薛舜回遲家了,遲辰夫跟葉佳茗訂婚在即。
對於遲智宇來說,這都是喜上眉梢的好事,可對於某些人可就不一樣了,晚上,在遲智宇的建議下,所有人在老宅吃飯,面子上看着和和氣氣,實則各自心懷鬼胎。
“辰夫,你暫時就搬回家裡來住吧,等訂婚結束了,在曲江別墅區給你和佳茗買一套房子,結婚以後搬過去,至於雅苑那房子,你就賣掉算了。”
飯桌上,遲智宇開始安頓,“佳茗,你這段時間看自己情況,先住你家也可以,我是希望你可以住在這邊,一家人就能多一些時間在一起,你說呢?”
葉佳茗有些羞赧地低下頭,“都聽爸的。”
遲智宇笑的更開心了,叫傭人打了一瓶香檳,給每個人倒了一杯。
遲辰夫盯着酒杯,完全沒有被遲智宇的興奮感染到,只是很偶爾地,把目光投向桌子對面的薛舜跟韓念笙。
從外形上看,真是非常般配的一對兒璧人。
可他們越是般配,他看着心裡就越是堵得慌。
遲智宇輕輕咳了一聲。又說:“薛舜在家裡休息兩天,就去公司找事做吧,可以跟着你大哥去t.s.,或者來我這邊,咱家三個公司的業務範圍不一樣,你到時候可以選個自己喜歡的。”
薛舜剛剛想說話,卻被宋子涵搶了話頭。
“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這個敏感的話題一下子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遲智宇微微沉了臉,“早什麼?二十多歲的人了也沒個正形,總不能一直在街上晃盪吧。”
宋子涵的表情有些扭曲,想反駁,可是又礙於所有人都在,不好開口。
薛舜沒有說話,明明話題是關於他的,他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熱鬧錶情。
“就這麼定了,”遲智宇發話,“過幾天,薛舜去三家公司都看看,看自己喜歡哪兒。”
聽這語氣,真是寵的沒邊了,由着薛舜自己選。
晚飯結束之後,遲智宇把遲辰夫叫進了書房。
“你清楚韓念笙這個人麼?”遲智宇問他。
他一愣,“怎麼了?”
“我聽你媽說,她長的像是以前害了你的那個蘇黎,我是沒見過,像嗎?”
他點點頭。
“這個韓念笙,是從孤兒院出來的,我們遲家可不能讓這種身份不明不白的人呆。”遲智宇手輕輕叩擊着書桌,慢慢地道。
遲辰夫一下子擡頭,“……什麼意思?”
“我是看這姑娘當時也是誠心幫忙勸薛舜回家的纔沒有說,但是薛舜既然是遲家的兒子,絕對不能跟什麼孤兒院出來的女人過一輩子,我想給薛舜找個真的幫得上他的女人,你有什麼人選沒有?”
“爸,”遲辰夫難以置信,“是你讓韓念笙住進來的,你現在說要讓薛舜跟她分手?”
“讓韓念笙跟進來本就不是我的意思,那是薛舜的要求,現在他肯回來,我當然要先順着他的意思,”遲智宇解釋了一下,“但你也知道薛舜是私生子,在這個圈子發展,以後阻力會很大,要是可以像你一樣找個合適的盟友,對他未來會有很大幫助,韓念笙能給他什麼?什麼也幫不上,我看只能添亂,這女人這麼積極地答應幫忙勸薛舜回遲家,可不就是想嫁進遲家?她想的可真美!”
“韓念笙不是那種人。”遲辰夫爲她辯解着,“薛舜過去對她並不好,可她苦日子都跟着薛舜過來了,而且薛舜一有事她也是急着到處找人幫忙,我覺得她對薛舜是真心的。”
“真心值多少錢?”遲智宇冷笑了一聲,“像你這樣,找個能夠幫助他的人才是正事。”
遲辰夫沒有說話,只覺得腦子裡面一團亂麻。
遲智宇的分析很合理,作爲私生子,薛舜不能光等着遲智宇給他鋪好路,他自己也需要成長,更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可以在未來的發展中幫助到他。
毫無疑問,聯姻是最快的捷徑。
“我覺得可能不是很好找,畢竟薛舜之前有黑歷史,萬一他的過去被人扒出來,這個圈子裡面不會有人願意嫁給他。”
想了好半天,遲辰夫說了這麼一席話。
他想阻止遲智宇爲薛舜安排聯姻,他曾經告訴過韓念笙,會竭力讓薛舜成爲一個她可以依靠的男人,而現在,遲智宇卻要讓薛舜成爲一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雖然作爲商人,遲辰夫很理解遲智宇的考量,也明白這是在爲薛舜的未來做打算,可是他一想到韓念笙,卻沒辦法支持這個決定。
“辰夫,你是做傳媒的。傳媒,可以傳播消息,就要有能夠封鎖消息的能力,這件事你來安排。”遲智宇下達了一個命令,又說:“這件事也急不來,你心裡有個數就成,你馬上要訂婚了,訂婚宴上市裡的名媛都會來,到時候你看能夠介紹薛舜認識一下的,就留意一點。”
遲辰夫默了幾秒,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那……韓念笙呢?”
“如果順利的話,薛舜自然會跟她分手,要是難纏的話,到時候你來出面,給她些錢打發掉得了。”
給點錢打發掉得了?
真是好現實好冷酷的計劃啊。
遲辰夫沒再說話,心情沉重。
當晚,葉佳茗被家裡的電話叫了回去,遲辰夫留在了老宅,薛舜也有了自己的房間,而韓念笙被安排在二樓的一間客房。
遲辰夫失眠了,想着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想着自己即將要訂婚,想着那些有關於韓念笙的,幾乎無法解決的問題,輾轉到了凌晨一點多,乾脆起身去了茶水間煮咖啡。
等咖啡的空兒,他坐在椅子上點了支菸。
緊繃着的神經在尼古丁的瀰漫中得到一絲絲舒緩,他輕輕舒了口氣,懶懶地靠着椅背,香菸含在脣間的時候,想起那天,韓念笙奪了他的煙抽。
間接的親密接觸,那時候,她似乎覺得無所謂,可是那個吻,她卻好像很在意。
那個吻……
他老是想,如果不是那天她急的要死,要他去找薛舜,他還能停的下來麼?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他扭頭看過去,韓念笙已經走到了門口,手裡拿着水杯,看來是來接水的。
看見他,她腳步停了一下,後退了一步,想轉身走。
“跑什麼?”遲辰夫問。
夜裡,除了茶水間開一盞昏黃的壁燈外,整棟房子都在黑暗中,一片靜謐裡,他的嗓音聽起來渾厚而富有磁性。
她訕訕地回頭,一臉糾結的表情,“大哥,這麼巧,你也在啊。”
那個“大哥”戳的他渾身不舒服,他把視線收了回來,沒有應。
她禮貌地跟人說話,還碰了個冷釘子,有些鬱悶,咬着脣,繞了老大一個圈避着他走過去。在飲水機前接了水,然後要離開。
“韓念笙,”他突然出聲叫她,“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她端着水杯,站的很遠,“大哥你說吧,我聽着呢。”
……大哥,又是大哥!
他揉了揉眉心,扭頭看她,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可這麼遠的距離,這一聲又一聲的“大哥”,分明就是在記恨他之前所說的話,要刻意保持距離。
“坐下。”他指了指桌子對面的椅子。
“大哥,沒事,我就站着,站着挺好。”
她抱着杯子,一臉循規蹈矩乖乖女的模樣。
他被她一口一個“大哥”叫的煩躁萬分,起身就往她身邊走。
他來,她就躲,眼看快要躲出門外去了,他一把把她拉了過來,卻因爲後背的傷而自己痛得直皺眉。
她本來還想跑,看見他的臉色蒼白,沒再掙扎,而是問:“什麼事?”
遲辰夫忍着痛,開始發問:“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對吧?”
“嗯。”
“在孤兒院除了薛舜還有什麼朋友嗎?”
“有,可都在d市,基本上沒聯繫了。”
“你還有家人嗎?”
“沒有,父母過世了,也沒有兄弟姐妹。”
她回答的時候,表情淡然,看來的確跟之前資料上說的一樣,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過世了,沒有太多的感情。
他鬆開她,猶豫着問了句:“那你身邊還有誰?”
她歪了一下腦袋,“薛舜啊。”
“……”他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她就這樣眨着無辜的,純淨的雙眼,說她有薛舜。
他突然覺得,遲智宇交給他的這個任務,真是太殘忍了,而且這殘忍不是對韓念笙,對他也一樣,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薛舜要是跟她分手了,她會怎樣。
他覺得疲憊萬分,坐了回去,頹喪地抽着煙,再也不看韓念笙,輕輕道:“你走吧。”
韓念笙覺得莫名其妙,吐了吐舌頭,還是轉身離開了。
……
由於訂婚儀式已經到了最後的籌備階段,遲家上下都參與進來了,按着宋子涵的意思,就在遲家老宅辦,這兩天傭人已經開始大掃除,準備裝飾品,而遲辰夫和葉佳茗也不得不每天回老宅商量細節。
遲智宇還拉上了薛舜跟韓念笙一起,說這是他們來之後遲家的第一樁大喜事。他們也應該參與進來,礙於遲智宇的情面,兩個人都不得不假裝很投入的樣子。
由於韓念笙是開花店的,裝飾用花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她開始聯繫供應商,按照宋子涵的意思預定花。
訂婚這種事情,雖然說是大家的事,可是女人操心永遠比男人多,宋子涵忙前忙後指揮人幹這幹那,加上她是那種做事比較獨斷的人,幾天下來,不僅傭人們叫苦不迭,就連葉佳茗對她也頗有微詞。
韓念笙倒是沒有說什麼,藉着準備花的名義成天跟薛舜在外面晃悠。
韓念笙一門心思想要搞砸訂婚儀式,可是又沒有想到什麼好方法,薛舜更是一點兒主意也沒有,所以韓念笙這兩天都鬱悶的要死,薛舜也試過哄她,逗她,可她只要一離開遲家人的視線,不用裝模作樣,就立刻眉頭緊鎖,苦大仇深的模樣。
薛舜也是三哄兩哄沒了耐性,又變了那個小地痞的調調,把韓念笙按在摩托車後座上,就一路飆到了環城路上。
馬路寬廣,了無人煙,在城市的邊境,擡頭看得到地平線和湛藍的天,薛舜把摩托車開的飛快,那速度像是不要命了,引擎的嘶吼撕心裂肺一般。
韓念笙嚇傻了,緊緊摟着他的腰,害怕的蜷縮成一團,死死靠着他的背,感覺隨時想要被甩下去。
“你瘋了是不是?”
她問了一句,可是聲音就這麼散散地飄在風裡面,她自己都聽不清楚,速度太快,引擎的聲音也太大。
“你瘋了是不是?!”
她喊着說。
“早就瘋了!”
他喊了回來。
明明緊挨着,兩個人的溝通非要用喊着的方式才聽得見。
薛舜又喊:“韓念笙,你不也是個瘋子嗎?!”
她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他說的沒錯,她也是個瘋子,他們都是這樣邊緣的人。始終掙扎在光與暗的交界。
風揚起她的頭髮,在環城公路上,她試着伸出了一隻手,涼風極速地從指隙間掠了過去,在起先的驚恐和害怕之後,她放空了腦袋,在這種近乎於自殺的速度裡面,心情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訂婚儀式之前的那天,薛舜就這麼載着韓念笙在那條路上轉了大半個下午,最後摩托開到了海邊。
中間聲嘶力竭地喊過幾回,兩個人的嗓子都啞了,薛舜下車買了水,扔給韓念笙,然後二話不說地就走到海灘上,很不講究地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韓念笙跟了過去。
這兩天爲了方便幹活。她穿牛仔短褲和體恤,簡單卻清爽,看上去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畢業生。
她慶幸沒穿裙子,走到薛舜旁邊也很不講究地坐了下去。
遠處的燈塔早早地就亮起來了,薛舜沉默地看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眼眸沉靜。
她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低頭,傾身在他面前的沙灘上用手指畫了畫,然後坐回去。
他低頭瞅了一眼,那是一個大大的3q,後面還加了一個笑臉^-^。
她在感謝他,用這種獨特的方式,驅散了她內心的陰霾。
他沒說話。輕輕笑了一下。
她看出他並不開心。
她有些懊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不起,薛舜……”
他瞥她一眼,“幹嘛道歉?
“我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卻忽視了你的感受,逼着你這麼快回到遲家,你也一定不好受。“
他一怔,繼而低下頭去。
沒有否認。
這兩天對他來說的確很難過,住在遲家,每天都要看到宋子涵,更可笑的是,還要管宋子涵叫阿姨!
那個幾乎毀了他一輩子的人啊,他很多時候恨不得用手扼住她的喉,殺了她算了,可是他要忍。
在薛舜過去這些年的生活裡面,沒有學到太多的禮數,更沒有這麼多的隱忍,可現在,他都在儘量學着去做,而心底的難過只有自己知道。
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不願意抱怨,不願意多說,韓念笙明明很清楚,只是焦慮於遲辰夫訂婚的事情,卻忘了這些。
她往他身上輕輕撞了一下。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她問。
“哪敢,你那麼兇。”
她噗嗤笑了,還可以開玩笑,證明沒有生氣。
“兩個人裡面,總要有一個人保持頭腦清醒,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總要有一個人方向明確,不會迷茫,這樣,我們纔不會走錯路。”他看着遠方,語氣沉而緩,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韓念笙。”
“嗯?”
他看着燈塔明明滅滅的光,“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像你這樣喪失信心了,找不到方向了,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你一定要告訴我,提醒我我們的目標。”
她懶懶地把腦袋靠在他肩頭,“什麼意思啊?”
肩頭的負重溫暖,他測過臉,垂眸看着她。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她撇撇嘴,聽見薛舜又說:“對了……明天,我有東西要送你。”
她眉心糾結在一起,“什麼東西?”
“明天你就知道了。”
兩個人各懷所思,彼此依靠着,在海灘上,前面是暗下來的天,海風輕輕吹過來,潮溼而粘膩。
……
翌日。
從早晨開始遲家老宅就沒消停過,凌晨五點多就開始做準備,韓念笙想睡懶覺,硬是被一個宋子涵請來的形象顧問給拉了起來,化妝做頭髮試衣服。全程她幾乎是迷迷糊糊過來的。
按照傳統習俗,葉佳茗這一天是要從葉家過來的,韓念笙被折騰完了之後,就去了薛舜的房間找薛舜,結果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
“找薛舜?”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
她扭頭,看見遲辰夫靠着二樓樓梯的欄杆,正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抹胸式樣的粉色禮服,拖地裙襬,背部是鏤空設計,蝴蝶骨突兀,他在後面看了好半天,等她轉過來,視線又落在她的鎖骨上,真瘦,鎖骨深刻。到肩一條好看的弧線。
頭髮被盤起來,挽上去,一個高高的髮髻。韓念笙是個粗糙的姑娘,之前見面一直都素面朝天的,這下被化妝師硬是化了個妝,整個人看起來很不一樣。
不得不承認,很驚豔。
“大哥,”她衝他點點頭,“你知道薛舜去哪裡了嗎?”
他一聽大哥又皺眉,儘管已經在努力適應了,可多少還有些不舒服,他好像還是更喜歡她之前囂張地直呼他名字的時候。
他搖搖頭,看到韓念笙一臉失意,不冷不熱道:“才幾個小時不見,至於麼?”
他眯着眼看她。她竟這樣依賴薛舜。
原本薛舜和韓念笙回來的時候,管家給安排的是一間臥室,可遲智宇又吩咐管家把兩個人分開了,現在看來,打從一開始遲智宇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在不動聲色地疏遠兩個人的距離,只是薛舜跟韓念笙都還沒發覺而已。
今天,l市所有上流社會名媛都會聚集在這裡,而遲智宇則想要藉着這個機會,讓薛舜多認識一些可能的發展對象。
韓念笙看着他,卻沒有急着反駁或者回答他的話,就那麼靜靜地注視他,目光帶着些不易覺察的探究。
雖然平日裡就是西裝革履的,可今天畢竟是特殊的日子,他着阿瑪尼男士西服套裝。別了領帶夾,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眉心到?樑,再到下巴,弧度硬朗,有種成熟而穩重的韻味。
良久,她開口:“大哥,恭喜你。”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轉身提了裙襬就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手裡把玩着一個銀質的戒指,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晚來幾年的訂婚典禮,他的生命從這一刻又被拉回到了原有的軌道上面去,這個世界已經忘記了蘇黎,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而他只有在看到韓念笙的時候。才能清晰地感覺到,蘇黎是存在過的,那種因爲長相而產生的親切感這樣真實,打從第一次見到韓念笙開始,他就知道他沒辦法放着她不管。
一邊是對韓念笙的承諾,一邊是遲智宇下達的命令。
該怎麼選?
……
整個老宅煥然一新,來的賓客非富即貴,停車場裡面停了大量的豪車,整個別墅洋溢着喜慶歡騰的氣息。
訂婚儀式是請了專業的策劃團隊設計的,司儀在儀式開始之前,塞給遲辰夫一個小紙條,說是一會兒上臺要回答的幾個問題,讓他準備一下。
對於這種公然秀恩愛的行爲遲辰夫其實很不屑,無奈事情到了這一步又躲不過,他只好打開看了看。
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動心的?
第一次親吻是什麼時候……
真是些難纏的問題,他一把揉了那紙條,心裡越發煩躁,到了露天場地上去,目光四處遊走,一直在尋找粉色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就在不遠處的自主餐桌旁,端了酒杯,這裡沒多少她認識的人,她一個人站在那裡,顯得那麼不合羣。
他剛想過去,一個下人跑過來,告訴他,葉家的車子到門口了。
訂婚儀式於早十點正式開始舉行,在院子裡的露天場地搭了桁架和臺子。底下的座位上,韓念笙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心裡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像是死水一潭,就這樣安靜地看着臺子上的人。
遲辰夫和葉佳茗站在那裡,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啊,那麼光輝奪目,刺得她眼睛都疼。
音樂響起的時候,她突然就彎下了身,摸着自己的腳腕,紅了眼眶。
她穿着腳上這雙十釐米的高跟今早走遍了老宅的每個角落,找薛舜,腳踝都磨破了。
這樣的時候,她真希望有個人陪在身邊,不用一個人面對。
她沒能堅持到儀式結束,才一半的時候就提了裙子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然後縮在角落裡面,可儀式用的是功放,即使在自己的房間,即使蒙上被子,司儀的聲音,葉佳茗的聲音,遲辰夫回答問題的聲音,還全都源源不斷地傳進耳中。
擋也擋不住。
……
薛舜是在儀式結束之後出現的。
儀式結束之後大家就可以自由活動,午餐採用的是自助,方便於每個人找自己想要談話的人交流,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形式,很方便談生意,遲智宇派下人去找薛舜,最後在游泳池跟前找到他。
雖說是夏天沒有錯。可是畢竟是訂婚典禮,薛舜就穿了一條泳褲在那裡,這還沒關係,周圍圍了一堆穿着比基尼的女人,搔首弄姿。
下人找到的時候,已經有些賓客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尤其是那些男人。
畢竟穿着三點式比基尼的女人比這邊穿着禮服的名媛有看頭多了。
更要命的是,其中好幾個泳裝女還不知死活地開始在會場內獵豔,而開腔沒兩句,就開始談價錢……
遲智宇當時在屋內,到泳池那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亂了套。
圈內幾個風評本來就已經差到極點的花花公子跟薛舜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簡直開了一個小派對,而且還是比較沒節操的那種,遲智宇過去的時候,一個女人正被那些花花公子圍着跳豔舞。
正常一些的賓客。要麼提前離場,要麼躲得遠遠的。
“這些女人誰讓進來的,她們有邀請函嗎你們就讓進來?”遲智宇開始對着下人發難。
“老爺,是薛少爺帶進來的,說是他朋友,這進來的時候還穿的整整齊齊的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換了衣服的……”
遲辰夫跟葉佳茗原本是在會場一角跟一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說話的,聽見一陣異乎尋常的騷動,才發現情況不對,趕緊走過來,而泳池這一角已經被薛舜弄得“別有洞天”。
遲智宇臉色慍怒,看向遲辰夫,“你怎麼不管管?”
遲辰夫看了一眼泳池的方向,“我剛剛留意到。
“現在怎麼收拾?”
這個問題一問,三個人都不約而同沉默了。
明明已經被薛舜攪合了場子。人都走了大半,可現在要是就這麼走上去直接驅散,將會把場面弄得更加難看。
“……我去說吧。”遲辰夫剛想走過去,宋子涵已經先他一步衝了過去,站在薛舜跟前。
薛舜躺在泳池旁邊的躺椅上,慵懶地往下挪了挪墨鏡,眯着眼看她。
“讓這些人滾,立刻,馬上。”宋子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