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予將東西遞給了曦雯,再道了一次別,曦雯這才離開。她沒有再看莫澤南一眼。可衆人都看到,澤南明顯的有些不自在。
“完了,這下誤會大了。”君君輕嘆口氣,那故作無奈的語氣裡分明有幾許嘲弄。莫澤南蹙眉看她一眼,不作聲。懶
一時間有些冷場,樑韻錦清了清嗓子,問澤南,“你爺爺在家唸叨着,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看他老人家一眼吶?” www ▲тTk an ▲¢ O
莫澤南說,“等這陣子忙完就回去。”樑韻錦點了下頭,又道,“平常時候也多打幾個電話去問問,沒見着人聽聽聲音也是好的。老人家年紀也大了,沒啥盼頭,就指望着你們倆心裡能惦記惦記。”
聞言,澤予吐了下舌頭,莫澤南說“好的,三嬸。”
君君杯裡的咖啡喝完了,拿水涮了下杯子,然後倒了些熱水喝了一口,笑道,“聽說爸爸最近常找人切磋棋藝,興致不錯啊。”
“那可不是嗎,你們一個二個長年累月的不露臉兒,老爺子怎麼着也得想法兒自娛自樂呀。”樑韻錦沒好氣的說。
“可別說我,我前兒纔回了家的,還給爸爸按摩呢。”君君笑着,滿臉神氣,顯然是做給另外那倆小的看。
澤予撅着嘴嘰嘰咕咕像是在爲自己找說辭,就說是工作太忙還是怎麼的,全被君君給推翻,說她要是有心的話再忙也能抽出點時間。蟲
“時間是海綿裡的水,擠一擠還是有的。”這是君君說的,說這話時,正朝着澤南挑眉。
莫澤南就只是笑,不時的喝一口咖啡又跟一旁的陳宇廉說說話。陳宇廉在他耳邊說,你家這些女人,真tm煩。他撇撇脣,回過頭笑臉迎着各位女士,身後是一個“OK”的手勢對着陳宇廉。陳宇廉手肘輕輕撐在桌面上,不經意的樣子,掌心捂着下巴剛好擋住偷笑的嘴巴。
“話又說回來了。”君君突然轉了話鋒,對澤南說,“你跟那個女孩兒是怎麼回事啊?”澤南正和陳宇廉說着什麼要緊事,沒聽得太清楚,反問了一句,“什麼?”
“二嬸問你和程曦雯究竟是什麼關係?”澤予麻利極力,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所有人都看着莫澤南。陳宇廉也看着,微微皺着的眉,眼神有些過分專注。
莫澤南笑了笑,“怎麼,最近沒有八卦的內容了,盯上了我?”
“少打馬虎眼兒了,二嬸說了,上次你跟她在酒吧約會。”澤予說。莫澤南轉頭看着君君,她一點不閃躲,還點了點頭,一副“你給我說清楚”的表情。
“我跟她不就是一般朋友嗎,還能有什麼關係。”莫澤南沒好氣的,端起杯子想喝一口,發現見底了,趕緊的叫來服務員。
澤予看了他一眼,癟着嘴問,“一般朋友?你們就沒舊情復燃?”
“燃你個頭。”澤南抓起桌上一個橙子給她扔過去。澤予接住,瞪他,“沒有就沒有,扔我幹嘛。”說着就趴在樑韻錦肩上撒嬌,“媽,你看他又欺負我。”
“好了澤予,別瞎鬧了。大文學”樑韻錦推開她,讓她坐好,“剛纔人曦雯都說了,現在有對象了,你老擠兌你哥幹嘛?沒事找事,被欺負活該。”
“媽,您是我親媽?您確定?”
莫澤南從她手裡拿過那個橙子,放回原位,笑道,“都幾歲了,還學人家小孩子撒嬌。也不看看你那副德行,難怪每次相親都以失敗告終。”
陳宇廉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聲,而且笑得越發放肆。莫澤予胸腔那把烈火燒起來了。
“莫澤南!”
這下可真觸碰到她的底線了。莫澤予大喊一聲,莫澤南知道這地兒危險,趕緊起身想要換位置,剛起身就看見張傑明雙手插兜優哉遊哉的朝這邊走來了。
莫澤南熨帖了一下西裝下襬,按了按莫澤予的腦袋,笑嘻嘻的,“別鬧了,請吃飯的人來了。”
見張傑明過來,所有人都站起身。他遠遠的跟他們揮了下手,好像還吹了聲口哨,像是心情很好。
----------------------------------------
一行人吃過了飯便分道揚鑣。目送張傑明離開,莫澤南陪着樑韻錦和君君等車過來接,陳宇廉則送澤予回家。
澤予喝了點小酒有點暈呼呼的,一上車便靠椅背上睡着了。陳宇廉怕她着了涼,將外套披在她身上。這丫頭,整個兒的人來瘋,也只有這會兒才能安靜得下來。陳宇廉笑了。
車子進了隧道,光線暗了下來,前面有車輛緩慢行駛,陳宇廉也將車速放慢了些。這時候電話響了,鈴聲不大,這時候響起來卻有些突兀的。他看見澤予身子動了動,喉嚨裡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背過身去。
他笑着接聽了電話,也沒看是誰打過來的。
“喂。”望着前面,手把着方向盤,他輕輕的發出一個單音節字。
那邊沒人說話。
陳宇廉眉頭一皺,又開口,“喂。”還是沒人應答,講電話拿下來,一看,信號不好。
再聽了聽,見那頭仍是沒有反應,他索性掛斷了電話。
車子開出了隧道,眼前光亮起來。澤予歪過頭來,仍舊沒有睜眼,只動了動眼皮。陳宇廉知道她醒了,剛想跟她說話,電話又響了。
他有些不耐煩,可還是接了。“喂。”
“宇廉,是我。”
那邊的女聲,淡然而優雅,靜靜的,像是清澈的溪水流進了心房。陳宇廉一時沒有應聲。
“喂,你有沒有在聽?”聽他半晌沒有迴應,那邊又開口了。
“在,我在聽。”陳宇廉說。呼了口氣,問,“有事嗎?”
“是不是沒事,就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聞言,陳宇廉笑,“可以。但是我現在在開車,或者我回去再打給你?”
那女聲頓了頓,這才說,“不用了,我就想告訴你,我要回來了。大文學”
“是嗎,那可得好好歡迎歡迎。怎麼樣,到時候‘69’包全場爲你接風成不成?”
“宇廉。”
“好了,真開着車呢,晚些時候再聯繫吧。”
說着,也不管對方情緒怎麼樣,陳宇廉直接按了掛機鍵。可這一通電話,全都給澤予聽了去,他一轉頭就看見她錯愕的看着他。
他笑笑,問,“怎麼了這是,你這眼神好奇怪。”
“是江雨燕?”
陳宇廉“嗯”了一聲,認真的開車。
“她要回來了?”澤予又問。坐直了身子,將腦袋湊過去。
“是呀,要回來了。”陳宇廉轉頭看了一眼澤予,“可關我屁事。”
“宇廉哥,你還愛她的吧?”
“不愛。”
“你撒謊。”
“你懂個什麼勁兒。”
澤予縮回身子望着窗外,良久,這才說,“其實你知不知道,小時候我真的很羨慕江雨燕。”
ωwш¸тTk án¸C〇
陳宇廉沒有說話,看看她,又行了一段兒路,將車子停在路邊,認真聽她說。
“她比我大兩三歲,按理說我應該叫她一聲姐姐,可我怎麼都叫不了。”澤予轉回頭來望着陳宇廉,“她漂亮,她斯文,說話嬌滴滴的,所有人都喜歡她。包括我爸爸媽媽,還有所有的叔叔阿姨,他們總愛讓我跟她學着點兒,說大家閨秀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可我就看不慣她。”
聞言,陳宇廉笑起來,“你倒是說說,爲什麼看不慣她呀。”
澤予聳了聳鼻子,接着道,“我覺得人活在這世界上,就圖個開心快樂。江雨燕那種人——好吧,我承認,她是天生的,天生就這麼斯文秀氣,可我跟她不一樣啊,我打小就不愛跟女孩子玩兒,生就一副男孩子性格,可家裡人要希望我跟她學,所以我反感她呀。我呀,要我穿裙子簡直比讓我背英文單詞還難。”
“你這種心理太不對了,人家又沒惹你,就因爲讓你跟她學你學不會,所以你就討厭她?”陳宇廉似笑非笑的,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澤予摸了摸被他彈過的那地方,他手不重,一點都不疼。她擺擺頭,說,“也不是。”
“那是爲什麼呀?”
“因爲,因爲宇廉哥你那麼愛她,她一點都不珍惜,所以我覺得這種女人很虛僞。”澤予說完就轉開了頭,他不想看見陳宇廉低落的樣子。
可是下一秒,她卻聽陳宇廉爽朗的笑了。他說,“澤予,感情這種事情呢,是沒有誰對誰錯的,就跟周瑜打黃蓋一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付出的多的那一個,受傷害是在所難免。不過說實話,過了這麼久,我幾乎已經是冷靜得差不多了。”
聽他這麼說,澤予就笑了,“那就好,我就怕你放不下,會不開心。”摸了摸後腦勺,又說,“當年你們在日本分了手,其實我也去找過你的,不過你已經回來了。”
“你去找我幹嘛?”陳宇廉不解。
澤予“呃”了好幾聲,轉着眼珠子四處看,最後說,“那不是擔心你嗎,就怕你一時想不開投海了......我纔不想看到報紙頭版報道說日本海域飄着一具中國男屍。”
頓了頓,陳宇廉哈哈大笑,習慣性的伸手去拍她腦袋,“你會不會想太多。”
“又拍我,你信不信拍傻了我一輩子賴着你。”
“這我可還真不怕,就給你賴着唄。”
澤予眨了眨眼睛,“你說真的?”
“假的。”陳宇廉轉頭,踩下了油門。澤予規規矩矩的坐回原位,側頭望着車窗外那一顆顆匆匆而過的樹影,良久,嘴角露出淺淺的笑。
要是真的,就好了。
曦雯回公司整理採訪稿,隨意吃了點兒葉可人給她叫的外賣,太鹹了,喝了很多水,這會兒肚子撐得厲害。
午休的時候靠在椅子上出神,莫名的想起先前在高爾夫球場看到那漂亮女人給莫澤南系領帶。她晃了晃腦袋,反問自己,關我什麼事?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竇瑾煬從辦公室裡出來,拍了幾下巴掌將整組人都交到了面前。見她一臉喜氣,誰都猜到了要宣佈什麼。
“通知個事情啊。”
站在大辦公室正中央,召集齊了所有人馬,竇瑾煬清了清嗓子,笑道,“這週末,我擺喜酒,諸位一定要光臨捧場啊。”說完,一臉燦爛的望着衆人。
這時候辦公室裡就熱鬧開了,全都在起鬨。
“竇主編你這就不對了,這事兒早就該通知的,現在才說。”
“就是呀。這可怎麼辦好,這月工資都花得差不多了,紅包怎麼辦吶?”
“又是一頓高價飯,竇主編,先別結婚成嗎?”
“要不咱們寫一張代金券吧,以後結婚的時候您再還給咱們怎麼樣?”
竇瑾煬望着這一夥哭窮的人,示意他們安靜,最後,嘆了口氣無奈道,“這個紅包的問題,我已經想方設法幫你們解決了。這個,我都跟財務商量好了,就直接從你們下個月工資里扣。好了,就這樣,大家先忙吧。”
說完,微笑着華麗轉身,走到曦雯桌前,小聲道,“一會兒來一下我辦公室。”曦雯笑着說好。
被主編叫進辦公室一般都是因爲工作上的事情。曦雯拿好工作筆記本,挑了支很好用的筆,這纔去主編辦公室。
一進門,便發現這辦公室跟以往有些不同了,到底是哪兒不同,她也說不上來,直到竇瑾煬開了口——
“曦雯吶,這間辦公室以後就是你的了。東西我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這株仙人掌給你留着,防輻射的。”竇瑾煬笑道。
哦,原來是東西少了,難怪她覺着說話都有迴應呢。
曦雯走過去在她正對面坐下,將筆和本子放在桌上,問,“主編,公司高層就這麼信任我?”
竇瑾煬笑道,“不是我們信任你就行,你要是沒這個能力,誰敢推薦你?”
“謝謝主編。”
“要謝謝我,就好好兒的做點兒成績給咱們看看。還有席總編,她可是對你寄予了厚望。”
曦雯點點頭,“我知道。”
“對了,早上的採訪怎麼樣?Jason-Zhang有沒有爲難你?”竇瑾煬問。隨手整理着抽屜裡的東西,一樣一樣翻出來,不要的便扔進了垃圾桶。
“沒有,他挺配合的。”曦雯如實說。
竇瑾煬點了點頭,說,“那就好。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這個人是對事不對人,哪怕你是他親兄弟,他不待見你就是不待見你。我想說什麼你明白的吧?”意味深長的語氣。
曦雯沒有吭聲,垂眼望着桌面。竇瑾煬看着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突然問,“你父親,是程迪倫?”
曦雯擡起眼,半晌,點了下頭。“是,程迪倫是我爸爸。”
糾結了兩天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竇瑾煬大大的呼了口氣,這才笑道,“難怪,難怪我一直就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卻又難以形容的感覺。原來,你是他的女兒。”
說起父親,曦雯總是開心的,“這樣,算是在誇我,還是誇我爸爸?”
“你跟你爸爸很像,你說,我這樣算是在誇你嗎?”
曦雯重重的點頭,“算,當然算。因爲我爸爸,是個很棒的人。”竇瑾煬笑出聲來,“就當我是在誇你。曦雯,好好幹,五年前你進公司開始,我就料想到你會走到這一步的。”
“謝謝你,主編。真心的。”曦雯說。竇瑾煬說,“好,我收下了,真心的。”
走出主編辦公室,曦雯臉上掛着淺淺的笑,那笑意裡帶着些許的——幸福。這會兒,她是有多想給遠在異國的父親打個電話過去,想要告訴他,爸爸,您的女兒其實也跟您一樣棒。她也可以的
,因爲,她是程迪倫的女兒。
回到大辦公室,曦雯沒有馬上回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安靜的陽臺上,拿出電話按下了那個沒有經常撥出去卻又時時記掛着的號碼。
爸爸現在應該很忙,可是她等不了,她必須要第一時間告訴他這件令人開心的小事。她的心跳得很快,怕爸爸身上沒有帶電話,又怕接電話這個人是他的秘書或是其他人。電話響了好久,她的心一下一下跳着,不平靜,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了。
正當她嘆了口氣準備放棄的時候,電話突然接通了。那頭,是父親那熟悉的充滿磁性的嗓音。
“曦雯。”他叫着她的名字,暖暖的柔柔的,儘管沒有在身邊,她依然能想象得到這時候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寵溺。
曦雯脣角輕輕上揚,眼睛立即彎成了一彎月牙兒,她脆生生的喊,“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