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語氣,輕飄飄的帶着些鄙夷,芳姨也不傻,知道他是沒有心了。
“澤南,你老實告訴芳姨,是不是看不上?”芳姨問。澤南笑得“嗤”一聲,“什麼看不上,我跟她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兒。”
芳姨於是便皺了眉,“這麼說來,你是無心了?”懶
莫澤南動了動眉毛,脣角一挑,不置可否。芳姨還想再說些什麼,莫澤南先開了口,“芳姨,爺爺老了您可不老。”
被他這麼一說,芳姨張了張嘴,又慢慢的合上脣,想要說的話生生的給憋回了肚子去。澤南這小子就像是有猜心術,一眼就能瞧出別人心裡想什麼。芳姨斜睨了他一眼,這小子跟他爹一個樣兒,看人那眼神兒總是晦暗不明的,讓人看着心裡發毛。
不多一會兒,澤南便縮回手看看手腕上的表,然後跟芳姨說時間不早了,得回去。芳姨輕輕瞪他一眼,說你就不能在這兒歇一晚,早上起來陪老爺子吃頓早飯也是好的。澤南說晚點還得開視頻會議,必須得走。芳姨沒轍,只得將他送到屋外。
剛打開大門,便聽見遠處有車子駛進來的聲音,澤南和芳姨都擡起頭往前面看去。
車燈打得很亮,明晃晃的照着門口那兩人的眼睛,刺得有些發疼。澤南心裡啐了一句,跟着就看那車停在了屋外的草坪上。燈滅了,這纔看清楚那車身,以及隱約顯現的那個車牌號。蟲
“澤予?”芳姨眼前一亮,疾步走下了臺階,邊走邊招手,像是突然就高興起來。“哎呀,這閨女怎麼挑這時候來......宇廉也來了呵,你們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宇廉後下車,跟在澤予身後,雙手插兜緩緩的走過來,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意。他看到了莫澤南,卻只給芳姨打招呼,在澤予之後上前去擁抱了芳姨,然後才走過去叫澤南。一靠近,便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
“今天還真是巧啊。”陳宇廉說。低下頭去,望着腳下剛踢着的一塊小石頭,慢慢的將它推進了一個螞蟻洞裡,這才擡起頭來看着澤南。
莫澤南笑,“是很巧。怎麼,來找老爺子要酒喝?”
“得了吧,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不要臉吶?“陳宇廉揶揄他,一點都不留情面。莫澤南倒是點了下頭,低低的笑。澤予跟芳姨說這些什麼,倆男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芳姨,你說我爸是不是太過分了?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催着自己的女兒結婚?敢情我現在是有多大年紀呢?再說了,你要給我找就找個正常點的好不好,要不就是自以爲是的ABC,要不就是古怪刻板的大學教授?有沒有搞錯啊,他到底是什麼眼光,我真懷疑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澤予一陣發泄,芳姨拍着她的背安撫着。澤予唧唧呱呱說了一大堆不解氣,擡腳就朝着門口那個很大的白玉花瓶踢過去。芳姨一陣驚呼,趕緊的去護住,“我的小祖宗,你這是要了你爺爺的命啊。”
“她找你去做擋箭牌?”澤南收回視線,目光落在陳宇廉的臉上。陳宇廉笑笑,搖着頭輕聲嘆氣,“你三叔確實是急躁了些。”
“也怪她自己不懂事,你瞧她那樣兒,哪像個女孩子,大人能不急?”
陳宇廉緩緩的轉頭去看那還在抓狂的姑娘,悠悠的說,“我看着倒是挺好。”他這語氣讓澤南心裡輕微一動,看着跟前這男人,許久,他說,“最近你倆走得近了些。”
陳宇廉一怔,卻又聽他說,“江雨燕要回來了,聽說了嗎?”陳宇廉“嗯”了一聲,澤南看着他,“打算怎麼辦?”
“該怎麼辦怎麼辦唄,不然你以爲,我還真得吆喝一大羣人去給她接風洗塵?”陳宇廉輕笑,漠不關心的態度。
莫澤南心口緊了緊,下一秒便不再多想,擡手再次看時間,說要走了。陳宇廉便說要送他。
他不肯,陳宇廉直接從他手裡搶過了車鑰匙,走在了前面,邊走邊說酒後駕車現在得重罰。莫澤南沒轍,只得讓他送。兩人跟芳姨和澤予道了別,這才離開。
陳宇廉開的是自己的車,將澤南送到了海景山門口便不客氣的攆他下去。澤南下車的時候跟他提了個醒,讓他平常和澤予在一起的時候注意分寸。他說他明白。澤南下了車,看着他開車疾馳而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緩緩轉身走回家。
這傢伙,也不知是不是真明白。
曦雯在醫院給季雲燦安頓好了一切,照顧他吃完晚飯之後纔回家去。回去的路上接了媽媽的電話,說了幾句,掛掉之後,她想着是不是應該給莫澤南打過去道個謝,好歹今天是他送她去醫院的。
莫澤南剛到家,還在換鞋就聽見兜裡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她的名字。那手機屏幕上,此刻彷彿是有一隻正撲扇着翅膀的蝴蝶,他的眼角突然就溫暖了起來。
“曦雯。”
他接起了電話,穿好拖鞋一步步的走進臥室,走到了落地窗前,拉開了那厚重的窗簾。
“也沒什麼事,我就想謝謝你今天送我過去。”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輕輕柔柔的,鵝毛一般的落在他的心上。
“不用。”他說。手指摩挲着那磨砂的玻璃門,不知不覺,勾勒出了一個名字。其實她名字的筆畫好複雜,每次都不容易寫好。他是這麼想的。
這通電話極其簡單,她跟他說謝謝,他順便問了下雲燦的情況,之後也沒有多聊。他聽見開車的師傅說到了,然後曦雯說要付錢,就急急忙忙的掛電話。他拿着那手機,上面還有久握之後留下的餘溫,他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很久很久。
------------------
好吧,三更。三更。三更。
你們知不知道我在熬夜。現在是早上五點三十一。
困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