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憂慢慢轉過頭,院裡的離樹也有一些年頭了,枯在院裡,確實有些荒涼。
他的嘴角輕輕上揚:“不就是想要接近自然嗎?”
話音剛落,君無憂揮揮手,一道赤焰紅光飛出,落在了離樹上。
只見枯死的樹杆抽出了嫩綠,然後開出了離花,四處也多了青草,開了各色各樣的小花,院子裡還多了些蝴蝶。
白蘿見到蝴蝶,顧不得青燁,掙脫他的手,跑到離樹下抓蝴蝶。
君無憂旁邊的茶水已經沸了,冒着白氣,他提下來倒水泡茶,微笑的面容下,掩不住的俊雅。
“既然院子裡接近了自然,你也別任性了,過來坐下喝杯茶。”君無憂邊泡茶邊說,看似漫不經心,卻是故意爲之。
青燁看了一眼白蘿,沒有原則的人已經喜歡上了這滿園春色。
再看君無憂手上用的茶具,生活很講究的他一時接受不了,他說:“我不喜歡那樣的茶具。”
君無憂放下茶壺,明澈的雙眼看了看青燁:“讓我想想,你最喜歡什麼樣的茶杯。”
青燁沒有理他,倒要看看君無憂能否猜中自己的喜好。
君無憂想了想,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素袖一揮,桌上出現了玉蓮杯,還有木蘭壺。
青燁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君無憂果然是懂他的。
看在君無憂有點本事的情況下,青燁還是給他一個面子坐了下來,用雪白的玉蓮杯喝茶,杯身如一朵雪白蓮花盛放,拿着手裡,更像捧着花,飲着花蜜似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這玉蓮杯的?”青燁有點好奇,君無憂爲什麼對自己的喜好如此瞭解?
君無憂啜了口茶,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光澤未有劃過眼角,只是把目光輕緩的放在離樹下的白蘿,笑着說:“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你喜歡蘿蔔。”
“無憂上神,誰跟你說我喜歡蘿蔔的?”青燁突然激動起來,他死都不承認自己喜歡蘿蔔的。
君無憂沒有說話,只是飲着茶,看着滿園的春色,還有離樹下追蝴蝶的可愛女子,這個地方,當真是選的好。
連府
三小姐連珠和四小姐連月正在施粥,說起來,這連城的難民還是比較多的,再說越國不比其他幾國富足,加上二十年前琴國滅亡後多了些難民,連城便多了許多窮苦人家。
連府施粥是連城的大事,周邊的困難之人都會去。
良安帶着綺羅站在一旁邊,勘察李府的地形和人脈關係。
良安指着那身紫衣的女子,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很秀氣,笑起來的時候,就像天上那輪明月。正因爲如些,連家四小姐才喚名連月。
旁邊那位黃衣女子,打扮的溫婉賢淑,知書達禮,便是連家三小姐連珠,年紀約莫十七,尚未婚配。
良安望着前方的連府說:“據說連家大姐生性多疑,做事謹慎,玄力在七位以上,如果想在她的眼皮底下做事,並不是那麼容易。至於連家二姐,是個脾氣很差,心高氣傲,從不把外人放在眼裡,我們想要接近她也不現實。反倒是對面施粥的兩個,年紀小,心底也很善良,我們的第一步便是取得她們一人的信任,混進連家。”
綺羅看着對面的兩個女子,她們各有不同,都很善良,眼神裡全是對難民的同情和關愛。
“取得信任?”綺羅喃喃自問。
“這個你別擔心,我已經有了安排。”說着,他拉着綺羅的手:“我們先回去吧。”
遠處,君無憂,青燁和白蘿也都在,看到綺羅離開之後,青燁嘖嘖了兩聲便說:“良安居然打着連府的主意。”
君無憂的目光從綺羅消失的地方收回,疑惑的看了連府兩眼,眉頭皺起:“他們想幹什麼呢?”
“那還用猜,肯定是爲了蝴蝶淚而來。”青燁那麼聰明,這個邏輯那麼顯然,一說就中。
君無憂沒有說話,他總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如果只是爲了蝴蝶淚而來,直接破了他們的陣就可以,何必要處心積慮的來做這些事情。
又過了一日,連月在街上看到了一對男女,男的英俊好看,女的貌美如花。
綺羅的扮相還真是可憐,一身布衣,蓬頭垢面,及時是這樣,她清麗的面容依然可見。
良安則躺在地上,穿着破爛的衣裳,臉色發白,卻在那張臉上看見了俊朗。
綺羅跪在地上,求着過路的人,她說:“求求好心人,救救我表弟,他要死了。”
連月是個極善良的女子,見到這種情況,又是這種好看的人,更願意去幫助他們。
她走到綺羅面前,高高在上的她俯視着地上的他們,那樣的距離讓連月很傷心,同樣是人,卻在兩個極端。
“他是你表弟?”連月指着良安問綺羅。
“是的小姐,我從小便跟着舅舅一家,後來舅舅舅媽得了瘟疫全死了,現在我表弟又感染了風寒,流浪到這裡,卻沒有錢看病。”綺羅一邊說着,眼淚一顆一顆掉落。這樣的演技,真是毫無破綻。
她的眼睛本來沒有眼淚,這些都是障眼法。眼淚是假的,故事也是假的。可在連月和其他人看來,卻如同真的,紛紛表示同情。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連月顯然已經上當,對綺羅開始關心起來。
“小女子名喚綺玉,今年十七。”綺羅抽泣着回答,那嬌嬌模樣實在令人疼惜。
“那他呢?”連月又指了指地上的良安。
“表弟姓安名世伶,今年十六。”綺羅全部都用了假名字,只有這樣,纔不會被越國第一世家連府的人發現,玉綺羅,良安這兩個名字都是耳熟又有故事的名字,叫出去誰都會懷疑。
“我可以救你表弟,但是,我身邊缺兩個人,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做事。”
“綺玉願意留在小姐身邊,願意做牛做馬報答小姐。”綺羅向連月磕頭。
就這樣,連月被這出苦肉計騙了。良安和綺羅順利的進了連府,雖是家奴,但連月從來不會把他們當成府上其他家奴使。
這幾日,府上都很忙,連碧更是忙,再過五天,她就要和方家的大公子成婚,府上的小事也沒有空去管,只是突然來了兩個生面孔,長得還特別出衆的一男一女,便有些生疑。
有一個丫頭端着的幾盒上等的胭脂經過正廳,不小心被門檻絆了下腳,差點掉落托盤上的東西,綺羅眼疾手快奔到她身邊,竟將翻在半空的胭脂盒接住。
這個動作太快,根本沒有人能看清她是怎麼做到的。
只有正好路過的連碧看見了,她眼眸一沉,有些懷疑的看了她一眼。
綺羅面上沒有表情,只管把托盤遞給驚慌的丫鬟:“小心點。”
“謝謝你綺玉。”丫鬟感激不盡,如果把這些上等的胭脂掉在了地上,被大小姐知道後不知會是什麼後果。
綺羅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連碧問身後的貼身婢女阿池:“她是什麼人?我怎麼沒有見過?”
阿池也是有修爲的人,只是很奇怪,她有半張臉藏在銀色的面罩下,沒有人知道她那半張臉得什麼樣子,府上的人都猜着,定是阿池被毀了容貌,所以常年帶着半張銀面具。
阿池低着頭回答:“她叫綺玉,是四小姐兩日前在街上領回來的,還有一個男子叫安世伶,是綺玉的表弟,現在都在四小姐那邊聽候調遣。”
“連月,她那麼單純,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府上帶。”連碧冷着臉,轉身離去,也沒有多問什麼,在她心裡卻已把綺羅一事放在心裡,等她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肯定是要查查綺羅的。
連月在東院裡,這裡栽了很多月季花,這個季節開的更是濃豔,月季花的清香瀰漫了整個院子,看着連月的笑容,堪比花嬌,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美好的女子呢,天真無邪,善良可愛。
她懷裡抱着一隻花貂,聽說是她從一個獵人的手上買回來的,因爲腿受了傷,她還請了獸醫給它抱扎。有空的時候就會抱在懷裡逗逗。
良安蹲在地上,正撿那些掉在地上的花瓣。
綺羅走了過來,輕聲問:“爲什麼要撿這些?”
良安回頭看了一眼亭子裡的連月,便笑着說:“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到的小書本,說有一個女子捨不得花落去,便將這些落了的花瓣撿起來放在布禳中然後埋掉。”
綺羅聽後,差點笑出聲,她和良安都覺得連月像個傻姑娘,腦子裡想的東西比平常人要超出好幾層境界。
連月放下手中的花貂,姍姍走來,粉色的紗裙鋪在草坪裡十分亮豔,她笑着問:“都裝在這布禳裡了嗎?”
良安和綺羅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布禳遞過去。
連月接過,然後笑着對他們說:“我帶你們去看看我的花冢。”
綺羅和良安第一次見過有人爲花做冢,離開了連府,郊外不遠的小丘上,那裡只有一顆小樹,樹下有一個坑,這個坑像是挖了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