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劍在她的血肉裡翻天覆地的攪動,傳出滋滋的聲音,綺羅咬牙,始終沒有痛喊出聲。
只要再忍忍,她就能抓住宮杵月的弱點,出其不意的將他降服。
鮮血從胸口噴涌,疼痛只會增加,宮杵月的奸笑聲那樣得意,綺羅咬牙,狠的伸出手,兩根手指戳進了宮杵月的雙眼。
宮杵月厲聲慘叫,鬆手後退。
玄石短劍仍插在綺羅的胸口上,她緩緩的站起來,雙手張開,強烈的玄光突然散開,形成巨瀾,將圍在她身邊的人紛紛掀翻。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綺羅明明就輸了,沒想不過瞬息,她竟逆襲成功?地上忽然炸開一個巨坑,將十大門派的人全部扔進坑中,上面設了一層結界。
“傷我之人,必以屍骨敬之!”她的眼底透着千萬年以來最深沉的怨怒。就算是鮮血淋漓,她依然風華絕代,美豔不減。
坑裡的那些人,她必會拋進爐子裡煉成丹藥。
宮杵月和他的護法步步後退,他的眼睛已經瞎了,後退的時候總是跌跌撞撞,好叫人擔心吶。
綺羅目光寒冷,她伸出手,握住胸前的短劍,狠狠的將其拔出。
拔劍的時候,她連眼睛都沒有眨過,鮮血染污了雙手,所有的痛都不比上此刻苦的恨來得叫人興奮。
“宮杵月,你不是想看着我死嗎?那我可要把你的眼珠挖出來,好好的看看!”
話音剛落,綺羅就飛過去。凌厲的身子像一道閃電,轟然的炸開一道紫光。
宮杵月將身邊的護法扔出去當了肉盾,死相慘烈。
一個光頭和尚跑過來,拖住了綺羅的腳步,他大聲喊道:“宮杵月,快把兇獸放出來。”
是啊,這種時候怎麼能把它們晾在一旁?
宮杵月手指交疊,八爪火螭兇猛的撲來,另外,還有一隻長得像牛又不像牛的怪物衝了出來,一時兩大凶獸同時出動。
綺羅不是它們的對手,加上身受重傷,想要再次聚起靈力,只怕很難維持現在的狀態。
然後,一道火光鋪天蓋地而來,狂沙亂飛,樹枝搖顫,嘩啦啦的發出斷裂的聲音。
綺羅瞪着雙眼,她看見君無憂大氣凜然的飛來,眼珠像兩顆火球,所及之處是蔓延焚燒的烈焰。
她看見火,渾身都是火。
她還看見君無憂化成麒麟,威風八面,強大的玄力絕對不上僅僅七玄八玄人修者,驚人的靈力如滾滾山河,深厚不絕。
八爪火螭在他面前,最後也燒成了灰。
那頭牛不像牛,獸不像獸的東西,本身沒有多大的攻擊力,除了力大無窮,攻勢力猛,但凡遇到麒麟之火的,多半燒成烤牛肉串串。
君無憂的神息封印已破,如今這一戰,已經開始震破了命星的封印,很快,浩瀚中最亮的星星將要重現。
他身上的火焰慢慢消失,長髮迎着風,仙姿綽然。
宮杵月步步後退,幾大護法攙扶着他,最後落荒而去,君無憂本想追上去弄死他們的。這時,綺羅倒在了地上,他不得不回頭把綺羅放在首位需要考慮的事情。
“師父。”他皺起眉頭,火速的奔到她的身邊,雙膝撲咚的跪在了地上,眼神帶着疼惜,之前種種的埋怨已經全部消失,現在,他對她只有擔心。
他摟着綺羅,輕輕的用衣袖擦掉她嘴角的血漬。
綺羅定定的看着他,嗅着他衣袖裡掩藏的香氣,幽幽的迷香沁進肺腑,好像心胸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爲了不讓他擔心,綺羅裝作不疼不累的樣子,憔悴的面容,籠上了一層淡雅的笑意:“放心吧,我不會死的。”
君無憂差點忘了,綺羅是長生不死的人。看着芒山被大火包圍,恐怕以後都不能住人了。
君無憂的眼底黯然傷神,失落的說了句:“以後,我們恐怕要去流浪了。”
綺羅靠在君無憂的懷裡,擡眼看去滿山紅光,像是杜鵑花盛開了,花朵鋪滿了她最喜歡的地方。
她往他的懷裡鑽了鑽,嘴角揚起令人傾心的弧度,她說:“流浪也挺好的,有你在,去哪裡都無所謂。”
君無憂抱着綺羅進了唐國永城,想來想去,只能暫時住到東方邪的家中。
東方邪站在門口,怔怔的看着君無憂抱着綺羅走來,地上落了許多血滴。他一怔,首先想到的是:“誒,她滑胎了還是葵水來了?”
君無憂行走匆忙,根本沒有理他,直接往屋裡進。
東方表示很不開心,居然把他家弄的髒兮兮的。
他雙手抱在胸前,背靠門板,嚷道:“你們別太過份啊,擦地的事兒我可不管。”
“快給我拿些止血的藥粉來。”君無憂匆匆的走進正廳扔下這樣一句話。
他抱着綺羅穿過後門,又過了一院,走了百步的迴廊,才真正的到達東方府上的廂房。
平時君無憂回來的時候就住在這裡,進門的時候纔會像進自己家門一樣。
東方邪愣了一會兒,摸摸頭,莫名其妙的說:“難道他們有了孩子?”
想到這裡,東方邪是崩潰的,玉綺羅也是他的夢中情人啊,怎麼就有了別人的孩子呢?還滑胎了?他接受不
良安在藥堂待的時間夠長,已經知道該先打盆熱水,拿條幹淨的毛巾。良安端着水走到房間,又將帕子遞給君無憂。
君無憂感動的看了他一眼,接過沾了水的帕子,爲了方便清洗綺羅身上的傷口,他只好解開綺羅的衣領。
血衣撕開,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君無憂的手顫抖着,不是因爲羞澀,而是擔心會弄疼她。
一片紅色肚兜已經被血水浸溼,妖豔的現於眼前。
君無憂正欲拉開的時候,東方邪突然衝了進來,手裡拿着許多小瓶子。
哐的一聲,小瓶子掉在了地上。
東方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牀上的綺羅,一動不動,垂涎若渴。
良安大叫:“東方叔叔,你羞不羞啊,往哪兒看呢?”
君無憂頭也不回,舉起手指對空中甩去,一道紅色的簾子從牀沿上落下,恰好擋住了色狼的視線。
綺羅盯着君無憂,目光純粹,即使她現在虛弱的只剩一口氣,依然美的嬌嬌豔豔。
君無憂蹙眉,擔心綺羅會忍不住疼痛,便輕聲提示:“師父,你忍着點。”
綺羅沒有說話,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忍不了的。
君無憂輕輕的拉下她的肚兜,在她的胸口上,驚現出一個駭人的大窟窿。
玄石短劍,威力十足,這一刺,幾乎把綺羅的心口肉搗碎。
君無憂拿起帕子,微微輕柔的擦拭她的外傷。綺羅側過頭,咬牙忍着,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師傅,實在忍不住,就吃一顆藥吧。”君無憂的臉色和綺羅一樣難看。綺羅所受的每一絲痛,都落進了他的心上。
綺羅咬牙道:“我要是帶着藥,又何需受這種苦。”
芒山之變發生的實在突然,她下山匆忙,根本沒有往身上放些備用的藥。可惜的是,芒山上的爐子還有一堆沒有燒過的白骨。
君無憂擡起手,掌心浮起藍色的光痕,一點一點的浸入綺羅的胸口。
冰涼的感覺頓時落進心上,疼痛忽然不見。綺羅轉正頭,目視着君無憂。他正在用自己的靈力爲她鎮痛,這樣以來,他的身體會慢慢虛弱,而她會慢慢的強盛。
“你這又是何必呢?”綺羅的臉色漸漸紅潤,只是眼神依然疲倦。
“只要能讓師傅減輕一點痛苦,我所做的都是有意義的。”他繼續將自己的靈力集中渡在綺羅的身上。
直到,傷口沒有那麼觸目驚心爲止,他才配了些藥粉塗在傷口上,後又從衣袖裡掏出一個瓶子,裡面裝的是他的強生丹。
“雖然比不上師父的補元丹,但起碼可以讓師父好好睡上一覺。”他將強生丹遞到綺羅面前。
綺羅看了他一眼,竟乖乖聽話,從他的手心拿起往嘴裡送。
吃了藥,她才昏昏睡去。
君無憂耗損了不少的靈力,臉色無比慘白,額上還有細汗密佈。
他挽起牀簾,踉蹌的走了出來。良安見勢,上前扶住他,良安抱着一隻大手,抓在手心的衣料總是滑落。
“哥哥,你沒事兒吧。”良安擔心道。
“我沒事。”君無憂微微一笑。實則頭重腳輕,眼花繚亂。
東方邪站在一旁,身爲大夫,一眼就能風分辨出身休是否好壞?他上前一步:“你臉色很差,像失血過多的樣子。我給你瞧瞧吧。”
君無憂瞅了他一眼,似乎不怎麼願意。
東方邪很不高興,他走過來:“放心,我免費幫你瞧。”
君無憂忽然躲開東方邪伸來的手,不屑道:“我也是大夫出身,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勞您大駕。”
東方邪的手很尷尬的收回,氣氛有點緊張。他又順手摸摸良安的頭:“你剛纔說什麼羞不羞啊?”
良安撇嘴,眼看東方邪的眸子慢慢變得妖異,他躲到君無憂的身後,怯怯道:“哥哥,東方叔叔要打我。”
君無憂嘴角微揚,雖然是有幾分憔悴,但不影響他的正氣凜然。
他擺正神色,擡眼望向東方邪,很無賴的說:“東方,以後我和師傅可能要長期住在這裡,還請你以後多多擔待。”
東方邪突然感覺晴天霹靂,爲什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這兩個要打算長期住,那就是白吃白喝的意思嘍?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住在他的家中白吃白喝?一個是第一丹師,另一個是第二丹師,不管是靠本事,還是靠名氣都能吃到飯的,爲什麼呢?還有,就他們這長相,就算不考慮用才華縱橫天下,就憑他們那臉蛋也能吃到飯啊!!
東方邪啞然,好一會兒,才說了句:“爲什麼?”
對東方邪來說,確實有太多的爲什麼?他們好好的在芒上不是很好嗎?爲什麼丹門一派的高手要住在他的小小藥堂?
“芒山被燒了,我和師傅沒有去處,只能暫時在你這裡住下。你放心,我們會付房租的。”
東方邪還能說什麼呢?似乎不能說什麼。他總不能把病重的綺羅趕出門吧,再說,君無憂已經今非昔比,如果惹毛了他,只怕自己又要掛在半空上下不得。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綺羅和君無憂的住行問題也就解決了。
良安聽到這個消息,差點高興的暈過去。今後,東方邪就不敢再報復他了。
良安有君無憂護着,而君無憂有綺羅護着,東方邪再有意見,也不敢在綺羅的面前玩什麼陰招。
綺羅的傷勢有所好轉,已經可以下牀走動,或在院裡曬曬太陽,
良安端了一碟栗子走來,有模有樣的雙手奉上。他說:“綺羅姐姐,你能收我爲徒嗎?”
綺羅挑眉,上些意外,想不到這小破孩子會這樣問。
“你想拜我爲師?”綺羅歪着頭,兩隻冰冷的眼睛此時佈滿了疑惑。
良安使勁的點了點頭,雙手將栗子奉上:“無憂哥哥說姐姐想吃栗子,良安一早就去買了些回來。”
綺羅撿起一顆,一邊剝殼一邊說:“可是,我只收一個徒弟。”
良安聽了很失落,天真可愛的臉變得陰鬱重疊。他嘟嘴,喃喃道:“可我就想拜您爲師。”
綺羅揚眉,這孩子的脾氣還真倔,不過有點意思。
“給我一個理由。”綺羅嚼着板栗,懶洋洋的靠在護欄上。她倒想聽聽,自己哪裡有這麼大的魅力,連小孩子都想拜她爲師。
“我想要佔據你的心裡。”純淨的聲音異常響亮,只是這句話聽起來尤其的彆扭。
綺羅差點就嗑到了自己舌頭,小孩子的話真是聽出一身冷汗。
“爲爲什麼呀?”綺羅結舌,不禁一問。這破孩子該不喜歡上自己吧,小小年紀的,腦子裡都裝了什麼?難道是被東方邪教壞了?
“因爲哥哥的心裡全是姐姐,而良安的心裡又全是哥哥,這樣並不公平,我想讓姐姐的心裡全是我,也好讓哥哥嚐嚐失落的滋味。”
綺羅的內心一震,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第一次在別人的嘴裡知道君無憂心中有她。她愣了半晌也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在想,君無憂的心裡是從什麼時候裝的全是她?
好一會兒,她才悠悠的問了句:“這話怎麼講?”
“兩天前,哥哥說好陪我逛街,陪我一起吃糖葫蘆,可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突然告訴他,說姐姐有危險,於是他頭也不回的把我扔下去找姐姐了。如此可見,在他心裡根本沒有我的份量,他的心滿滿的都是姐姐。”
綺羅的眸中閃過瑩光,她低下頭,沒有說任何話。
這時,君無憂走了進來,他端着一盅熱乎乎的東西進來。
見良安在此,桌上又放了板栗,不由的生氣道:“良安,原來是你把我準備的板栗偷了一大半。”
良安怯怯的躲在綺羅身後,綺羅擡眸,明媚的眼睛似水溫柔,淺淺的冷意一掃而盡。
君無憂放下手中的東西,揭開蓋子,盛了一碗冒着熱氣的粥,他一邊說:“昨天你說,你想吃栗子,我就到山上採了些回來,沒想到放在廚房被良安偷了一半,我只好將剩下的熬成了粥。”
這時,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栗子粥已經端到了綺羅的面前。
“你嚐嚐看,好不好吃。”這樣的君無憂好溫柔,很想一輩子這樣依賴他。
綺羅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張開嘴,讓君無憂親自喂。
這時,良安勇敢的站了出來,他指着君無憂說:“哥哥你偏心。”
君無憂和綺羅同時看向良安,此時的他已經氣得臉色發青,粉嫩泛青的臉就像一隻大花貓,真是可愛極了。
“我怎麼偏心了?”君無憂表示無辜,他對這小破孩也不錯啊,從他把良安撿來的時候,就一直當親弟弟來照顧。
“你給綺羅姐姐煲栗子粥,還親自喂她,以前,你只會對良安一個人這麼好的。”良安的醋意終於衝破了九宵,當下爆發起來,不可收拾。
“她是我師父,何況又受了重傷,我理應對她好。”君無憂覺得自己這麼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並無什麼不妥之處,古人聖賢不是常說,要尊師重道麼?
“不要,我不要。”說着說着,良安就痛哭流涕,拂淚而去。
此時,房間的氣氛被良安一鬧有些尷尬。綺羅也不好意思再讓他喂,自己動手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東方邪闖了進來。
他見良安哭着跑出去,便來質問二人:“你們兩個,是不是欺負小朋友了。”
綺羅喝完粥,空手一甩,一道紫暈掀起簾幕,東方邪沒能抓住什麼東西,身體被狠狠的拋出屋外,倒掛在院裡的樹叉中間。
君無憂走到樹下,擡頭好好打量。東方邪此時倒掛,血脈逆行,導致他的臉色火紅紅的,像個蘋果。
東方邪狼狽不堪,近乎崩潰,他大聲求道:“好兄弟快放我下來。”
君無憂冷眼一撇,掌心浮起紫暈。東方邪一陣高興,拍着全世間最響的馬屁,道:“我就知道,你跟綺羅是不一樣的。你是唐國的一代名醫,是丹門的第二高手,是俊雅無儔的唐國美男子”
轟!地動山搖的震響,淡淡紫暈衝上樹梢。
本以爲,東方邪得救,讓人意外的是,君無憂故意將一窩馬蜂打了下來,正好落在了東方邪的屁股上。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好久好久都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