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劉暄,他無奈又心疼,他說:“劉暄,我喜歡你,勝過喜歡自己。我求你好好活下去,我會拼盡我的所有治好你的眼睛,傾盡我的全部爲你奪得天下。相信我,就這一次。”
之後,劉暄比以往要安靜了很多,他再也沒有自暴自棄。
所以,冷璧來求君無憂只是爲了治好劉暄的眼睛。
君無憂從不吝嗇,他很爽快的答應爲冷璧,爲他煉一顆治好失明的丹藥。
君無憂手中有紫玉鼎,不管走到哪裡,他都能設爐煉藥,這顆治療失明的丹並不複雜,相比忘情丹,這顆藥,他只用了兩天的時間。
冷璧拿到丹後,也就離開了,他沒有說出劉暄的下落,悄悄的,離開了雲國。也不知道,他與劉暄以後還會經歷什麼事情。
君無憂的行程又慢下,良安的消息始終沒有,他在雲國又拯救了一批人,賜丹,聽故事,這成了他生活的主要部份。
雲國隨處都能見到幾個神仙,下界的多數都是上君之職。君無憂站在陽臺上,望着街道隱藏的神仙若有所思,這麼多神仙下界,恐怕是知道了他的事情。
上一次,他爲了玉綺羅得罪了南華古月兩位上君,關於他衝破封印的事情肯定也在天界傳開。
過不了幾年,越來越多的舊人便會來找他。
越國
綺羅沒有得到滅元珠,她所人的努力都在頃刻化爲烏有。
歐陽風流曾親手把滅元珠交到她的手上,她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去完成歐陽風流的夢,以換取他手中的滅元珠。
想起十天前,歐陽風流來到孔雀南飛的情景,至今還歷歷在目,令人震憾。
屋檐上滴落着陣陣細雨,形成迷濛的水簾。歐陽風流身着青灰色的長袍,衣襬打溼了些雨水,他走進大堂,沒多說其他話而是直面的跟店長說,要見一位長住在店裡姑娘。
店長先是一愣,孔雀南飛一直都有自己的規矩,更是不會隨便把客人的信息告訴他人。
歐陽風流知道店長在顧忌什麼,於是將玉綺羅的畫像展開,朗聲道:“我要見她。”
綺羅正好外出回來,進門的時候剛好撞上這一幕,她不慌不亂的走進來,側面看去,才認出歐陽風流。
不過一個月的光景,原本意氣風發的樣子顯然蒼涼了許多。
“大公子找的是我嗎?”綺羅撫着肩膀上的長髮,向前邁開一步,嘴角彎彎上揚,露出一抹皎潔。
彷彿一切盡在意料之中,玉綺羅忙了一個月,事情進展的還算不錯。
歐陽風流直直的看過來,眼底抹過微閃的光,有些驚愕,竟會如此容易的就尋到了能助他完成夢想的人。
“正是來求姑娘辦一件事的。”歐陽風流很是興奮。
綺羅的目光緩緩的移到木訥的店長身上,隨即上前幾步,把歐陽風流引到樓上。
綺羅在這裡已經住了一月有餘,熟門熟路的把歐陽風流帶到房間,自己動身煮茶。屋裡的氣味很是不同,不像普通女子閨閣裡的香,而是一股帶着檀香味道的禪香。
歐陽風流盤膝而坐,跟隨他的侍衛守在房門之外隨時待命。
綺羅的眼珠微微轉動,嘴角不時抽扯,似對外面的侍從有些不高興,她喜歡安靜,喜歡一對一的空間。
歐陽風流剛要談起這次來的目的,綺羅便打斷了他的話:“我喜歡清靜,可否把門外的侍從調走。”
這種語氣,來得,去得。如果歐陽風流不尊重她的意見,很有可便是動動筋骨。
歐陽風流明白,只是拍了四下手掌,侯在門外的侍從便全部離開了。
四下靜謐,外面的雨滴聲分外明朗。綺羅一身紫衣,鬆鬆散散的鋪在地板上,像是一片紫花園。
她舉止文雅,神情冷漠,看似無神的雙眼卻在擡眼流轉間,帶足了強盛的鋒芒。
“大公子,我等你可等足了快兩個月。”綺羅平視着歐陽風流,柳葉青眉,似有無形的壓迫正在蔓延。
歐陽風流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是後來才知道,在他沒有與馮袖成親之前,玉綺羅就帶着畫像去過府上,當是他不在,之後他的父親也沒有提過此事。
直到馮袖病榻數日,眼看就要香消玉隕之際,淳清侯才把當日之事告訴了歐陽風流。
這次前來,也是爲馮袖之事。
歐陽風流奉承的應了一句:“第一丹師果然是料事如神,未卜先知我有事求於姑娘。”
綺羅原本淡然的臉,忽然就緊繃起來,她不高興,冷冷的說:“第一丹師早已換人,我不過是在丹門的排行中居次罷了。”
歐陽風流知道惹怒了綺羅,便沒有再往下說,現在丹門的排行,玉綺羅確實是從第一降到了第二。
屋內氣氛壓抑,二人皆沉默着。歐陽風流不敢多說,因怕得罪了玉綺羅。
綺羅見水沸了,便往杯子裡倒滿開水,剛纔緊繃的神情也緩緩鬆落,她淡淡說“我知道你來求我何事。只是我這有一個規矩,但凡受我恩惠的人都要以等價的東西作爲回報。”
歐陽風流早就料到,甚至想到過,大不了他以命換命,他誠肯的說:“聽聞姑娘煉丹都以人骨爲引,若我以自身性命換馮袖一世安然,可算等價回報?”
綺羅砸巴砸巴的嘴角忽然僵硬的抽動不了,眼睛佈滿了盈潤的光澤。
這世上,能叫人犧牲自我的恐怕只有情字,有情者,皆不會懼怕生死。在他們的眼中,恐怕生死,真的是以命換命那樣等價。
可惜,綺羅已經不能煉丹了,換作以前,她肯定高興的不得了,能夠得這種心甘情願的人骨,煉出來的丹必定可以驚豔天下。
默了一會兒,綺羅才說:“我不需你的命,你那麼喜歡馮袖,死了就太遺憾了。”
歐陽風流一怔,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比生命珍貴?
原來青澀的少年,在娶妻之後沉穩了許多,考慮事情的時候也成熟了許多。歐陽風流與馮袖之間的牽扯,關鍵還在梨國,歐陽風流曾爲了一顆滅元珠,迫使秋意濃幻化的馮袖挖掉眼珠。
後來有許多個夜晚,歐陽風流都會在夢裡被驚醒。
歐陽風流望着綺羅,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除了生命還有什麼等價的回報。
“姑娘不要我的命,那是要什麼等價的回報?”
綺羅的嘴角微微上揚,眉眼終於添了明亮的光澤,危險的笑顏下是清朗的聲音:“滅元珠。”
歐陽風流遲疑了一會兒,他的神情看似爲難。好像,滅元珠比他的生命還要重要。
綺羅冷誚道:“你捨不得?”
歐陽風流此刻也懷疑過自己的心,在滅元珠和馮袖的命裡,他真的猶豫了?
他臉上的難色那樣明顯,他擰緊眉梢,搖頭:“滅元珠關係我歐陽家族的存亡,我不能給你。”
歐陽風流曾奉雲國皇帝之命,前往梨國拿下滅元珠,歐陽風流得手之後,皇上對淳清侯府很是器重,還下詔讓淳清侯府代雲國監測各國邊境戰事,每個月的初四上書呈到御前,書上主要詳述的都是雲國邊境的戰況。
如此重要的官職,滅元珠是主要的原因之一,原本以爲它給歐陽家帶來了榮耀,沒想到,它將給歐陽家帶來滅頂的災難。
如果歐陽風流不願交出滅元珠,那麼馮袖就得死,但是交出滅元珠,整個淳清侯府都將獲罪。兩難之間取其輕,這使歐陽風流第一反應的答案是,放棄馮袖的命,保住整個家族。
綺羅已經知道答案,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猜到了。這大半個月來,綺羅爲滅元珠的事情也操碎了心,她原本就沒有想過要從歐陽風流的手上正正當當的拿過來。
要是歐陽風流真的識相,綺羅順利的命到滅元珠倒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情。
“既然不願意,那就請回吧。”綺羅喝了口茶,一副翻臉不認人的樣子。
歐陽風流果然起身離去,他在回去的路上肯定想了許多,做了很多的思想鬥爭。
綺羅倒掉桌上的茶水,默了一會兒,決定按照原來的計劃走。她去找過狸君,盯着滅元珠不放的人不止她一人。
想插上一足的還有素羅,她曾被廢掉一身的修爲,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不僅沒有死,就連她一身的修爲也在原來的基礎上提高了三成。
素羅的背後肯定有一個實力相當的強者,他躲在暗處總叫人心慌。
素羅站在湖邊,倒映的湖波微微散開,她將一隻瓶子扔進水中,水花濺開,化作更多的水點打落。
在她身後站着一個身穿黑色斗篷大衣的男子,高挑的身材傲立其中,斗篷下掩埋的面孔望不清,只聽見清冷的聲音源自斗篷中悠悠響起:“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對綺羅下手,我必取了你的性命。”
素羅的手指微顫着,眼珠左右掃動,內心開始畏懼。
“我知道了。”素羅不情不願的應下這句話。
黑色斗篷的男子咻的一聲就在原地化爲黑色的煙物消失。素羅舒了口氣,身體沿着扶欄滑下,剛纔好險。她本來是爲綺羅準備一瓶魔骨的毒液,沒想到竟被自己的救命恩人發現,並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