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張祭酒已經確定域外天魔的位置了!”副官來到薛振國面前稟報道。
“祭酒大人可是找準了?”依靠在裝甲運兵車上的薛將軍明顯不怎麼信任自己這位隨軍祭酒,聽到副官的稟報後,卻是一點也提不起勁,他隨意地擺了擺手,“通知馮野,讓他的炮曲照着目標先打一個基數。”
“諾!”副官顯然早已料到自家將軍的態度,領命後便匆匆離去。實際上不僅僅是薛振國這位將軍,整支部隊上下都對那位張祭酒有意見。
任誰被從駐地拖出來瞎跑個小半年,什麼敵人也沒見到,還要時不時對着空氣亂打一陣,心裡都會不爽。
“開盤了,就賭那張祭酒多久後會宣佈‘域外天魔’逃跑了!”
“我賭一個時辰,壓我半年餉銀!”
“我賭半個時辰!”
“兩盞茶!”
……
薛振國對手下那些軍候,軍司馬們的賭局視而不見,執行聖命那麼久了,那些大頭兵們或許不知道,但他們這些軍中高層卻是清楚得很,那些所謂的“域外天魔”都是墜凡的仙人啊,一味高壓,不讓他們發泄一下緊張的情緒,部隊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薛振國帶領的這支軍隊,正是王淵之前感興趣,現在卻忘到腦後的摩托化陸軍。
如果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這是一支很奇怪的軍隊,士兵們攜帶的武器堪比二戰初期的德法軍隊,但部隊的編制卻還是類似於漢朝的部曲什伍制,這絕對是不正常的,因爲部隊編制是會隨着武器的革新而發生巨大變化的。
而且這種不正常不止發生在這支軍隊身上,整個大周朝的軍隊都是如此。
異常必定牽涉隱秘,可惜王淵正在着急尋找閉關地,沒空去在意那些“細枝末節”。不過他也不會想到,這支軍隊與他的緣分還未完結,因爲他們就是衝王淵來的。
那個被全軍上下瞧不起的張祭酒還是有本事的,現在他發現的“域外天魔”痕跡,其實就是被王淵用禁制隱藏起來的地底洞穴入口。
一個炮曲,在編制上與現代的一個炮營類似,憑藉着二戰水準的火炮轟擊,雖然還不足以打破王淵設下的禁制,卻足以引出黑煞萬魔陣的反擊。
佈置在入口處的黑煞萬魔陣雖然沒有十二尊黑煞神魔坐鎮,但王淵也留下了足足三千六百隻魔頭。
平均實力爲煉氣化神的魔頭,這個數量足以踏平一個不錯的凡間修士門派了。
這支人數只有兩千多人的軍隊,下場可想而知。
駕着遁光在天空飛馳的王淵,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收到了天道包郵的大筆業力。
“這是那支衝洞天去的軍隊,可他們怎麼會跑到惡魔洞穴那裡?”身上本就存有大量業力的王淵,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業力的降臨,這就跟身上的蝨子多了不癢是一個道理。
當他發現黑煞萬魔幡的震動提醒時,戰鬥已經結束了,通過魔頭的視角觀察戰場遺址,王淵並沒有發現大周朝軍隊編制上的異常,這也讓他無法卻定是否有人逃脫了魔頭的殺戮。
如果有人逃脫了,會不會引來更多人界王朝的軍隊?
有黑煞萬魔陣的守護,王淵還不擔心惡魔洞穴的安全,但若是業力持續不斷的降臨可就非常愁人了。
想到業力,王淵的眉頭不由緊皺,細細清點後,他發覺這次天道降下的業力分外的多,與他在天界造成的殺戮不同,這裡一個人頭的業力差不多相當於天界五個人頭,業力翻了五倍之多,讓王淵不由打算質問天道:“人界的凡人比天界的凡人要精貴嗎?說好的天道之下人人平等呢?”
怎麼也想不通殺人的業力爲何會大增,王淵索性便將其放到一邊。
再想到回返惡魔洞穴也沒什麼用處,王淵隔空命令魔頭們收拾戰場之後,便繼續踏上了尋找閉關之地的旅程。
……
七日之後,一座鬼氣森森的山脈上空,王淵憑虛而立。
看着腳下灰霧瀰漫,鬼嚎四起的山脈,他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是王淵的審美扭曲,他同樣不喜歡這裡的景色,但誰叫這裡濃郁的陰煞鬼氣屬性單一呢?
簡單的環境無疑會提高觀摩天道時的“清晰度”,就像晴朗的夜空看星星更加清楚一般。
雖然不喜歡陰煞鬼氣,但王淵又不是要在這裡常住,忍一忍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惜看上這裡的不止王淵一人,就在他打算在山中開鑿洞府的時候,一道真仙級的氣息自遠處疾速飛來。
“看來要先打上一架了!”對方的遁光青中泛黑,顯然也是魔門路數,兩位不相識的魔門真仙,最好的講道理方式便是打上一架,分出勝負。
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在王淵抖開黑煞萬魔幡的時候,對方也出手了。
一方黝黑的硯臺脫手而出,在天空中迅速膨脹,轉瞬間便與一座小山無異,稍稍一頓後,它便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朝王淵砸來。
對於即將臨頭的攻擊,王淵卻也是不慌,黃龍如意變化神龍,托住硯臺的同時,萬魔幡的鋪場絲毫不受影響。
大量陰煞鬼氣被轉化成黑煞,由十二尊黑煞神魔主持的黑煞萬魔陣在剛一運轉時便達到了威力的巔峰。
黑煞滾滾,萬魔叢生,十二道星光天柱也慢慢由天空降臨。
受到魔煞與時光之力雙重加持的魔頭們實力飛漲,修爲逼近煉神返虛的同時,無數奇異的特性也在它們身上紛紛顯現。
“虛空穿梭,原地復活,魔煞破防,傷敵回血……”一個個堪稱無賴的能力,讓這些原本普通的魔頭在真仙級的戰鬥中同樣能發揮極大的作用。
但王淵的眉頭還是皺了起來,對手似乎並不是魔門真仙,看那手段倒有幾分儒門真仙的架勢。
王淵並不會因爲自己曾經輕易擊敗儒門真仙而自滿大意,松鶴書院的儒門真仙太水了,不足以代表儒門真仙的真實水準。
王淵面前這個明顯要比他們強了不止一個檔次。
打量對手的形貌,那是一位身量平常,面容俊美的青年,他頭戴方巾,身着月白色的儒衫,卻不似一般儒生那樣嚴謹規整,鬆垮隨意反倒有種魏晉風流之相。
一卷古舊的竹簡飄在那青年的頭頂,光明卻不刺眼的文字紛紛垂落,將魔煞與時間之力的侵蝕牢牢擋在他的身外,六枝不同規格的毛筆漂浮在身周,或寫字或繪畫,無論是各式文字,還是花鳥山水,脫離筆尖後,都會“活”了過來,化作青年的“兵卒”去爲他抵擋來襲的魔頭。
一時間單論鋪場的速度,那位儒門真仙也只是稍遜王淵一籌。
“你是儒門中人,應該看不上這片窮山惡水吧!”看到短時間拿不下對方,爲了不引起更多的麻煩,王淵率先開口交涉道,“這裡可算得上我半個主場呢,道友還是退去爲妙!”
“半個主場嗎?道友怎不知這完全是鄙人的主場啊!”青年聽到王淵的話反倒是微微一笑,下一瞬他的身上便出現了近乎於反轉的變化。
陰冷兇厲取代了魏晉風流,森森鬼氣取代了浩然正氣,染血衣袍取代了月白儒衫,陰土冥器取代了儒寶書香。
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位儒門真仙就變成了冥土鬼王。
“還以爲自己看錯遁光了呢,沒想到真是魔門同道!”王淵面露笑容,真仙法域卻是在身後隱隱展開。
“道友莫急,這本就是鄙人從地界冥土帶到人間的道場。”青年重新恢復了自己儒仙的外表,指着山中的一座界碑說道。
“是本座唐突了!”在不清楚對方真正戰力的時候,王淵還是很好說話的,神識掃過界碑發現真如青年所說,他便動了另尋他處的打算。
“鬼書生張繼業,不知道友稱呼?”見到王淵一拱手便打算退走,青年卻是顯露出了幾分焦急的神色。
“萬魔真君王淵。”聽到對方樸實的稱號,自取霸氣稱號的王淵不由有些羞赧。“年輕了,中二了啊!”
“王真君在爲那大機緣做準備吧?”張繼業直接點出了王淵的目的,也不等王淵開口回覆,他便繼續說道:“鄙人願意讓出半座山脈,只求真君幫鄙人一個小忙。”
王淵默然注視着張繼業,雖然兩人都收起了攻伐的手段,但想讓王淵這麼就相信對方顯然也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這座山脈實在難得,王淵早就退走了,現在的沉默是他在給張繼業解釋的機會。
“鄙人想煉製返陽體!”
乍聽到“返陽體”王淵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的,這個名詞他有些許印象,但短時間卻想不起來,就在王淵打算仔細翻找元神記憶的時候,張繼業繼續說道:“鄙人想煉製返陽體去見我的青梅竹馬,陪她走過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聽到張繼業的話,王淵卻是想起來這返陽體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了,這是鬼仙一脈獨有的法身,作用卻是極爲奇葩。
那就是變成一個凡人,就是那種什麼法力都沒有,還無法修煉的普通凡人!雖然煉製者可以隨時恢復修爲,但那樣法身就廢了,想要再用還需要重新煉製。
“爲什麼?”雖然張繼業已經給出了理由,但王淵覺得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