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魔宗把幾乎所有的力量都投注於外,努力維持新宇宙,人間界,共管宇宙,下轄宇宙的“可持續發展”時,有一羣人是例外的,他們也不得不例外。
這些人就是各峰各脈,踏足煉神返虛之境,準備渡劫合道的二代弟子們。
或許有人會問了,天督宇宙的天道都被十大派鎖進籠子“共管”了,作爲十大派之一,六魔宗的二代弟子,渡劫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那就要看你怎麼看待飛昇天劫的了?
是把它當做一場生死劫難,還是把它當做求道之途上的自我印證與自我檢測。
若是當做生死劫難,那現在的天劫自然不可怕,有六魔宗弟子這層身份在,無論是天道,還是操持天劫的天庭神官,都會很給面子,死是絕對死不了的。
若準備上還過得去,人再機靈點,懂得什麼時候“上貢”,跨過仙門成就真仙位業也不是沒有可能,最多不過是合道有差,根基虛浮,前路無望罷了。
生命層次躍升,壽數延長之類的“福利”,多少還是有點的。
對於那些將行就木,仙途無望的鹹魚修士來說,這種摻了水的仙階,無疑是一種還算美滿的“下場”。
但這樣的“下場”從前就沒有嗎?舍了肉身專修陰神,乃至於元神的鬼仙,積攢功德謀求天庭神籙的神仙,同樣也是不差的“下場”。
但在道途之上披荊斬棘,摸索前行的修士,又有幾個看得起那樣的下場?
萬劫陰靈難入聖!
守屍鬼,何以稱仙?
爲凡夫俗子所驅,爲香火供奉所累!
不過天地一傀儡爾!
……
種種言語,字裡行間,嘲諷奚落的就是那種人,這並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事實上沒有逆天改命的傲骨,道途是怎麼也走不遠的。
也正是因此,神仙,鬼仙轉世重修的例子,在天督宇宙以及無盡宇宙諸多仙道文明中都不罕見。
故而修行了那麼久,當大派弟子也當了那麼久,已經漸漸將傲氣養起來的六魔宗二代弟子們,又怎麼會選一個差不多的?
若生死劫不成立,混來的仙階又瞧不上,那天劫在六魔宗弟子這兒的作用,無疑就只剩下了後一種。
印證道途,助推修行。
聽起來是不是像一場關乎未來的考試?
沒錯,對六魔宗二代弟子來說,天劫就應該是一場更爲嚴苛,更能見真章的考試,成不成仙不是這場考試的分數,合道的圓融程度,未來道途的寬窄,纔是他們考試的真正分數。
不看同輩之人的背影,不被後來的晚輩超越,纔是他們渡劫壓力最大的來源。
此時的化魔峰二代真傳弟子鹿青枝,就感受到了這樣的壓力。
只因這化魔峰上的二代弟子,已經有三位成功度過天劫了,這其中自然有化魔峰三大真傳弟子中的另外兩位。
當然這都沒什麼,比不上大師兄唐忠,比不上三師弟常武,他鹿青枝都能捏着鼻子認了,畢竟都是真傳弟子嘛,早點晚點渡劫旁人也沒法兒亂嚼舌根子,但壞就壞在還有一個身份上差他一等的內門弟子,先他一步成功度過天劫。
這說明了什麼?是他鹿青枝懶惰懈怠,技不如人?還是師尊王淵識人不明,枉費人才?
前者他不願承認,後者他更是不敢承認,甚至不敢讓旁人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凡間王朝都講究個主辱臣死,這魔門之中呢?師父受辱,徒弟是不是該神魂點燈啊?雖然王淵對門下弟子的脾氣已經收斂了不知多少倍,但從荒塋山一路走來的鹿青枝,可一點都不敢賭自家那位師尊的心性與心情。
“必須要一次成功!”閉關靜室內,端坐在蒲團之上的鹿青枝,一邊在心中爲自己打氣,一邊最後檢查起了自己的渡劫準備。
天督宇宙的飛昇天劫,既不是走四九天劫,六九天劫的路數,也不是走雷霆洗地,九九八十一劈的路數,而是更爲折中的道門三災+心魔考驗天魔入侵。
罡風,毒火,五行天雷,這道門三災可以全方位考驗並淬鍊渡劫者的身體素質。
術法運用與法寶靈丹的儲備,作爲“附加題”,也很有實際意義。
心魔與天魔的聯合會考,更是能考驗與淬鍊渡劫者的道心意志,順便剔除那些發了誓還不實現的人渣,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實現,得到了近乎完美的統一。
這幾乎是仙道文明平穩發展時期,能找到的最好的飛昇流程了。
當然再好的東西也不可能完美無缺,這樣的天劫與其他宇宙,其他種類的天劫相比,多少有些過於複雜,過於依賴宗門底蘊,與傳承經驗了。
底蘊與傳承什麼的,六魔宗再墊底,也是宇宙巔峰十大派裡的墊底,物資用度再怎麼也虧不到鹿青枝這個二代真傳。
唐忠師兄與常武師弟的經驗也就在眼前,與他們關係還算不錯的鹿青枝更是得到了兩人幾乎手把手的指點。
麻煩其實就麻煩在過於複雜的渡劫流程上,尤其是對於鹿青枝這個“鴨梨山大”之輩來說。
“罡風從頂入,毒火自足來,想要練體魄,靈丹往後來。
“五行雷劫先正五行,後逆五行,若被劈蒙了就儘量用純陽法寶頂上去,萬萬不能動用魔頭魔神。
“雷劫一過,不要等雲散,不管有沒有餘雷都要立馬將抵禦天魔的幡旗先祭出去。
“心魔演什麼戲都不要看,哼着諸天秘魔神音錘它就是。”
……
在心中默唸着種種渡劫“要領”,鹿青枝挨個將清點完畢的法寶靈丹,符籙陣旗,規整地收回到幾個儲物袋中,待到一切都檢校完畢,他才從蒲團上起身,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推開了佈滿禁制的靜室大門。
化魔峰,一處可以同時望見閉關靜室與後山渡劫臺的巨石上,矗立着三個道韻縈身的人影。
“唐師兄,你覺得鹿師兄他能成功嗎?”看着那緩步走向後山渡劫臺的身影,常武敲了敲手中的煙鍋子,沒話找話地問道。
聞言,唐忠將目光從鹿青枝的背影身上收回,有意無意地瞥了“多出來的”那個人一眼後,溫言笑道:“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我相信鹿師弟他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