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的光輝灑遍這戰後的大地時,一個嬌小的身影獨站在城樓之上,對着滿月舉出那塊古玉。
靈玉顯光之時,莫銘知道,她的父母已經平安穿越回去了。
歸去來兮,歸去!尚不是今生來世之間的生離死別,又何苦自尋傷感呢!
莫銘這樣想着的時候,抹去了眼角的淚,轉身跑下了城樓,回了帥府。她知道她以後的路還是任重而道遠的,她還需要無比的堅強才行啊!
進了帥府之後,她發現帥府內分外肅穆,纏混着濃重的悲傷之情,這一切都如她所料想中的一樣。
那個嚴赤跪在漆風杉的面前一把脾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着,見莫銘進來了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淚卻仍是止不住地流。
莫銘當然知道她爲何如此,看來粟晴的車技演得還是挺成功的,足可以迷惑這裡的人了,那她當然要錦上添花,加一把力氣,演一把大戲,讓這羣蠢人看一看什麼樣的人才能角逐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怎麼了,這是……,皇姐,你帶的人去幫我娘他們,……,是不是……已經勝利了,那我……我娘呢?他們……”
莫銘揚着一張小臉,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眨着那雙泛着水光的眼睛看着漆風杉,悽悽楚楚地問着。
“銘兒……這……,銘兒……”
染風杉看着莫銘的那副表情實在是說不出來話,她不知道怎麼告訴莫銘實情,怎麼告訴她,他們大軍緊隨悍馬車後時,悍馬車因爲山涯陡峭和飛峪關守兵的出城抵抗而跌落進萬丈懸涯裡了,她的父母和那個夫郎都已經……
“什麼事這麼吞吞吐吐的啊?仗不是打得很順利嗎?我的計策不也是很成功嗎?那……那爲什麼還愁眉苦臉的啊?皇姐,你……,嚴將軍,你告訴我……我娘呢?”
莫銘走到嚴赤的身邊,裝出一張無邪的笑臉問着。
“王爺……王爺她,她以身殉國了……那車……跌落進萬丈懸崖了……”
嚴赤泣不成聲地說出這句話時,莫銘險些暈倒,她扭了兩下芭蕾舞步,一副風中擺柳的悽慘模樣,然後又配了幾聲聲嘶力竭的哭喊,她大叫着,“嚴將軍,你……我娘平日裡待你不薄,你怎麼能如此咒她,我們……我們明明是打贏了的啊,我娘,……娘只是乘勝追擊,又怎麼會……我……我不信……”
“小王爺,這……這都是在下親眼所見的,那鐵馬不知怎麼的就跌進了萬丈懸涯,好像……好像是……中了什麼挖溝埋伏,……小王爺……你,小王爺……你……你怎麼了?”
嚴赤的話還沒等說完呢,莫銘就一個氣喘,昏死過去了。
所有的戲裡,莫銘認爲她做得早好的就是這一段裝昏了。
其實莫銘受訓裡,學得最成功的就是演戲,她想四處宣揚,她其實真正的身份是名演員,這次終於找到了渲泄和發揮的機會了,當然要好好演一場了。
當她裝暈,其實是太累補覺迷糊中時,聽到了整個大堂裡亂作一團,那個漆風杉更是叫聲悲慟,連連叫着,“皇妹,皇妹……”
莫銘纔不管那副雞風狗跳的情景呢,只是一味地裝昏,大睡特睡起來了。
這一段時間也真是累啊,真要好好補一覺才行。
最後,她也不知道她自己倒底睡了多久,只是聽到身旁有略微的抽泣聲,低低地喚着她的名字,“銘兒,你醒一醒啊,你別嚇爲夫,求你了,醒一醒啊,爲夫以後聽話,你收男人爲夫也不管了,求你了,別睡了,快睜開眼睛看一看爲夫吧!別丟下爲夫一個人!”
這聲音……這聲音好耳熟啊,好像是小安!
呃,怎麼會有一種哭喪的感覺啊,她……她還沒死呢,她這樣想着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說:“別哭了,爲妻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啊?”
“銘兒,你……你沒事了?”
莫銘的話才含混地說出口,那紅影就已經閃身到她的身旁,把她緊緊擁在懷裡了。
莫銘偎在他的懷裡,看了看屋子,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在沒有外人了。
倒也是、也倒是,有他安狄幽在的時候,還有哪個人有那個膽子與他同在此屋啊?
“小安,我睡了幾天了?”
莫銘從安狄幽的懷裡掙脫出來,抻了一個懶腰,其實她還想唱一段健康歌的,可又怕和這裡的氣氛不相附,所以暫時隔置了。
“三天了,銘兒,你今天要是再不醒,我就會帶你去雲山找那頭獅子去了!”
安狄幽碧眸裡閃着擔憂,緊緊地盯在那個正在搖擺着的小小身軀上。
那夜助皇姐若木紫霄攻佔了皇城之後,他就連夜返回,他實在是不放心他心裡惦念着的這個人啊!果然,一回來就聽到莫銘暈倒的消息,當時,他的心都快疼碎了。
這三日守下來,他連眼都沒有合一下,就怕一閤眼的時候,就再也看不到他的愛人了。
“銘兒,我聽說……”
安狄幽還未說完的時候,莫銘就已經迴轉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甜吻了。莫銘知道安狄幽想說什麼,想問什麼,所以沒等他問,就先回答他了。
“小安,我父母和粟晴他們回我家那頭了,等我們把這頭的事處理完後,我也帶你回去看一看,我想……你會喜歡我家那頭的!”
莫銘俯在安狄幽的耳邊低聲耳語着,小手卻不安分地伸進了安狄幽的衣襟裡面摸索起來。
“什麼?這……原來是這樣啊,我就想以晴寶貝的武功應該不會……那你爲什麼還暈了這麼多天啊?……”
安狄幽聽完莫銘的話後,心下的悲傷纔有所減少,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有時是吃粟晴的醋的,可當他真聽到粟晴出事的消失時,竟會這般的難以自持,他……,他還真是把粟晴當成了兄弟了。
這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思地問着,然後他的手也不安分地擠進了莫銘的衣口裡。
“小安,我是累了,真累了,纔會睡這麼久的,我真沒想到你會從安國回來,我要是知道你回來了,我怎麼也不能讓你這麼擔心啊!”
莫銘見安狄幽因爲她昏睡的事臉色蒼白,心下不禁泛起憐疼。她本來是想嚇嚇外面的那羣人的,絕沒有想嚇安狄幽的意思。這羣男人,她疼還疼不過來呢,怎麼捨得他們擔心難過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我還以爲你要拋下我,不要我了呢!”
安狄幽這樣說着的時候,摟着莫銘的雙臂更緊了,讓他懷裡的這個小女人貼着他的胸口更近一些,這樣他纔會覺得踏實和溫暖。
“怎麼會,小安,我說過我到哪裡都會帶着你的啊,對了,安國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莫銘這樣問着的時候,安狄幽回答她說:“那邊一切都順利,我二皇姐當上了皇帝,念着一母之情也沒殺我大皇姐,把她軟禁了,對了,我還……我還看見了那個人品特別有問題的柳刀夜凝,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我讓她和我一起回來,她沒同意,真奇怪了,你父親爲什麼要把晴寶貝帶走,把這個女人留下來啊?”
“呃,嘻嘻,可能是我父親覺得夜凝姐姐更適合從這裡發展,而……晴不太適合,嘻嘻,這事你就別管了,對了,晴還給你留了一樣好東西呢!”
莫銘說着把懷裡的那把沙漠之鷹掏了出來,遞給了安狄幽說:“晴留給你的,他說看你喜歡就送你了,對了,子彈可沒有補充啊,你閒玩的時候,不要亂射,還有……你那槍法太精準了,殺傷力太強,一般的時候,就不要顯露出來了……”
莫銘這樣皺着眉頭說完時,那把槍已經在安狄幽的手裡轉弄起來了,這就讓她又一次不得不想起那兩隻老烏鴉的事。
“晴寶貝就是夠意思,真講兄弟情義,等我有時間一定去那邊看他,哈哈……”
安狄幽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住了,然後他想了想說:“銘兒,這槍還是放你那裡吧,你武功不好,留着防身用!”
“小安,你說這話本妻主就不高興了,論智慧跟武功呢,我覺得我一直比你高一點點,就是因爲多了個這樣的累贅,你纔會高我一點點!所以這個累贅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它從我的手裡就是廢銅爛鐵!”
莫銘很不屑地掃視了一下安狄幽遞給她的那把沙漠之鷹,因爲憑着她的本事,有這把槍和沒有這把槍都是一樣的。
她的功夫主要靠的是嘴皮子和小聰明,秉承着物有所值的理論,她覺得這把槍還是跟着安狄幽比較好,因爲從她的手裡,這把槍早晚會生鏽的。
正當兩個人從這裡親親我我,無限柔情的時候,一道黑影闖了進來,隨之而來,還有一聲狗吠之音。
“拉希,我的拉希,它……它竟然還沒有死,它真是生命力無窮,強狗無敵啊!”
莫銘聽到那聲狗吠後,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
一條焦黑着毛髮,如炭燒腸一般的小東西見到她後,分外的激動以一個跨躍的姿勢飛身竄進了莫銘的懷裡。
可憐這隻小狗在完成了它自己的作戰任務後,竟然被粗心大意的莫銘丟在了戰場之上。幸好,柳刀夜凝回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它,才把它抱了回來。
“師妹,我只想知道我乾爹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要把我丟到這裡啊?”
柳刀夜凝憤怒地狂吼時,莫銘給了她一個斗大的白眼說:“都到這個時候你還不明白我爸對你的一片苦心啊,她還不是希望你換一個地方覓得個如意郎君,成家立業啊,也不枉費你親爹臨終之前的託孤之情啊!”
“這就是他老人家的託孤之情嗎?就把我託到這種地方嗎?”
柳刀夜凝剛要發作的時候,莫銘給了她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莫銘悄聲說:“師姐,你能不能小點聲啊,我可不想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這個苦心周劃多日的良策,我孃的金蟬脫殼可不想毀在你老人家的手裡。”
“銘兒,你大可放心,這院子裡沒有別人的,有你那個幽靈似的夫郎,沒一個人敢進來的!”
柳刀夜凝進來的時候,就覺得這院子怪怪的,後來,她發現了,這院子怪就怪在了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直到進了屋以後,她才清楚,爲什麼這院子會如此空寂,原來……那個號稱“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安狄幽守在這房裡呢!
“我是怕那些人打擾銘兒休息,所以才把他們請出去的,這院子裡有我一個人照顧銘兒就行了,要那麼多喘氣的廢物做什麼,空空浪費氧氣,造出二氧化碳污染我家銘兒睡眠時的空氣質量……”
這話安狄幽還沒等說完,莫銘就已經被雷得合不攏嘴了,她連忙把懷裡的心靈以及身體倍受創傷的神犬拉希丟到牀上,雙手捧起安狄幽的臉,問道:“親,你是不是也穿了,你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呃,怎麼了?我是聽晴寶貝說的啊,他總說你們家那頭的空氣質量不好,什麼氧氣,什麼二氧化碳的,我只是和他學的啊,我沒說錯什麼吧,爲夫自編的這段不帶髒字的罵人話不錯吧!”
安狄幽一臉笑意地回答完莫銘後,莫銘已經哭笑不得了,她無奈地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天起,不許學這些污七八糟的東西!”
“是的,銘兒!”
安狄幽聽完莫銘的話後,立刻擺了一個乖乖男的表情以證明他現在有多麼無辜和委屈。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有其妻必有其夫,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一樣的道德敗壞,不知羞恥!”
柳刀夜凝這樣說完就要轉身出去,莫銘連忙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去哪裡啊?”
“鬱悶,找個男人泄泄火!”
柳刀夜凝毫不避諱地說道,一雙星眸裡全是憤怒之情。
“大姐啊,你……你上一個泄火的還沒處理好呢,現在……,給,這是銀票,你隨便上勾欄裡找個小倌泄泄火吧,可別在去禍害良家婦男了。”
莫銘從枕頭下面,翻出來一沓子銀票塞給了柳刀夜凝。
柳刀夜凝也不客氣,把那把銀票塞進懷裡,一個閃身消失在屋子裡。
“銘兒,你師姐……”
安狄幽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莫銘就已經把他撲倒,壓在牀上了,“別理她,她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也抓緊時間泄泄火,嘻嘻……,這幾日,爲妻真是好想你啊!”
“嗯,爲夫也好想你,銘兒,你不在我的身邊時,我的心裡空落落的,真的……銘兒,爲夫好想你啊!”
安狄幽這樣說着的時候,莫銘的吻已經落在他的滿臉了。
“小安,我也想你,小安,我會讓你皇姐抓緊時間把請婚的皇書遞上去的,我一定要快些把你娶過來,還有……等和柳寒國的事處理完,爲妻陪着你回安國,陪你去安郡,給你的父母掃掃墳,讓他們知道,你以後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莫銘的話說完後,安狄幽的心裡頓時涌起一股暖流,碧眸裡閃出淚水,感動在脣齒間化作溫柔,留在了莫銘的身上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