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郊外四十里處,香山,天馬寺。
“主子這是做什麼啊?爲什麼整天和那個燕侍衛粘在一起?也不和我們說說話!”
嵐薰一邊繡着錦帕一邊向青兒報怨着。
青兒微蹙淡眉,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嵐薰說的話,就是他心裡所想的。
自從住進了天馬寺,主人的那間房子就只能燕侍衛留住,連束大人和粟公子都很少能進得去。難不成主子受傷之後,轉了心性,不會是開始喜歡……?
這件事真是太可怕了!主人怎麼可以啊?女人喜歡女人有什麼意思啊?主人可是王爺惟一的傳人啊!讓王爺知道主人開始喜歡女人了,王爺那還不得氣暈啊?
青兒一想到這些,手裡繡着的活兒就幹不下去了,惱得把繡活扔到了筐裡。
“就是的,就算咱們老實不說,那粟公子總要表個態啊!他可是主子最喜歡的男人,而且……,這算什麼事情啊?就算主人再怎麼往回帶男人,我青兒都不會說一句的,女人嘛,哪個不三夫六妾的,何況主人還是王爺,可……,這女人……”
青兒說完後,一雙明亮的眼睛漸漸地浮現出了一絲委屈。
自從這受傷以後,也不知道主人怎麼想的,放着他們這兩個活色生香的男人不要,偏就相中那個一臉兇相的燕離非了嗎?
前幾天,他把做好的點心送到主人的房間時,不但被燕離非那個粗魯的女人擋了架,還……,搶走了點心不說,竟然還警告他,以後不要隨便去主人的房間,說什麼影響主人休息?難道她在那裡,主人就能休息好嗎?
這件事真是越想越生氣,不行,決不能讓那女人爲所欲爲,即使他們弱,那不還有一個強的嗎?
“嵐薰,我們去找粟哥哥吧,這都十多天了,我連妻主的一次面都沒見到呢!這傷是好是壞,人是胖是瘦,總得要讓我們看一看啊!那女人總從門口把着不讓我們進,這算什麼事啊?我們纔是主人的夫郎呢!她算什麼?她只是個侍衛!她憑什麼管我們!”
青兒這樣說完的時候,委屈得差一點把眼淚掉下來。
他青兒是個直性子,在莫銘身邊的時間也是最長的。
雖然莫銘從來沒有和他有過房事,從來沒在那方面寵過他,可除了這個,莫銘對他是異常憐愛的。
即使後來有了嵐薰,來了粟晴,莫銘也是對他關愛備至的,哪有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啊,十幾天不見一面,這……這讓他覺得心要疼得擰在一起了!
“對,青兒哥哥,我聽你的,咱們倆一起去找粟哥哥!”
嵐薰聽完粟晴的話,立刻贊同地表了態。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就是擔心自己勢單力薄,纔沒有去的。
現在,青兒既然這麼說了,他當然是全力支持的啊!他……他也早就想要見莫銘了。
晚風輕拂,香菸繚繞,這天馬寺真是個清幽寧靜的好地方啊!
漆風堂坐在窗口翻看着一本佛經,心裡卻已經不在這佛經之上了,彷彿這每翻開的一頁書上,印着的都是那個人。
前幾天,他閒着無事,去了寺裡的藏書閣,他倒是不認得幾個字的,可……他又真是想好好學一學。
他好想把以前被抹殺掉的二十幾年的大好時光再追回來啊!他不想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的,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
銘兒沒受傷的時候,還說着要找人教他讀書認字呢?可銘兒現在……
唉,銘兒是他漆風堂在這個世界上惟一一個肯真心待他的親人,如果銘兒有什麼事,他……,還有誰能像銘兒那樣疼他啊!
就在他胡思亂想地翻看着那些,在他眼裡如畫兒一樣的書時,低着的頭卻撞到了一個軟棉棉的東西。
再擡頭時,他的臉已經羞得紅成一片了。
怎麼……怎麼會是她呢?
“對不起,束學士,我……我不是故意的!”
漆風堂慌亂地解釋着的時候,手裡的書掉在了地上。
束颯連忙俯下身子,幫漆風堂把書拾起來,當他看到書頁上寫着的名字時,束颯就笑了,他溫和地問着,“二公子,你喜歡讀這類的佛經嗎?”
漆風堂聽到束颯的問話,羞怯地低下了頭,小聲地說:“束學士見笑了,我不認識幾個字的!都不知道這書叫什麼名字!”
“呵呵,噢,原來是這樣!”
束颯聽完漆風堂的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接着說:“這是一本很經典的佛經,裡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有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依識染,依智淨。染有生死,淨無諸佛。”
束颯這樣說完,漆風堂水晶般的眼眸睜得更大了,他根本就沒聽懂,那話裡的意思。
“二公子若是喜歡,我教你認吧,最近我正好很清閒!”
束颯一見染風堂那副模樣,就知道她說的這句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實在是太深奧了,可……他瞪着眼睛那副樣子還真是……惹人憐愛啊!她也就不自覺地把剛纔的那句話順口說了出去。
“真……真的嗎?你肯教我?”
漆風堂一聽束颯說要教他讀書認字,頓時興奮得展顏一笑,那醉人的笑讓束颯在瞬間忘記了呼吸,這……這男人真美啊!
“當然是真的,明天,明天開始我教你,你來這個書閣外面的書堂,我從那裡教你!”
等束颯覺察到自己失態的時候,連忙說了這句話,轉身退出了書閣。
漆風堂注視着那匆匆離去的身影,心頭莫明地歡喜起來,她……她說明天要親自教他讀書認字,他這樣的愚笨的人怎麼配啊,她可是皇封的大學士啊,這……只是,這真是太好了!
“二公子,你怎麼了?”
一旁坐着的秋素看到漆風堂愣愣地盯着一頁書很久了,也不見他翻,輕輕地問着他。
“啊……,沒什麼!”
漆風堂連忙快速地轉過了臉,把還溢在嘴角邊的笑,偷偷地隱藏起來,他……他還是個未出閣的男子,怎麼可以……,讓人知道會被人家笑的。
“二公子,我……我想……”
秋素吞吐着,最終也沒有說出心裡最想說的話。
漆風堂看着秋素那副樣子,就知道他想說的話了。
“想銘兒了吧?”
自從他們這行人住進了天馬寺,看到銘兒的次數真是少得可憐啊!
這件事,連他漆風堂也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要按照粟晴的個性,別人這麼霸着銘兒,他早就火大了,把那個人揍得爬不起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容得燕離非從那裡胡來啊!
“嗯,我……,二公子,我想見見她,哪怕只有一眼也行,從門口見一眼也行!”
秋素這樣說完,一雙細長的眼裡已經含着淚了。
誰能理解他的心境啊,誰能知道他的心有多難受啊!最想見的人,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卻,只能相望,不能想見!
自從進了王府,跟在漆風堂的身邊,他也算是知足了,就像莫銘先前說的那樣,漆風堂的品性真是太好了,性格溫善,對他也好,從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有一點輕視厭惡他的意思。
可……這樣的好再好,能代替他心裡渴望的……,想要的嗎?只要能讓他看到銘兒,能說上一句話,讓他做什麼,哪怕死,他也心甘情願了。
“秋素,這……這樣吧,我們去找粟晴!我也想見見銘兒了,唉,那個燕離非……”
漆風堂一想到守在銘兒門口,站着的那個像個門神一樣的燕離非,他的頭就疼。
他們這些人裡,能鎮得住燕離非的人也就只有粟晴了。這麼多日不見,想來,那個粟晴也應該想見銘兒了吧!
不如,就借一點他的餘威壓一壓燕離非,他們也好能順便跟着看看銘兒!
“真的嗎?二公子!”
秋素一聽漆風堂說要帶他去找粟晴,然後一起去見銘兒,頓時,高興得拉起了漆風堂的手說:“二公子,那……那我們現在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