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默就坐在醫生對面。
她能看到此刻醫生表情的凝重。
“有什麼問題嗎?”她問。難道是這個孩子保不住?
她忽然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物,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醫生嘆了口氣,將一張B超檢查報告單遞到安默面前。
“你上一次剖腹產,傷口恢復的不是特別好,所以,如果你堅持要生產的話,那麼到時候大出血的機率很大。”
安默愣了幾秒。她的手蓋住了一半的檢查報告單,輕輕撫了撫B超的照片。
“那孩子……還好嗎?”這纔是她最關心的。
“現在孩子還太小,暫時還沒法完全下定論,但是從目前的指標來看,還可以。”經驗豐富的醫生,都不會下絕對的論斷。
聽到醫生這樣的話,安默的胸口悶悶的。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醫生這句話的時候,心頭有種難以言表的愧疚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因爲她的問題,而可能無法來到這個世界。
腦袋嗡嗡作響,她選擇了沉默。
“那麼……小姐,這個孩子你怎麼考慮?因爲你大出血的機率有將近10%,是一個十分危險的情況,所以,從我的角度來看,我並不是很建議你留下來。畢竟,人的一輩子還很長……”
醫生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許是對這樣的際遇感同身受,所以語重心長。
“可是我想把孩子留下來。”原本出神的安默,卻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堅決。
她不是沒有在乎過自己的身體,可是,畢竟這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更重要的是,遠遠已經不在了,所以,這個孩子也許就是遠遠再次來到她身邊的。遠遠已經離開過她一次,她哪裡捨得讓他再離開?
再說,大出血的機率是10%,而不是100%,不是麼?
所以也許他們兩個人都沒事呢?可如果她選擇打掉他,那麼,他就真的不在了……
此刻,房間安靜的出奇。
很久以後,醫生深呼吸一口氣。
只見她在病歷卡上快速地寫下幾行字,一邊寫一邊說着:“既然如此,那麼你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先開始定期做孕檢吧。”
醫生知道自己執拗不過安默,於是只能順着平常的流程來。
她給安默開了一些安胎的藥物還有維生素。
安默走出門診室的時候,身後再次響起醫生的聲音,“有些問題,我想你可以再自己考慮考慮,也許現在你還沒能想明白,再給自己幾天時間,也許你就想清楚了。大人……還是比孩子重要的。”
醫生還是想最後一次勸一勸安默。
“我明白,謝謝。”安默感激醫生,這輩子,如果她沒有經歷過失去遠遠的痛苦,也許她真的會聽從醫生的安排,可是生活裡的殘缺太多,於是她便太想彌補。
“對了,抗抑鬱的藥物別吃了。這些藥物是會上癮的。不過我看你剛纔提供的劑量不是很大,所以戒不戒得掉,完全是在於你自己的心理。”真要走的時候,醫生又補充了一句。
“謝謝。”
“記得學會熱愛生活,別讓自己的樣子太頹廢。”今天門診的人不是太多,所以醫生便多說了幾句。她是過來人,說的,也都是肺腑之言。
安默的心口一酸。
她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呵,她現在的樣子,不就是如醫生所說的樣子,很頹廢嗎?
她穿着黑色的褲子,一件灰色的T恤。頭髮也是亂糟糟的……
“我會的。”
她關上了門診室的門。
走路的時候,安默放慢了腳步。
她的手裡攥着那幾張報告單,她的心中已經有了另外的打算。
……
從醫院回來後,安默便一直待在公寓裡。
她小心翼翼地上了牀,打算好好睡一覺。
其實自從和沈之承分別,在紐約住下以後,安默便一直都沒有睡過好覺。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安默就會想起只見了一面的遠遠,會想起那個孩子大大的烏黑的眼睛。那麼靈動,那麼清澈。
她會想起她離開的時候對遠遠說的話:乖乖的在這裡,媽媽馬上回來。
孩子太聽話了,所以真正的罪人就是她,不是麼?
她的手緩緩撫了撫自己的腹部,刀疤還在,指腹在刀疤上輕輕劃過,她在用這種方式,感受着肚子裡孩子的心跳。
她堅信,這個孩子,一定就是遠遠。
這一天下午,安默幾乎少有的睡了兩個小時。
起來的時候,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注意到牀頭櫃上的抗抑鬱藥物。
她直起身子,將那些藥物通通都收了起來。
其實正如醫生所說的,這些藥物多少會上癮的,但是抗抑鬱藥物對孩子的損傷太大,於是她想讓這些藥物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她要用另外一種方式,改變自己的心態。
她要學會熱愛生活。
她打開了穿衣鏡,看着鏡子裡憔悴的自己,她決定,不再讓自己變得死氣沉沉。
她不再穿灰色的衣服,而是選了一件墨綠色的連衣裙,非常顯氣色。
這條裙子是當年程俊堯送給她的,她藏在衣櫃裡面一直都沒有穿。她不得不承認,穿上亮色的衣服,整個人的樣子便看上去很精神。
她將自己的頭髮梳洗,紮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
她在書櫃上挑選了一本書,是十幾年前就流行的心裡雞湯。
有時候,這些心裡雞湯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是。
她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認真看書。
傍晚紐約的陽光很好,柔和而不咄咄逼人。
安默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默默……”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默的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擡頭,是程俊堯。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凝視着他,許是雞湯文的作用,她不自覺地對他嫣然一笑。
她將手中的書本放在了沙發上,緩緩起身。
“學長,今天下班真早。”因爲剛纔擡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牆上的掛鐘,現在才四點,確實好早。
要知道,平日裡的程俊堯起碼是在六點以後才下班的,當然,如果是加班的話會更晚。
不過,無論他有多晚,他在暖暖放學的時候,都會把孩子接過來。小睿上的是特殊教育的寄宿學校,目前還不需要他接送。
暖暖的學校是下午五點放學,現在還不是時候。
茱麗阿姨去買菜了,此刻大大的公寓裡,就只有兩個人。
程俊堯並沒有回答安默的話。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不自覺地出了神。
他承認,自己是怨過這個女人的,不管他如何愛她,可是這個女人在他最重要的時候,和沈之承發生卿卿我我的事情,而且讓他在那麼多朋友面前丟了面子,這個樣子,換作誰都是無法接受的。
他們分開了很久,程俊堯再一次又一次的治療後,明白了自己也許真的錯了。
所以他決定放下自己對安默的執念,開始一個人生活。
於是他將自己的工作排的很滿,想要用這種方式忘卻自己和這個女人的關係。甚至,當安默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心依然平靜。
他知道,自己已經放下了。
放下了對她的執念,也放下了所謂的愛情。
所以,當安默告訴他,她想要離開這個公寓,和他保持距離的時候,程俊堯是不同意的。
即便自己放下了對這個女人的執念,但是從心底裡,他的心裡還有她。情感的記憶不是一瞬間就可以磨滅的。
好在,兩個人開始適應了,就如同程俊堯說的,兩個人真的變成了兄妹之情。
真好,這不真實程俊堯所最希望的嗎?
只是他從來都不會想到,當自己看到今天的安默,看到她穿着他送給她的那條墨綠色連衣裙的時候,他的心跳竟然不自覺地加快了。
她沒有化妝,只是將頭髮微微紮起,她並沒有可以打扮。他知道她只是改變了一件衣服,可是整個人卻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他似乎在她的眉宇間看到了活力。甚至,他還在她身上,又找到了久違的情愫。
他有些手足無措……
想着想着,程俊堯忽然回了神。
他的目光很快瞥向其他地方,他害怕自己這個樣子被安默看清了心思。他害怕她笑她,笑他現在還是一個大男孩。
“我馬上要去硅谷的一家公司任職,我曾經投資過那家公司,但是現在組織架構有了很大的變動,我需要現在去救個火。”程俊堯的聲音恢復了平靜。
“明天走嗎?”她問。
“今天晚上的飛機,所以我現在來收拾下行李。”他說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明天上午有董事會,所以今天晚上必須過去。”
硅谷的公司節奏很快,程俊堯這樣的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學長。”她忽然叫住他。
“怎麼了默默?”他停住腳步,轉身,裝作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
“注意身體,別太累了。”這是她的心裡話。
程俊堯的手不自覺地攥緊,像是在努力地隱藏情緒。
幾秒鐘以後,他的脣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我記住了,謝謝你,默默。”他說完,繼續前行。
客廳很大,他的步子很慢,氣氛,有些奇怪……
……
“篤篤篤……”就在程俊堯收拾行李的時候,安默敲開了程俊堯的門。
“怎麼了,默默?”再次見到安默,程俊堯的心既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她來找他,主動的。
可是很快,卻被失落所包圍。
自己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他不會告訴安默,自己,再次對她產生了感覺。
安默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幾份報告單遞給了程俊堯。
“學長,你能……幫我看看嗎?生下來的話,到底風險大不大?”程俊堯是產科專家,所以安默想讓程俊堯再看看。
他看着她,接過了她手中的報告單。
他緩緩凝視。
“你……懷孕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俊堯的眉頭緊皺,不過很快他便鬆開了。
“對,是沈之承的孩子。”安默坦白。這段時間以來,正如程俊堯說的,他們兩個人之間早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愛情,剩下的便是兄妹之間的感情。
甚至程俊堯不止一次對她認真說過:默默,我對你真的已經沒有愛情的念想,我把你當妹妹,希望你留在這裡,這樣,這個地方纔像一個家。
她信了。
所以,她向他坦白,理所應當。
程俊堯的嘴脣微微抿,他認真地看了一遍報告單,最後問安默。
“你的門診醫生怎麼說?”沒想到,他的迴應居然是這句話。
“她說有10%的可能性會大出血,所以,希望我打掉這個孩子。”
“那麼,你的想法呢?”
“我想要留下來。”她的語氣堅決。
面前的程俊堯怔了一下,他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安默將程俊堯沒有反應,便繼續問。
“學長,你怎麼看,你的想法也是和那位門診醫生一樣嗎?”她問程俊堯,只是說到一半,安默覺得自己是太着急了。程俊堯從商多年,也許對醫學上的一些東西已經陌生了呢?
程俊堯微微一笑,他將報告單放在一邊的桌子上,雙手捧住了安默的雙肩。
“默默,我已經不做醫生很多年了。”他笑着無奈搖頭,手輕輕地撫了撫安默的頭頂,就像一個溫暖的大哥哥一樣。
“抱歉學長。”安默有些歉意,看來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那……需要我幫你收拾嗎?”她補充了一句,想用這種方式轉移話題。
程俊堯搖搖頭,“雖然我自己已經不熟悉了,但是在紐約我還有一些不錯的醫生朋友,對了,你去找其中一個,他現在在產科方面很有成就。”
他說着,拿出一張便籤紙,將姓名、電話號碼和地址都抄給安默。
“拿着,如果着急,你明天就可以打電話給他,就說是我的妹妹就好。”他一字一句,說的真誠。
安默接過了面前的便籤,“謝謝你學長。”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幫我收拾行李表示感謝?”他笑着道。
“自然。”
很快,安默便幫程俊堯收拾起了行李。
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很熟悉,安默也知道,其實程俊堯出門的時候,帶的東西都很少,畢竟是男人,沒有女人那麼繁瑣的衣物。
但是,程俊堯剛纔的也只是玩笑話,考慮到安默是孕婦,程俊堯只是讓安默那刮鬍刀,整理整理小物件而已。
收拾完行李後,程俊堯告訴安默,他這段時間都會在西海岸忙碌,最快也要在一個月以後回來,他希望安默能夠照顧好身體。
安默點頭答應。
很快,他便行色匆匆的離開了。
公寓裡,再次只剩下了安默一個人。
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安默發了呆。
手裡依然還拿着程俊堯剛纔給她的那張便籤,便籤上寫着一個叫做丹尼爾的名字,而那家醫院,便是在紐約很有名的私人診所,這家醫院平日裡是非常難預約的。
安默知道程俊堯對她的好,只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程俊堯離開時候的表情有些奇怪。
說不出的感覺。
難道,是她的心理作用?
……
程俊堯去了西海岸後,安默的日子便過得更加寧靜。
而那位出名的丹尼爾醫生告訴安默,他在下週二有空,所以安默到時候可以去他的私人診所找他。
懷了孕的安默,依然在畫廊工作,她已經生活了兩次孩子,其實她也明白,孕婦的過度保護,其實完全沒有必要。
這天,正準備下班的安默遇到了一個人。
他就站在門口。
他也看到了安默,目光對視的一瞬間,他伸手向她打招呼。
安默不自覺地怔住,程俊堯不是說最快也要在一個月以後回來麼,怎麼沒去幾天就回來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安默便朝着程俊堯走去。
走到他面前,安默正要開口,他卻開口了。
他朝四周望了望。
“沒想到,你在這裡工作,我找的好辛苦。”他說話的語氣很是輕快。
安默很快懂了,這個人不是程俊堯,而是席言。
不知怎的,在看到明白他是席言的剎那,安默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很多。
“你不是在D市嗎?來紐約找學長?”席言是知道安默對程俊堯的稱呼的。
席言搖搖頭。
“我找他做什麼,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他說話的樣子又認真又神秘。
“找我做什麼?”
席言又朝四周望了望,最後將安默拉到一個角落。
“安默,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挺着急的。”
安默“噗嗤”一聲,看着席言這樣緊張的樣子,她總覺得可愛而好笑。很難想象,他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人了,而且還是一個心理醫生。怎麼生活中的舉動,居然像一個孩子。
“需要我做什麼?”
“那麼……你答應了?”
“那我得先了解前因後果。”現在在紐約的生活並不是很緊張,學會了熱愛生活的安默倒是覺得“欺負”席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說着,她有咯咯的笑着。
“看來你還真是沒有抑鬱症了。”席言不無讚歎的說着。
不過他很快話鋒一轉,“是這樣的,我剛剛搬到紐約,打算在這裡開一家心理診所。本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於是我就把這個事情發上了朋友圈。我導師聽說後,執意要將他在紐約的侄女介紹給我認識。”
“你知道的,就是那種認識。”席言無奈地補充了一句。
“所以,你要去相親?”她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席言嘆了口氣,“不是我要去相親,我根本就不想去相親,但是,你知道,我導師對我恩重如山,既然他發了話,我就不能不去。”
他說着,在畫廊的臺階上踱來踱去,簡直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那麼,你的意思是?”其實她早已明白。
“安默,假裝當我女朋友幫我去擋一擋好不好?”席言說着一下子握住了安默的雙肩,“你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我是見過的,簡直就是一隻母老虎。如果我不帶個女人過去,她估計都不會放過我。”
“想不到,你席言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候。”安默開始幸災樂禍。
“答應還是不答應?”席言卻說不出的緊張,“我當時那麼照顧你,你可別知恩不圖報!”
席言開始步步緊逼。
安默笑笑,事到如今,如果再不答應好像確實說不過去。
不過是向陌生人撒個善意的謊言,並不是大事,再說,強扭的瓜本來就不甜。
“好,我答應。”
……
晚上,安默在席言的帶領下早早來到了約定的餐廳。
這是一家有名的法國餐廳。席言爲了不得罪自己的導師,又想禮貌拒絕,於是便選擇了這家高檔餐廳。
約會定的時間是晚上七點,兩個人六點半就到了。
只是沒有想到,女孩子來的比他們還要走。
安默遠遠就看到,一個長得高挑,棱角分明的女孩安靜的坐在角落裡。
席言曾經和安默說過,這個女孩是個母老虎,但是安默覺得,這個女孩看上去,好像真的沒有席言說的那麼壞。
“看到了嗎?安默,就是這個女人。”席言在隱秘的角落指着,他扭頭,做了一個擺脫的手勢,“安默啊,我的後半生幸福就交給你了,你可以一定要幫我。”
席言是個性格上兩面性很強的男人。工作上一絲不苟,但是生活裡,卻像極了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安默輕笑,“明白了,你真的不喜歡她?其實我覺得她挺好的。”
席言一臉苦大仇深,“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好,那你可要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如果那個女孩脾氣暴躁或者打我的話,你要保護我。”席言還暫時不知道安默懷孕,安默也沒有告訴他,所以便這樣暗示身邊的人。
席言下意識地拍拍安默的肩膀,“好說好說。”
……
兩個人一同走到了餐廳角落。
這個時候,原本坐着的女孩也注意到了他們。
“你好,喬蘭。”走到餐桌面前的時候,席言先開了口。
叫做喬蘭的女生愣了一下。
她指着安默,又指向席言,“你……你們?”想來她是在驚訝,本來說好的不是一個人麼?怎麼變成了兩個人?
此刻的席言已經恢復了謙謙公子的樣子,他一隻手插進褲兜,另一隻手攔住了安默的肩。
“介紹一下,這是我……我未婚妻,安默。”
席言說完,手輕輕掐了掐安默的肩膀。
安默明白,他在示意自己繼續演戲。
想到這裡,安默笑着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安默,他的未婚妻。”
喬蘭的表情有些尷尬,她忽然問了一句:“你愛他?”
“對,我愛他,一直都愛。”安默道。
既然是演戲,那麼就要演足了。她從席言的眼神裡看到他確實不愛這個女人,所以兩個人硬是在一起,定是不幸福的。
只是安默並不知道,他們此刻說的話,正好被鄰桌的一個人聽見……
顧溪溪 說:
謝謝山茶花開了打賞的玫瑰花,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