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念天地之悠悠
【鏡心道人就這麼呆呆地看着你突破，一路走來，他的三觀見識不僅在被這無垠的洪荒天地給刷新，其實也在被你給不斷刷新……】
【他不知道別人突破玄仙要多久，因爲他沒見過比真仙更高的仙人，自然無從知曉。】
【但你這修行速度明顯不正常！】
【三天真仙，二十年天仙，五百六十年玄仙……伱的修煉速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即便是神話時代的人，也沒幾個能達到這速度。】
【其次，是無中生有。】
【一路走來，他從來沒見過你收取外來靈氣，彷彿你只要坐下運功，體內靈氣就可以自行增漲……】
【最後，就是你的志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敢叫囂着要剷除仙道、砸爛道祖狗頭的。】
【你當年的豪言壯語，給他帶來的震撼一點兒也不比前兩件事少！】
【而反觀他鏡心道人，自從成仙之後就心灰意冷，不再進行修煉，是以修爲一直沒動過。】
【在跟隨你之後，他依舊不曾修行過，除去恢復法力時必須吸點靈氣以外，那一個又一個洞天福地中的海量靈氣，他都任其散於天地，毫不可惜。】
【他這樣做，既是爲了顯示自己“改邪歸正”，更是爲了表示對你的忠誠，只要他修爲永遠比你低，那你就永遠不會懷疑他的忠心。】
【這對你也好，對他也好，屬於心照不宣的東西……】
【“恭喜道友，大道可期！”】
【一如五百多年前你突破天仙之時，鏡心道人再次向你衷心地表示祝賀，他從來不懷疑你能否完成夢想中的滅法偉業。】
【而你看着他，一時也感慨良多：當年的隨手拉人入夥，不成想竟然真的拉到了一個願意改邪歸正……歸魔的正常仙人。】
【如今二人也算得上是好友了，不說無話不談，但起碼說話已經不用太客氣了。】
【於是你仔細一想，對他正色道：“鏡心道友，如今我將要去往仙界，不再會屠戮各地修士，你我之間的約定也是時候結束了。”】
【此言一出，鏡心道人明顯有些猝不及防，雙眼中透出迷茫來……】
【可不等他開口，你就又感慨萬分道：“仙界是何等景象，你我都說不清楚，是好是壞無人知曉，但衆仙一去不返，卻是實打實的事實。”】
【“如此危局，你可還願意與我同行？”】
【鏡心道人一凜：當初我曾說過，願意用命來爲你探路，如今硬仗一場沒打，我怎麼能一個人走呢？】
【接着就是一連串表忠心的激動發言：什麼心中只有一個太陽啊，什麼忠誠啊，什麼恩情啊……總之，他慷慨激昂地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離開你的左右！】
【“好！”】
【聽到他如此之言，你終於露出個滿意的笑容來：如果他剛纔順勢說要散夥，那現在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不是你卑鄙無恥，也不是你毫無人性，而是你始終記得他的出身。】
【說一千，道一萬，鏡心道人都是個吃人成仙的邪道，當初之所以放他一馬，完全是你實力不夠所做出的妥協。】
【吃人者一輩子都是吃人者，他永遠也得不到你完全的信任，從一開始，他就註定要死！】
【而你原本的計劃是，等屠戮完洪荒仙道之後，就把他也一併殺了，爲那些被他吃掉的無辜凡人償命。】
【可隨着你眼中的洪荒越來越大，這個計劃只能無限擱置……你甚至已經做好了和他共處幾萬個元會的心理準備了，興許哪天你心一軟，念在多年友情的份上，真就不殺他了……】
【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在這個當口上，“另一個自己”的宏觀指令卻直接降下，以不容質疑的姿態向你下達了鐵律，要你立馬去仙界打探消息！】
【你自然不敢挑戰“另一個自己”的權威，所以無論你願不願意，此番都得去仙界探路……但如此一來，鏡心道人的處理方式就需要提上日程了。】
【你不可能現在就把他放掉，但也不認爲他區區真仙修爲能在仙界起到什麼作用，所以你給了他一個選擇：如果選散夥，那就當場送他上路，死刑立即執行……】
【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和你一起去仙界，雖然可能用處有限，但這個選擇無疑表露出了他的誠懇之心，既然如此，那死刑倒也可以緩上一緩。】
【……】
【玄仙已成，自當即刻出發。】
【你以玄仙法力將鏡心道人捲起，而後向着東方急速前進！】
【地分五荒，曰東西南北中，雖然凡人一輩子也出不了自己所在的荒域，但這個基本常識靠着人們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一直爲大衆所知。】
【你也不例外，雖然你並不知道仙界具體離你有多遠，但你知道所謂的“仙界”其實就是神話中的三十三重天！】
【三十三重天，位於中州不周山上，這是基本常識……】
【而你的位置在西荒，那麼你只需要不停地向東方飛行，就可以抵達中州，然後在中州找那顯眼無比的撐天不周山就是，沒有任何難度。】
【其中，唯一可以稱得上困難的，大概就是趕路了……】
【你以玄仙修爲全速向東方飛遁，效率自然遠遠高於當年的邊走邊屠，但即便如此，你也越飛越震驚！】
【星辰，一直都是古代仙人辨別自身方位的重要工具，身處不同的方位，看到的星象位置就會有所不同，而以星象位置的變動幅度，便可推測出自己究竟走了多遠。】
【以前你走得慢，所以沒注意過，現在你速度拉滿了，便很快就察覺到了問題……】
【“星象的位置和我們剛走時，幾乎沒有發生變化！”】
【在飛遁了整整一年以後，你仔細地把星辰的位置與一年前做了對比，得出的結論是：幾乎沒動！】
【這個結論讓你和鏡心道人面面相覷：之前估算的洪荒面積，還是估得太少了……以這個變動幅度來看，別說屠遍洪荒了，就算單單繞着洪荒飛一圈，那也是個費時費力的體力活……】
【你越發爲神話故事中的描述感到質疑了：這麼大的地盤，天庭怎麼可能只用幾十萬人就把戰火燃遍一荒之地？！】
【你如今也是玄仙，和當年那些玄仙天兵沒有本質區別，可他們當年爲什麼能在洪荒各地到處轉戰，而你卻單純飛一圈都覺得要命呢？】
【難道是自己沒有金天帝的信仰buff加成？又或者是你沉澱得不夠久？】
【你腦子裡千思萬緒，直覺告訴你：如今的洪荒天地相比於過去，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而這場變故與末法時代的降臨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天庭的滅亡，聖人的消失，甚至天道也沒了動靜……”】
【你清楚地記得，在神話故事中，當年因爲天道業力的緣故，從而迫使戰爭的烈度一直不高，殺生行兇之事也被視爲禁忌。】
【可如今，修士吃人以成仙，自己一路走來也屠殺了億萬級別的修士，可即便如此罪孽深重，也依舊沒有人來管……】
【天地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聖人與天道又怎麼樣了？天庭滅亡的原因又是什麼？】
【你滿腦子都是謎團，但又沒人能給你解答，舉目四望，只有這方浩瀚到令人顫抖的古老天地：神話已遠，傳說已逝，即便聖人、天帝之流，也早已湮沒在亙古的歷史之中。】
【只有它，只有天地本身，從那久遠到不可考證的遂古之初，一直存在到此時此刻，它靜默無言，獨自承載了一切歲月的過往……】
【……】
【一直飛，一直飛。】
【或許是幾百年，也或許是幾千年……】
【你飛得人都麻了：細想你這一生，八歲之前默默無聞，接着三天成仙，再到三十歲成天仙，五百六十歲成玄仙……本來以爲自己的一生將會一直這麼充實，結果現在只是趕個路，就飛了不知道幾千年……】
【趕路的時間，比你正經生活的時間還長几倍，大半輩子都在毫無意義地飛行……這多少也算個冷笑話了！】
【這就是神話年代的仙人們之所以要用“元會”來劃定時間的原因嗎？】
【你麻木地想着：自己終究不太適應這種長生者的生活節奏……】
【而被你帶着飛了幾千年的鏡心道人，實際也很麻木，但畢竟是成仙多年的老前輩，懂得混時間的辦法，他平日裡只閉着眼睛混日子，隔幾年才醒一次……】
【“道友！快看！”】
【忽然之間，他驚喜地指向天邊。】
【看？看什麼？】
【你迷迷糊糊地睜開麻木的雙眼，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望之下，頓時一個激靈！】
【只見那天邊之處，竟隱隱約約地顯出一道高聳入雲的巨影……】
【你意識到了那是什麼，但還是忍住激動，轉而擡頭觀測星象位置，開始仔細測算。】
【一番測算後，你終於興奮地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中州！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