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見了葉修文那一身的白衣,君曉陌急忙把自己那一瞬間的慌亂和失態壓了下去,抹了一把臉,故作淡定地說道:“大皇子殿下說笑了,我哪需要用什麼變幻符哪。”
容瑞翰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葉修文,再似笑非笑地回視着君曉陌,說道:“本王也就是隨口問一問而已,姚小兄弟不必過於認真計較。”
君曉陌:“……”既然是隨口問問,幹嘛擺出一副“我已經看透一切”的樣子?很驚嚇的好不好!
君曉陌低下頭,對準手裡的烤肉狠狠地咬了一口,使勁地嚼着,像是要發泄一把胸口的鬱悶。
葉修文雖然離得遠,但他釋放出來的神識讓他也“聽”到了這一切,他的眼神暗了暗,心裡再度對“姚陌”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回到君曉陌身邊時,葉修文把所有的思緒都收了起來。他知道直接問“姚陌”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所以,他在等,等“姚陌”主動告訴自己的那一天。
葉修文直覺,“姚陌”的真實身份與自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容瑞翰看着悶聲埋頭吃東西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君曉陌,眼裡帶上了幾分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笑意。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心思全寫在臉上的傢伙了,剛剛他說的那一句話只是爲了逗弄一下“姚陌”,沒想到還真被他逗弄出了一些結果。
從“姚陌”的反應可以看出,“他”的確是使用了變幻符,甚至連葉修文都不知道“姚陌”的真實身份。
容瑞翰忽然很好奇“姚陌”的真實樣子和真實身份,如果哪一天被他親手揭露出來的話,這個小傢伙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容瑞翰挑挑眉毛,心裡轉悠着君曉陌完全沒想到的念頭,而如果她能夠聽到容瑞翰的心聲的話,她鐵定會把剛剛遞給容瑞翰的符籙再次收回來!
“我們吃完這些東西之後,就使用卷軸離開這裡吧,大概三張卷軸就能讓我們去到藏身之地了。”容瑞翰一邊翻着手裡的烤肉,一邊說道。
君曉陌點點頭,表示同意。
好一會兒後,君曉陌猛然地擡起頭,“嗖”地站起來說道:“糟糕!我忘了小糰子了!”
可憐的小糰子,被君曉陌這個不靠譜的“主人”用禁錮陣法給鎖在了客棧裡,用爪子扒拉了半天都跑不出去,經過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之後,早就餓得暈暈乎乎的了。
君曉陌幾乎能夠猜想到小糰子現在的情況,她急匆匆地把手裡的烤肉一扔,說道:“不行!我得回客棧看一下,雖然禁錮陣法過一段時間就能失效,但誰知道二皇子的那些爪牙會不會提前封鎖了客棧?”
“如果國師的那些下屬封鎖了客棧,你現在也闖不進去吧。”容瑞翰語氣平靜地指出了這一點。
“不管怎麼樣都得試一下,我不能扔下小糰子。”君曉陌真是暗恨自己怎麼會那麼大意,都過去好幾個時辰了才記起小糰子沒在身邊。
“好了,先坐下吧,本王讓暗衛去把你的小寵物救出來。現在興平鎮裡說不定全是你的畫像,你只要走進它的範圍就會被那些侍衛給抓住了。”
君曉陌轉念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只能泄氣地坐了回去,揪着的手指卻把她心裡的焦灼表露無遺。
容瑞翰拿出了一張傳信符,寫了幾句話後,傳信符自動燃燒消失了。
傳信符的傳訊速度比傳音紙鶴要快,一般都是這邊剛燃燒完畢,另外一邊就能收到傳遞過去的信息了。
不過,這種傳信符的製作成本要比傳音紙鶴的要高,而且,另一邊必定也要有同樣的符籙才能生效,因此,如非必要,哪怕是容瑞翰,也很少會直接使用傳信符。
君曉陌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很認真地對容瑞翰說了聲“謝謝”。
看着“姚陌”的眼裡少了幾分對自己的隔閡,清澈的眸子裡映着自己的身影,容瑞翰的脣角難得勾了勾,回了聲“不用謝”。
葉修文的指尖動了動,像是要像以往那樣安撫性地拍一拍君曉陌的肩膀,最後還是垂下了眼簾,掩下了那一瞬間的暗沉。
容瑞翰的暗衛辦事效率的確很高,在傳信符燃燒完畢,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一道黑影倏然出現在了容瑞翰的身邊,手上捧着一隻胖胖圓圓的小團鼠。
“吱吱!”小糰子叫了一聲,飛快地跳下了暗衛的雙手,朝君曉陌飛奔了過來,一下子就扎進了她的懷裡。
“吱吱吱……”小糰子抓着君曉陌的衣襟,黑黝黝的小眼珠裡像是浸過水一樣,溼漉漉地看着君曉陌,那一聲又一聲的“吱吱吱”充滿了控訴的意味。
“好了好了,對不起小糰子,我錯了,下次不把你扔下來了好不好?”君曉陌也有點後怕,如果她真的把小糰子忘在了客棧裡,又或者沒能在國師發現之前把小糰子給帶回來,真不知道小糰子會遭遇到什麼事情。
所幸還是有驚無險,小糰子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她的身邊。
“吱吱……”小糰子使勁地勾着君曉陌的衣襟,緊緊地貼着君曉陌,像是怕她再次把自己給遺忘到一邊。
君曉陌心疼地撫了撫,把小糰子揣進了懷裡,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袋子的松子,一顆顆地喂到了它的嘴裡。
小糰子一邊吃着,一邊在君曉陌的手指上蹭,還吃一顆就舔一舔君曉陌的手指。
容瑞翰揮了揮手,對他身邊的暗衛說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主子。”暗衛俯了俯身,拿出符籙往自己身上一貼,倏然又消失在了他們的面前。
小糰子被暗衛帶過來之後,君曉陌因爲心裡濃濃的愧疚感揮之不去,所以對待小糰子特別地耐心和細心。她的注意力都被懷裡的這隻小糰子給牽走了,一時之間,完全忽略掉了身邊的另外兩個人。
葉修文很早之前就覺得小糰子過於人性化了,現在看着小糰子窩在“姚陌”的懷裡,那雙小眼睛享受地半眯了起來,真是怎麼看怎麼刺眼。
葉修文淡淡地說道:“小陌,寵物餓太久的話,最好別一下子喂太多,會撐死的。”
葉修文不輕不重地在“撐死”兩個字上頓了頓。
“啊?這樣的麼?!”君曉陌立即把松子收了回去,點了點小糰子的腦袋,說道,“乖,待會兒再餵你。”
小糰子正享受着呢,福利一下子就沒了,不由得惱怒地對葉修文呲了呲牙。
容瑞翰覺得這三人的氛圍他暫時還融不進去,沉默了片刻後,開聲主動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氛圍,說道:“既然姚小兄弟的寵物也回來了,我們便儘快地使用卷軸離開這裡吧,呆得越久就越有被國師發現的危險。”
其他兩人覺得有理,收拾了一番便準備離開了。
另一邊,在國師府裡,昏迷了好幾個時辰的二皇子容曄彬終於悠悠地轉醒,在得知自己的修爲下降到了練氣一級以後,他生氣地砸碎了身邊所有能砸的東西。
“是容瑞翰!是該死的容瑞翰!”如果說二皇子之前對大皇子只是有着不甘和嫉妒之心的話,現在他在心裡對大皇子則是充斥着無限的恨意。
他從來沒有試過如此無力的感覺,體內的靈氣像是全部逸散出去了一樣,經脈和丹田裡,只剩下一絲微弱的靈氣在運轉。
因爲修爲下降,他現在的經脈就像是江河回縮成了小溪,再多的靈氣就裝不下了。
他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才修煉到了練氣十二級,現在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簡直變成了如同廢人一般的存在。
如果被那些臣民知道堂堂烈焱國未來的儲君居然變成了修爲只有練氣一級的“廢物”,不用他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們把他推下儲君之位,光是那些大臣們的質疑之聲和唾沫星子就能讓他崩潰。
“本王一定要殺了容瑞翰!”二皇子在國師府裡瘋狂地喊道。
“容瑞翰?曄兒你確定是他?”國師從門外走了進來,擰着眉毛問道。
“我確定!他那張臉我又怎麼可能認錯!”二皇子的眼裡佈滿了血絲,其癲狂之態竟有點接近於理智全失的容瑞翰。
“他的修爲只有練氣十二級,又怎麼可能傷得了曄兒你那麼深?”司徒蒼本來也有懷疑過是容瑞翰做的,但容瑞翰的實力他很清楚,沒到那麼強的地步。
“誰知道他該死地得到了什麼機緣。”二皇子咒罵了一聲,隨即對司徒蒼咬牙說道,“師父,我們不能讓容瑞翰活下去了,否則他遲早會成爲我們最大的絆腳石。”
司徒蒼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說道:“爲師明白了,你現在先好好休養,剩下的一切交給爲師就行。”
看着被寄予厚望的兒子兼徒弟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司徒蒼的心裡的恨意對比起二皇子來說,只會多,不會少。
“師父,您打算怎麼做?”二皇子不放心地問道,他想要親眼看到容瑞翰爲這一切付出代價。
“一切先等找到容瑞翰再說。”司徒蒼拍着二皇子的肩膀說道。
“師父,您不是有一個尋人陣法嗎?應該不難吧……”二皇子皺起了眉毛,醒來之後,他失去了很多耐心,非常急迫地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傷了你的人可能使用了移動卷軸,尋人陣法一直沒辦法確定方位。”
在二皇子昏迷的時候,司徒蒼就啓動了尋人陣法,把收集到的魔氣倒進了陣眼處,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結果。
“那怎麼辦?!”二皇子握緊了拳頭。
“放心,只要他們沒離開烈焱國,就逃不出爲師的手掌心。”司徒蒼緩緩地說道,語氣森然而冰冷。
——移動卷軸嗎?那他就讓烈焱國境內所有的移動卷軸都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