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和羅開之間的關係雖漸有好轉,然前時遺流下來的嫌隙,一時間仍是無法火滅煙消,渙然冰釋。凌雲莊衆人幾度商議,都認爲不能讓羅開孤身前往湘王府。
上官柳和笑和尚更是主動提出,定要和羅開及何家姊妹同行,彼此好有個照應。羅開自是瞭解衆人的憂慮,便不再多說,頷首應承。
五人來到湘王府,朱柏、朱瓔兄妹和紫嫣雩親自迎出,接入大廳,各人坐定,羅開着何家姊妹拜見過王爺公主,便聽得朱柏道:“事不宜遲,本王現在便派人傳召陸恫到來。”
羅開截着他道:“王爺無須心急,羅某曾詳加細思,倘若陸恫這人死口不認,恐怕咱們也無法奈何他,不知王爺可有想到這一點?”
朱柏笑道:“現在人證在此,他一個小小芝麻官,在本王面前,諒他也不敢不認,這點羅莊主大可放心。”
羅開道:“有王爺和公主在此,便是給陸恫添個「莫須有」的罪名,他自然難以爭辯,自當束手受綁!但這樣做,倘傳到外面去,無疑是有損皇上及王爺的聲名。依羅某看,此事非要拿得真憑實據,才能讓人心服口服,而外間人也只會說王爺賢明卓越,處事無黨無偏。”
朱柏兄妹二人含笑點頭,朱瓔道:“羅莊主這樣說,似是已有辦法了。”
羅開頷首道:“羅某已再三考慮,若要陸恫墮入我的網裡,倘若王爺信得過羅某,王爺暫時不可插手,放手讓羅某先行獨自辨理,到得時幾成熟,屆時再由王爺公主出面。”
朱柏不假思索,便即點頭應承:“羅莊主既然能這樣說,必定早有良策,本王又怎會不答應呢。但不知羅莊主此計如何,能否讓本王聽一聽?”
羅開便把計劃詳細說出,衆人聽了,均覺此計可行。接着,羅開轉向紫嫣雩道:“若要陸恫再無反駁餘地,羅某想請昭瓊公主一同前往,不知可不可以?”
紫嫣雩笑道:“你是否想我在旁作個見證,教陸恫斂手待斃,無所遁形?”
羅開點頭道:“公主是皇上新冊封的女兒,相信陸恫一個七品知縣,也不會知道此事,待得他知曉公主的身分,已是罪證十足,陸恫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回天乏術了。”
□□□
錢塘縣衙的後堂,陸恫正翹着二郎腿,揭起盅蓋,喝了一口茶,再徐徐放下盅子,對着一個跪在腳前的婦人道:“你知道嗎,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分錢鈔一分貨。就這麼區區一百兩銀子,便要本官放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這一百兩銀子本官暫且收下,但你給我好好聽着,餘下四百兩,你何時拿來,本官便何時放人,你大可和我拖磨,就讓你的寶貝兒子坐一輩子大牢好了。”
那婦人連連磕頭,不往價求饒:“大老爺你就行行好,我家阿桂纔是十五歲,怎能要他坐一輩子牢房,況且他並非殺人放火,只是和人家打架而已,小孩兒家一時頑皮,大老爺便饒了他一次吧!”
在陸恫身後,正站着一個鼠目猴腮的師爺,此人名叫文四,平素最愛阿謏奉承,十足是個撅豎小人。文四聽得那婦人的說話,眉頭倒豎,喝罵道:“你怎地羅羅嗦嗦說個不停,你得知道,你那個阿桂好不自量,竟敢打傷關老爺的愛兒。人家兒子一條頭毛,便得抵你阿桂一條命,現在要你拿五百兩湯藥費,已是便宜你了,還在這裡嘮叨個什麼。”
那婦人自是不肯罷休,陸恫聽得好不厭煩,正要開言轟她出去,忽見一名衙差走了進來,把一張拜帖遞上,道:“稟告大人,凌雲莊羅莊主在外求見。”
陸恫猛地一怔,接過拜帖,抽出帖子看了一眼,回頭向文四道:“凌雲莊莊主怎會找上門來,你認爲怎樣?”
文四沉吟一會,道:“前陣子這個莊主弄得滿城風雨,連王爺公主也奈何他不得,這人可要小心在意。”
陸恫怒道:“這還用你說,我是問見還是不見?”
文四給他搶白一頓,忙道:“這人來頭不簡單,咱們萬萬得罪不得,他既然找上門來,便是要避也避不了,依我看還是見他一見好。“百度免費小說網:www.freexs.cn””
陸恫想想也是,凌雲莊近日在杭州聲名大噪,還不停置地買田,四處蓋屋建房,這等大人物實是不能開罪。只是想起他突然無故拜訪,心頭不禁惴惴不安,但仍是向那衙差道:“你給我先帶她出去,順便請羅莊主進來。”
那名衙差應了一聲,一手架起那婦人。那婦人愛子心切,還不住口的求饒:“大老爺你大人大量,求大人放過阿桂吧,大老爺……”衙差又拖又拉,婦人就是叫個不休。
羅開等人見那衙差拉着一個婦人出來,又聽得她大喊大叫,不由互望一眼。羅開聽那婦人不住口叫着大老爺,已知不是好事,回頭向上官柳打了個眼色。上官柳自是明白羅開的意思。
只見那衙差把婦人交給另一人,躬身向羅開道:“咱們大人有請羅莊主。”
羅開見陸恫竟不出來迎接,不由哼了一聲:“你們大人好大架子哦!”說着便和紫嫣雩、何家姊妹等跟在衙差身後,一同向內堂走去。
上官柳待得那婦人走出衙門,方湊近笑和尚低聲道:“我跟上去看看,這裡交給你了。”
笑和尚笑着點點頭,上官柳看準時機,待堂中數名衙差交頭接耳之際,遂悄悄竄出了衙門。
羅開等人進到內堂,見一個年約五十,頭戴素金頂,五蟒四爪蟒袍,紫鴛鴦補服的七品文官,再看他面龐白淨,身材矮胖,倒有幾分福相。羅開一見到此人,不用多想已知他便是陸恫,而站在陸恫身後,是個生得獐頭鼠目的男人,羅開略一猜想,亦以猜出幾成,必是衙門裡的師爺等人物。
陸恫從沒見過羅開,待看見這一男三女走進廳來,心頭打愣,見三人均是年紀甚輕,而那個男的,如何看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暗忖:“莫非此人便是凌雲莊莊主,這樣一個黃口孺子,會成什麼氣候?”不由抱了幾分輕視之心,先前對他的畏懼,頓時一掃而空。
待得羅開等人走近,陸恫仍是大刺刺的坐着,也不站起身行禮,問道:“你就是凌雲莊的莊主?”
羅開見他那副輕世傲物的嘴臉,心頭早就有氣,沉聲道:“正是,你便是那個陸恫了!”
陸恫頓時臉上一板,站在身後的文四喝道:“好大膽的刁民,見了知縣大老爺不但不跪,還正呼其名,該當何罪,給我把這些人拿下……”
兩名衙差跑將上來,正要出手,紫嫣雩衣袂一揮,已點了二人的“氣俞穴”,二名衙差的身子霎時動彈不得。
陸恫和文四看見,先是一呆,接着文四呱呱大叫:“反了,反了……”
紫嫣雩沒待他叫完,只見她身形一閃,瞬間已繞到陸恫身後,一手便把文四離地提起。文四那曾見過這等上乘功夫,大嚇之下,再也說不出話來。隨聽得紫嫣雩道:“你給我乖乖的閉上狗嘴,氣怒了本小姐可有得你受。”
陸恫早就嚇得呆了,良久纔回過神來,聽了紫嫣雩的說話,還敢神氣。但他畢竟是一縣知府,也不能顯得過於膿包,顫抖着高聲問道:“衙……衙門……重地,豈容爾等如此無禮!”
羅開哼了一聲,拉過堂中央八仙桌的椅子,面向陸恫坐了下來,徐徐說道:“衙門又如何,便是王爺公主也對本人禮數周到,而你這個芝麻縣官,竟然敢在本莊主跟前擺架子。”他存心要打個下馬威,挫一挫陸恫的銳氣。
陸恫又是一怔,暗想:“前時外間傳聞,此人曾經擄劫王爺,夜鬧小瀛州,弄得杭州滿城風雨,其時杭州府衙不但奈何他不得,就連王爺公主,也要忌憚他三分!起先我還不相信有這等荒唐事,但今日瞧這小子如此狂妄,看來此事不假。”想到這裡,不由軟了下來,問道:“羅莊主今日找本官,不知到底有何事情?”
羅開道:“想和你做個買賣。”說着指向何家姊妹:“你可認得她們?”
陸恫把眼望去,確實有點眼熟,但始終無法想起來,搖頭道:“恕本官眼拙,一時認不出來。:”
「夕照集」一案,距今已有兩年,況且方家姊妹二人,陸恫纔是見過一面,霎又如何能認得出來。
羅開道:“何啓書這,看來陸大人也不會忘記吧?”
陸恫聽得“何啓書”三個字,立時背脊一寒,暗暗叫苦,心想:“莫非這小子是來秋後算帳?”聽得羅開提起舊事,再看看何家兩姊妹,馬上給他認出來了,想起剛纔紫嫣雩的武功身上,瞬間便將身旁的人全制住,若這些人真的是報仇而來,可大大不妙了!一念及此,心頭不由突突亂跳起來。
羅開見他臉容陣青陣白,心頭暗地發笑,說道:“現在你認得了吧?這兩位便是何先生的女兒。目下何先生已經故世多年,人死不能復生,當日你做得的好事,是錯是對,也無謂追究了!咱們今日來這裡,也不是和你翻舊帳,只是想做個買賣而已。”
陸恫不明其意,問道:“做什麼買賣?”
羅開道:“當年何家四口,除了何先生蒙冤身死,她姊妹二人和母親均被充發爲奴,而昭宜公主已將姊妹二人送與我,這件事你可知道麼?”
陸恫搖頭道:“本官並不知道,這又如何?”
羅開微微一笑,道:“她們倆雖然已經是自由身,但這些日子裡,姊妹倆還不時記掛着母親,聽說何夫人尚在武昌楚王府中,我想此事不論對錯,也是由你而起,加上你是官府中人,必定有方法能把她救出來,好讓她們母女三人團聚,不知縣大老爺肯否幫我這個忙?”
陸恫聽得愁眉苦臉,嘆道:“羅莊主不要和本官說笑了,我只是個小小的知縣,又如何有此能耐救得她們母親出來,請恕本官真的沒這個本事。羅莊主既然能在昭宜公主手上取得人,想必此事也難不到莊主的。”
羅開道:“我與湘王和公主的事,相信縣大老爺也有所聞吧,咱們間雖說不上如同水火,但嫌隙確也不少,若非如此,我還會來這裡麼!這樣吧,要以你一人之力救出何夫人,確是有點難處,但大老爺爲官這麼多年,相信也識得不少人吧,有道是財可以通神,你要多少去打點,儘管開過數目出來。只要你辨得妥這事,就是一二萬兩,也不成問題。”
陸恫聽見一二萬兩這句話,立時來了精神,沉吟一會,說道:“這事當真非同小可,可不是一般等閒事情,我得仔細想一下,實不能馬上回覆莊主,容本官多想幾日,再行答覆如何?”
羅開聽他語氣有變,不再斷言推拒,已知他必有方法門路,便回頭問姊妹二人:“你們認爲怎樣?”
其實姊妹倆早就和羅開商議停當,見他這樣問,何曉茵立即說道:“這一個狗官,當年不分青紅皁白,誣衊我父親,還藉端敲詐,今日若不是爲了我母親,豈肯輕易就此放過他。好吧,只要他能救出家母,這回便饒他一命算了!”話後想起父親的慘死,不禁眼裡一紅,淚珠先滾滾而下。
紫嫣雩在旁怒道:“何家妹子,你怎能便此放過他,難道忘了當日你父親是怎樣死的!今日既然來到這裡,多少也要給他一點教訓。”
說着縱身過去,一把將陸恫從椅子上扯了下來,一腳把他踢翻在地,罵道:“我生平最看不過就是你這種貪官,何家姊妹和羅莊主肯放過你,但本小姐卻不肯。”話聲方落,一掌便當頭拍將下去。
陸恫給她一扯一踢,早就嚇得面無血色,繼而聽見她這番話,頓時驚得魂飛天外,連開聲求饒也說不出來,隨見她手起掌落,心想今回老命休矣!
便在此時,羅開手臂一伸,“啪”的一聲,架住紫嫣雩的手掌,說道:“千萬不可鹵莽,就是殺了他也無補於事,此刻最重要的,是要救出何夫人。”
陸恫雖然逃過一難,但已嚇得尿流遍地,這時驚魂一定,連忙道:“我肯,我肯……何夫人的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心想先保住老命要緊,只要過得此時,回頭通知千戶大人,派錦衣衛把你凌雲莊鏟爲白地。
這時見紫嫣雩收回手掌,戟指道:“你好好給我聽住,本小姐今回瞧在羅莊主分上,暫且放過你,要是你不把這事辨好,莫說是你,就是你老婆子女,通統殺個雞犬不留。還有,你不要妄想派人到凌雲莊尋仇,當日數百錦衣衛圍莊,也動不了咱們一根寒毛,你這樣只會死得更慘,不要說我沒預先聲明。”
陸恫那還敢駁嘴,只得不住磕頭應承。
羅開道:“我就給你三日時間考慮,三日後這個時候,你得給我一個答覆。”
陸恫徐徐從地上爬起,顫聲問道:“羅莊主……你……你說過的話可要算數,到時我救了何夫人,但這位……這位女俠又……”
羅開不待他說完,接着道:“你大可放心,咱們行走江湖,卻不同你們,最是重視然諾,說過的話必定算數,總言之你能救出何夫人,多少銀兩我照付便是,還有凌雲莊上下,決不再麻煩你,更不會損你一根頭毛。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說罷站起身,伸手解了二個衙差的穴道,便道:“就這樣決定,你得好好給我辦妥這件事,到時自會有你的好處。”四人徐步走出後堂。
陸恫和文四待他們離去,方敢鬆一口氣,而兩名衙差恐怕大老爺發作,也不敢多留,火燒屁股的走了出去。
文四訥訥道:“大……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陸恫軟倒在椅上,嘆道:“還能夠怎樣,這些人個個武藝高強,而且有財有勢,莫說是我,就是王爺公主也要忌他三分,今趟若不順着他意思做,恐怕你我也很難在這裡站得住。”
文四點頭道:“也說得是,這些人確不宜得罪他,還好這個小子肯出錢,便是幫了他,也不致會吃虧。”
陸恫搖頭嘆道:“話雖這樣說,但這件事確也不大好辦!”
文四道:“大人是擔心楚王不肯放人?”
陸恫道:“那還用說,不是我說放人便可放人!我現在想,楚王府內能夠幫忙的人,便只有王府總管陳誠一人,但此人的胃口可真不小,比之本官還要厲害得多,就怕不容易商量。”
文四嘆道:“我認爲陳總管要多少,便給他多少好了,只要今日幫了那姓羅的小子,將來的好處,或許並不會少。但這還是小事,要是咱們無法把人弄出來,屆時後果如何,真是不敢想像!”
陸恫自是明白箇中利害,不由長嘆一聲:“瞧目前來看,確也再無他路可想了,還好本官和陳誠也有數面之緣,瞧來也得親自走一趟才行。”
三日之後,陸恫果然對羅開說,事情已經安排妥當,只因楚王府內人事複雜,要上下打點,買通關節,沒有一二萬兩確難成事。
羅開也不與他計較,當下給他二萬兩銀票,只要能順利把何夫人放出來,屈時再另行打賞。陸恫聽後自是歡喜過望,立即送了一萬兩給陳誠。
而這個陳誠身爲王府總管,府內大小事務均由他作主,要放一個家奴,可說是輕而易舉之事,這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袋得真是安穩無憂。
陳誠收了錢後,翌日一早,便着人把何夫人送到錢塘縣衙。陸恫也不敢遲延,親自率領幾名衙差,把何夫人送上馬車,護送到凌雲莊去。
何夫人自給官府發配爲奴,所過的日子,當真是人不如狗,已知這一生便此完了,更不知起過多少遍自盡的念頭,欲要跟隨丈夫而去,只是每想到兩個女兒,心裡總希望還有重聚的一日,才下不定決心。
那日,何夫人驟然給人帶離楚王府,不免心中惴惴。待得見到陸恫,更是叫她驚恐難安,只道這人又不知要使什麼手段了。
豈料卻教何夫人大出意料之外,陸恫不但對她全無惡意,且執禮愈謹。待聽得是兩個女兒着人打通關節,方能把她放出王府,一家團聚。何夫人當時聽得一愕,委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這一個驚喜,當真是難以言喻。
何家姊妹見着母親,自是說不出的喜悅。凌雲莊衆人,也爲她們一家三口團聚而高興,紛紛上前道賀。
羅開另行送上五千兩,打發陸恫回去。陸恫千多謝萬多謝的捧着銀兩,喜滋滋的離開凌雲莊。
當晚莊內大開筵席,母女三人對羅開的大恩大德,更是感激涕零,而何夫人得知今日此事,除了能令她們母女團聚外,還知是皇上令下,從新調查陸恫誣陷忠良,貪污受賄一事,更是高興萬分。
過了幾天,湘王朱柏得到羅開的通知,當下派人傳召陸恫到王府來。
陸恫見王爺突然召見,心中早已忐忑不定,戰戰兢兢的來到湘王府。府中侍衛把他領到大廳,沒過多久,朱柏兄妹和紫嫣雩緩步出來,陸恫擡眼一看,見紫嫣雩這個惡女伴在王爺身邊,頓時幾乎暈倒,心想大事可不妙了!
三人坐定,陸恫連忙上前拜見王爺公主,只聽朱柏道:“陸大人,這位是皇上的乾女兒昭瓊公主,還不快快見禮。”
陸恫聽得“公主”兩個字,想起當日衙門的情景,不禁腳上一軟,顫聲道:“下官見過昭瓊公主。”
紫嫣雩微微笑道:“陸大人,你怎地身子不住打顫,很驚麼?”
陸恫答又不是,不答又不是,只是連叫幾聲下官,就是說不出話來。
朱柏見他臉青脣白,不禁搖了搖頭,說道:“陸恫,你可知罪?”
陸恫聽見朱柏這樣說,已知凶多吉少,腳下一軟,立時跪倒在地,不停磕頭:“下官不知……不知所犯何罪,望……望王爺見告……”
朱柏道:“當年你貪污舞弊,誣陷何啓書一事,本王已查得一清二楚,你還有什麼可說。”
陸恫忙道:“王爺冤枉,何啓書當年編寫的「夕照集」,確實是一本反書,而此案早就交由刑部審覈無誤,還望王爺明鑑。”
三人均想,果如羅開所言,單憑誣陷一項要入罪於他,真個不容易。此案既然經過刑部審訊,若要刑部從新翻案,牽涉實在太廣,而且時間必定不會短,屆時他們又再拿出證據來,實在廢時失事。
紫嫣雩笑道:“你倒也曉得推卸抵賴,「夕照集」一事,我也不和你說,但你貪污枉法,勒索金錢,這個可沒有冤枉你吧,光憑這個罪名,便已經是死罪了。”
陸恫聽得一股寒氣直冒上來,連連磕頭:“下官素來廉正無私,豈敢做出這等事來,公主、王爺明鑑!”
朱瓔道:“到現在你還要抵賴,陳誠已經在我手上,你給他一萬兩報酬放走何夫人,陳誠全都招供了。”
陸恫聽得全身發軟,身體不停發顫,向紫嫣雩拜道:“求……求公主你……代下官說句好話,公主你是知道這事的,實在與下官無關,當日若非羅莊主要脅下官,下官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做!”
紫嫣雩道:“羅莊主只是一介平民,豈有膽子去要脅官府,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再說,你親手送錢給陳誠是事實,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口辯!”
陸恫至今,終於明白是給羅開擺上一道了,但心中就是不明白,王爺公主因何會和羅開合謀計算他。當下道:“羅莊主當日說過,只要下官能救出何夫人,決不秋後算帳,公主你是聽見的。”
紫嫣雩怒道:“放肆,你是和本公主說條件了。我現在便說與你知,我和凌雲莊絕無半點關係,羅莊主所說的話,和本公主一概無關。還有一事,我要你死得口服心服。”話落向一名侍衛道:“把林家嫂子帶出來。”
沒過多久,一個婦人隨着一名侍衛走進大廳,陸恫一看,腦門轟的一聲響,原來那人,正是當日在衙門爲兒子求請的婦人。
紫嫣雩當着陸恫面前,叫那婦人把她兒子的事說出來,阿桂如何和人打架,如何給關進監牢,陸恫如何索取金錢等,一一和盤托出。
朱柏道:“陸恫,你還有什麼好說,身爲縣官,卻知法犯法!”接着叫一名侍衛把他押走。而陸恫自知今趟姓命難保,早已嚇得體顫身軟,任人擺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