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投袂援戈

嶽都詭變多端,思路敏捷,但他卻沒想到,在他懷中的瑤姬,也不是個等閒的人物,若論好謀善斷,實在不下於他。瑤姬武功已廢,這時給嶽都急速轉動身子,頓感天旋地轉,幾欲昏暈過去,但以瑤姬的聰明才智,又怎會看不出嶽都的心思。

而嶽都也自知如此急速轉動身軀,並非長久之策,身子始終會有停頓之時,當下一面轉動身子,一面朗聲喝道:“你們若不給我退離十步,老夫只消手上用力,立即可以讓她變成廢人。”

羅開無計可施,爲了瑤姬的安全,也只好聽從他。然而,瑤姬知道三人若然一退,這個大好便即落空,心思一轉,便即有了計較。瑤姬雖然給點了穴道,氣力大減,但仍可輕輕移動身體,忽見她突然上身前彎,把頭向前垂至腰間,如此這般,嶽都的上半身便沒了遮護。

瑤姬此舉,頓教嶽都猛然一驚,當他正想拉起瑤姬的身子,但爲時已晚,只見那個闖進大廳的人長劍閃動,登時鮮血迸濺,已把嶽都半顆腦袋削去,就連慘叫也沒有一聲。衆人這時方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出劍之人並非是誰,正是那個“一滴血”應天鈞。衆人均知他出手狠辣,長劍一出,絕不容情,羅開乘着瑤姬的身子尚沒倒下,連忙趨身上前把她抱在懷中。只見瑤姬身上染滿嶽都的鮮血,人卻搖搖欲墜,猶如喝醉酒似的。洛姬和梅蘭菊竹四婢奔將前來,把瑤姬扶到椅子坐下。直到此刻,羅開終於放下心頭大石,望向給嶽都掌擊撞毀牆壁的人,憑那人身上的衣服,卻是莊內的一名護院武師。

這時也不用羅開吩咐,十多名武師涌了進來,正要把屍體搬出廳外。紫嫣雩一直記掛着羅開服下的毒藥,連忙喝止他們搬動屍體,她和羅開四個妻子一同走上前去,在嶽都身上裡裡外外搜了好幾次,但始終搜不出解藥。董依依和方姮急得哭叫起來:“怎麼沒有解藥,他究竟藏在哪裡……”

紫嫣雩知道再搜下去也是沒用,不禁悽然站起,搖頭嘆道:“瞧來他是決意要置你於死地,你爲何要這麼蠢,竟去聽從他!”

羅開道:“人早晚都要一死,只是早死遲死而已!況且生死有命,這只是一枚小小的藥丸,未必就能會要了我的命。”衆女何嘗不知他這番言語,是在安慰她們。

董依依滿眼含淚,奔到怪婆婆跟前,扯住她衣衫道:“婆婆,快……快想個辦法救救羅開哥!”

怪婆婆輕撫着她的腦袋,向她微微點頭道:“我會的,不用太擔心!”她口裡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卻明白不過,要知大夫醫病,亦要針對病症開方用藥,但羅開服了什麼毒藥,現在還是一個迷,又教人如何醫治!

紫嫣雩在嶽都身上找不到解藥,唯一指望,只好落在甘紫嫣身上,希望她能知道解藥的所在。但追問之下,甘紫嫣卻什麼也不知道,她只是聽嶽都說過,這毒藥兇猛無比,發作起來,無藥可救。

衆人見她不似說假話,無不憂心如惔!怪婆婆與羅開道:“嶽都此人存心不良,他更知你內功深厚,這枚毒藥必定非同小可!現乘着毒性還沒發作,不妨自行運功試一試,看能否把毒物逼出體外。”

紀長風在旁道:“雖說藥性是八個時辰才發作,但嶽都此人陰險狠毒,他的說話可不能盡信。時間緊逼,不能再延誤了,爲了安全起見,我會在旁助你運功,合我二人的功力,縱是鶴頂鴆湯,也要把它逼出來。”羅開點頭答應。二人也不耽擱,一起進入房間。

從羅開進入房間的一刻起,四個嬌妻均揪心扒肝的房外守侯。

應天均劍殺嶽都後,可說大仇以報。原來當日應天均奉瑤姬之命,把朱妁湄從紫嫣雩手中搶去,豈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嶽都施展他那易容術,扮成他的一名夥伴。應天均不防有詐,最後給他點了穴道,並將他和朱妁湄囚禁起來,藏在一間小屋裡。

一日,他偷聽得嶽都與徒弟甘紫嫣的說話,知道瑤姬已經落入羅開手中,又聽得他打算混入凌雲莊,藉機報仇。應天均聽了瑤姬的事,不由心焦如焚,但他雙手雙腳卻被大鐵鏈鎖住,無法走動,又如何救得瑤姬!

朱妁湄雖然和他同困一室,但她手腳並無上鎖,行走如常,比之應天均可自由多了,只是門窗被封,無法逃出小屋而已。

應天鈞整日飲食不進,只是鎖眉苦思,朱妁湄看見,問道:“見你終日愁眉苦臉,是在擔心你家宮主麼?”應天鈞聽見,爲之一呆,他確沒想到她竟會一語中的,瞧來這個金枝玉葉的貴小姐,實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孩子。

應天鈞雖感驚訝,卻沒有回答她,只是望了朱妁湄一眼,再也不理她。

朱妁湄微微一笑,又道:“你就是不答我,我也看得出來。要是你現在能夠走動,我相信你必定會去凌雲莊找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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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鈞依然不吭一聲,就像沒聽見似的。朱妁湄卻不生氣,同樣柔聲下氣的說道:“你不用擔心,羅莊主和他四位夫人都是好人,他們也曾救過我。你家宮主雖然身在凌雲莊,但我相信他們必定不會傷害她的。”

朱妁湄頓口一會,又再說道:“就算我能把你手腳的鐵鍵解開,但門窗給人封閉住,咱們一樣也無法離開。”

應天鈞聽了她這句話,叫他焉能不動容,連忙道:“你……你能夠解開鐵鏈?”他雖然仍有點不相信,但還是忍不住再問一次。

但見朱妁湄朝他點了點頭,說道:“解開你的鐵鏈後,你有辦法離開嗎?”

應天鈞傲然道:“這間小石屋,豈能困得住我應天鈞!”

朱妁湄喜道:“真的嗎?”她聽後不由雀躍起來。

應天鈞道:“只要我的鐵鏈解開,應某可以向你擔保必定能夠離開。”

朱妁湄的笑容突然消失,垂頭道:“但你的鐵鏈解開後,一定不會再理我,就算你會帶我離開這裡,我還不是一樣落在你手中,得不到自由!是了,你爲何要虜走我,可以告訴我麼?”

應天鈞搖頭道:“這個問題,我現在不能答你,但你放心,只要你跟着我,我決不會爲難你就是,只要我能見到宮主,或許我會馬上放了你。”

朱妁湄問道:“這樣說,你是會帶我一起去凌雲莊了,是嗎?”她心裡知道,只要能夠前往凌雲莊,羅莊主必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應天鈞點了點頭,再問道:“你說能夠解開我身上的鐵鏈,不會是假的吧。”

朱妁湄嫣然一笑,說道:“我可以一試,但不知行不行。”說畢從她發中拔出一枝金爵釵,援步來到應天鈞跟前,把釵尖插進鐵鎖孔內,只見她把金釵一出一入的插了幾下,忽聽得“卡”的一聲輕響,鐵鎖果然給她打開了。

應天鈞難以置信的望住她,朱妁湄向他一笑,說道:“我小時是個很刁皮的孩子,時常給父母親罵,母親一旦要懲罰我,便會把我喜愛的玩意兒鎖起來,但我貪玩,總是想法子要打開鎖兒,終於便學會了這開鎖本事,沒想今日竟能大派用場。”說話之間,她已把腳鎖打開了。

當然,以應天鈞的武功,一間小小的石屋又怎能奈何他,二人見嶽到和甘紫嫣不在,便匆匆趕到凌雲莊來,方好給他看見嶽都脅持瑤姬的事,應天均登時計上心頭,先叫朱妁湄在花叢裡躲起來,再偷偷點了一個武師的穴道,看準時機把那武師擲向嶽都,果然讓他一舉成功。

瑤姬被救後,滿腦子還是天旋地轉,難已走路,洛姬和四婢扶她坐好,應天鈞已走到她跟前,見她身上衣衫染滿鮮血,擔心起來,連聲問道:“你還好麼,可有傷到什麼地方?”

只見瑤姬閉上眼睛,搖了搖頭道:“我……我沒事!”

應天鈞聽後,立時一塊石頭落了地,放心下來,接着便問洛姬爲何會來到凌雲莊。洛姬也不忍瞞,便將紀長風還在人間,而瑤姬的圖謀,卻被父親全部知曉,後來羅開如何把她接來凌雲莊等事,全都與他說了。

這時,應天鈞便知瑤姬大勢已去,其實瑤姬的事情是成功好,不成功也好,他本就不放在心上,他爲瑤姬買命,全都是爲了喜歡她,在他心中,沒有一件事情比瑤姬更重要。應天鈞聽完後,說道:“不管怎樣,應某絕對不會離你而去,我會一生一世保護你,決不會讓人傷害你一根頭髮。”

紫嫣雩問道:“應天鈞,現在郡主何在?”

說話剛完,便聽見朱妁湄的聲音傳了過來:“公主,我在這裡。”

衆人循聲望去,見朱妁湄正緩步走進大廳,紫嫣雩迎上前去,握住她雙手道:“妹妹,可擔心死我了!”

朱妁湄淺然一笑,說道:“多謝公主關心!”

二人攜手坐下,紫嫣雩問她這幾天的情況,朱妁湄便將給應天鈞虜去後,再被嶽都使計擒去關禁起來等事情,如實全說與她知道。柴嫣雩聽後,笑道:“幸好妹妹有這開鎖的本事,纔不致讓嶽都得逞。但可惜羅莊主卻服了嶽都的毒藥,存亡未卜!”

朱妁湄聽後一驚,忙問道:“怎……怎會這樣!難道沒有辦法麼?”

紫嫣雩搖了搖頭,禁不住眼眶一紅,呫嚅道:“我不知道,希望他吉人天相,能把毒藥逼出來,倘若……”說到這裡,再也忍受不往,淌下淚水來。

朱妁湄見着,趕忙安慰道:“公主不用太擔憂,羅莊主爲人這麼好,必定洪福齊天,受上天眷顧,一定會平安無恙的。”

便在這時,小金突然從內間跑出來,奔到白瑞雪跟前,哭道:“大……大小姐,羅莊主他……他……”

堂上衆人看見小金的模樣,一股不詳之兆倏然而生,白瑞雪忙問道:“羅莊主怎樣?”

小金道:“我……我不大清楚,但莊主像是很危險,婆婆着我來找大小姐,請你馬上前去。”

白瑞雪心知不妙,也不待小金說完,已匆匆朝內堂走去。紫嫣雩聽見,登時臉色刷白,呆得一呆,連忙站起,從後跟去,而堂上衆人亦銜尾跟隨。康定風先點了甘紫嫣的穴道,交給莊內的武師看守,方行趕往。瑤姬看見羅開爲了自己,甘願服下毒藥,心裡既感動又難過,驟聽見羅開情況危殆,也不由暗暗焦急,嚮應天鈞道:“我們也進去看看。”

應天鈞心中老大不願意,哼了一聲,說道:“羅開這小子的事與咱們何干,我還沒找他算帳呢。”

瑤姬站了起來,說道:“報仇一事,以後我不想再提。你要是不進去,去留請自便。”話畢也不理會應天鈞,逕自朝內間走去。應天鈞愕然不解,只得跟隨。

白瑞雪還沒走進羅開房間,已聽得房裡傳來衆女的哭泣聲,心頭登時打個戰慄,忙推門進內,只見紀長風和怪婆婆坐在太師椅上,臉上滿是愁容,而羅開四個妻子的哭聲,正從內房裡傳將出來。白瑞雪連忙問道:“羅……羅開怎樣?”

話剛說完,三大靈王陪同紫嫣雩已走了進來,接着洛姬、朱妁湄、晴雲秋月夫婦、吳家姊妹等均尾隨其後。

只聽紀長風嘆了一聲,搖頭說道:“沒想那枚毒藥這樣厲害,只要稍一運功,毒性便馬上擴散開來。嶽都知道羅開內力深厚,算定羅開必會自行運功逼藥,可想其心計之毒。我雖封了羅開的心脈,讓毒性暫時無法進入五臟六腑,但這只是治標之策,時間一久,毒性依然會滲入心肺,那時就是神仙也難救他了!”

白瑞雪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

怪婆婆搖頭道:“我知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有個神醫叫彩鯀,以他的醫術,或可還救得羅開。若五臟六腑受毒所侵,藥不能效,可以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同醉死,再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藥湯洗其臟腑,把毒藥消除。但彩鯀是否尚在人間,我也不知道,就算他仍在世上,又到哪去找他,況且羅開也沒這個時間等!”

衆人聽了,無一不是搖頭嘆息,均想,眼下要救得羅開,真個是千難萬難了!

紫嫣雩突然說道:“我不知這方法成不成,現既無其他辦法可想,只好試一試。”

各人聽紫嫣雩這樣說,全都望向她,怪婆婆問道:“紫姑娘可有什麼方法?”

紫嫣雩道:“其實我也不肯定救得他,但只要有一些機會,也絕不能放過。”隨即向龍靈王道:“你來幫我。”龍靈王當即頜首答應,各人亦跟在紫嫣雩身後走進內室。

羅開四個嬌妻正圍在榻沿,又哭又叫,怪婆婆說道:“羅開還沒有死,你們就不要再哭了!”接着向紫嫣雩道:“紫姑娘,羅開就拜託你了!”

紫嫣雩點頭道:“老實說,這個方法也未必管用,只好盡人事,聽天由命是了。”

董依依和白婉婷直來對她甚有成見,現聽見紫嫣雩有方法救羅開,二人登時不約而同道:“公主,求你救救羅開哥!”

紫嫣雩朝二人點了點頭,望向榻上的羅開,見他雙目緊閉,如同睡去一般,便知是給人點了昏穴,免得藥性發作而讓他痛楚受苦。紫嫣雩向龍靈王道:“你去把羅莊主扶坐在牀,仰高他的頭部。”

龍靈王依言照做,紫嫣雩把手腕放在羅開嘴上,說道:“把他的口儘量張開。”接着掏出一柄匕首來。

龍靈王看見,方明白她的心意,連忙道:“宮主,你不能這樣做!”

紫嫣雩道:“你不要管我,依我的說話做就是。”話畢握緊匕首,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下,鮮血立時從傷口處涌出,全灌入羅開口中。

衆人見着頓感驚訝,心裡均想,難道她的血液是解毒聖藥不成?紀長風望向龍靈王,只見他滿臉悲憂傷感之色,顯然極不尋常,莫非她的血液裡有什麼秘密?不由問道:“紫姑娘,你又何苦這樣自殘身軀,老夫實在不明白!”

紫嫣雩說道:“紀前輩請放心,晚輩只是失去一點點血液,沒有大礙的,前輩不用擔心!但我憂慮的,只是這樣能否有效救回羅莊主一命!”

龍靈王這時再也忍耐不住,朗聲說道:“就算救回羅莊主一命,但我家宮主的損失可就大了!”

紫嫣雩忙截住他的說話:“你給我住口,不要亂說話。”

衆人一時也不明白龍靈王的意思,江湖中人整天在刀光劍影下過日子,誰能擔保不會受傷,莫說是流血,便是肢離身破,也是司空見慣,不足爲奇的事。

龍靈王咬一咬牙,道:“宮主,我實在不吐不快,再也忍不住了!”

“你……”紫嫣雩待要喝止,龍靈王已搶先她一步,氣憤憤的道:“紫府仙宮裡有一秘藥,而這種秘藥,就只有宮中的婺女纔可以服用,再配合祖傳的修練秘法,血液裡便會產生變化,含有萬毒不侵之效,但唯一弊病,倘若體內血液大量流失,內力亦會隨之而去,大傷元氣,永遠不能回覆!現在宮主爲羅莊主喂血解毒,其損失之大,還能說是小事麼!”龍靈王不理會紫嫣雩的阻止,一口氣說了出來。衆人聽見,這時方明白過來。

紫嫣雩今次捨身相救羅開,若然此舉解毒無效,非但救不了羅開,更賠上了自身的功力,如此貿然行險的事,確實非一般人能做得到!堂上各人想到這裡,無不對她肅然起敬,感慨萬千!但誰會知道,紫嫣雩對羅開早就情心深種,莫說是功力盡失,就是要以她一命換回羅開一命,她也會甘願接受,絕無後悔!

紫嫣雩不住把血液灌入羅開口中,臉上血色也漸漸失去。

怪婆婆心有不忍,開言勸道:“紫姑娘大恩大德,老身先爲羅開謝過,但他已喝下不少,不用再喝了,姑娘就且先行停住,看一看他的反應再算吧!”

紫嫣雩緩緩說道:“婆婆不要這樣說,我的血液雖有解藥之效,但羅莊主中毒非淺,還是多喝……多喝一點好……”因爲失血過多,已感頭腦昏暈,不料此話才一說完,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倒,已伏在羅開身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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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嫣雩也不知昏暈了多久,待她醒轉過來,只覺眼前矇矇一片,隨聽得羅開的聲音自耳邊響起:“嫣雩,嫣雩,你真的醒了,你醒來了……”

這……這不是愛郎的聲音麼?他……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嗎?紫嫣雩矇矓之中驟然聽見羅開的聲音,不禁精神一振,勉強睜開眼睛,投入她眼簾的,卻是一張英俊的臉孔,紫嫣雩才一看見,已高興得脫口而出:“羅開,你……你沒事了,是不是?”關懷之情,登時表露無遺,全都寫在她的俏臉上。

羅開展開他那燦爛的笑容,說道:“我沒事了,是你救了我,不記得了麼?”

紫嫣雩喜極而泣,淚水從眼眶子裡涌將出來,喜道:“這太好了,太好了……”

守在一旁的怪婆婆和紀長風看見此情此景,禁不住對望一眼,接着齊齊一笑,心裡同時想着,瞧來羅開又要添多一位嬌妻了!

董依依的聲音突然響起:“姐姐你終於醒了,你知道嗎,你已昏暈了兩日兩夜,羅開哥不眠不休,在你身旁守候着你,他說要看着你醒過來才安心呢!”

紫嫣雩沒想到仍有別人在旁,這時聽見董依依的說話,纔看清楚原來榻邊竟站滿了人,她隨即想起自己剛醒過來的舉動,不由大羞起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她,忙要撐身坐起,豈料手上乏力,又再倒回牀上。

羅開趕忙道:“你才醒過來,就先睡着,不要再亂動。”

怪婆婆道:“羅開就說得對了!現在我看見你醒轉,也可以放心了,你現在先行好好休息一會,就聽婆婆的說話吧。”

白瑞雪笑道:“咱們圍在這裡,人家又怎能好好休息呢!羅開,你就在這裡陪着嫣雩,我們先離開,回頭我會叫人送食物進來。”衆人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遂魚貫離開房間。

待得衆人離去,羅開握往她的玉手,俯下頭來,在她俏臉上親了一下,低聲說道:“嫣雩,我不知要怎樣說纔好,多謝你!”

紫嫣雩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平安無事,嫣雩就了,如果你想多謝我,就好好抱着我,讓我在你懷中睡一會。”

羅開笑道:“這個要求,羅某自當一百個願意,就是抱着你一世,我也會遵照不違。”說完坐在榻邊,把她整個身子抱入懷中。

紫嫣雩擡起頭來,怔怔的望住他道:“我真希望你能永遠抱着我,但我知道這是沒可能的事,不管怎樣,只要能在你懷中一天,我就會開心多一天,嫣雩已經心滿意足了!”

羅開道:“只要你願意留下來,這裡所有人都會歡迎你。”

紫嫣雩聽後一怔,問道:“你……你是說真的嗎,你那四個妻子呢,她們直來對我成見很深,難道也會接受我麼?”

羅開微笑道:“你儘管放心好了,這兩天我感覺她們對你已改觀不少,剛纔你不是看見依依對你的關心嗎。”

紫嫣雩依偎在羅開身上,默然沉思,再沒有出聲。羅開多少也明白她的顧慮,紫府仙宮的宮規,直來就不許與宮外的人婚配,更何況她是一宮之主!羅開知道她的處境,一時也無言可對,便道:“現在首要的事,是你先要養好自己的身子,其他事情,待你身子回覆了再說吧。”紫嫣雩聽從他的說話,最後在他懷中睡着了。

轉眼一個月過去,紫嫣雩的功力雖然去了**,無法恢復,但經過這一個月的養息,體力已完全復元過來。

這日,紫嫣雩因有事情要與三大靈王商議,着小金通知三人,豈料小金回道:“他們昨天已率衆離開凌雲莊,莫非宮主不知道麼?”

紫嫣雩猛然一驚,站起身來,愕然道:“你說他們已離去,知道去哪裡嗎?”

小金道:“聽說是回紫府仙宮去了。”

紫嫣雩登時呆得一陣,接着又問道:“羅莊主知道此事麼?”

小金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紫嫣雩使退了小金,沉思片刻,決定去問羅開。來到羅開房間,見羅開正坐在案前看書,劈頭問道:“羅開,龍靈王他們突然離去,你知道這件事嗎?”

羅開放下手上書卷,擡頭笑道:“怎地殺氣騰騰的走進來,快坐下來再說。”

紫嫣雩見他這個慢條斯理模樣,不用再追問,已曉得羅開早就知道此事,不禁嘆了一聲,頹然坐下,說道:“你既然知道,爲何不與我說?你可知道,這樣做後果會有多嚴重!”

羅問道:“麟靈王的說話,當真半點不假,他們早就料到你必定反對,才叫我代爲隱瞞。君子一言,豈能人而無信,我既然答應了他們,自然不能反悔。”

紫嫣雩搖頭道:“不能夠這樣,我要立即追上去。”說完正要站起,羅開連忙拉住她。

羅開道:“就由他們回去吧,你難道忍心離開我!”

紫嫣雩嘆道:“我若不和他們回宮,宮中衆長老怪罪下來,他們必遭重罰!

我今趟率衆離宮,進寸退尺,卒無所成,還陪上鳳靈王一條性命,虧負殊深,實有辱衆長老的使命,本該承擔一切罪責。但他們三人這樣做,不但枉送自己的性命,更爲凌雲莊帶來麻煩,你知道嗎!”

羅開道:“只要以後能和你一起,就算凌雲莊惹上什麼麻煩,我也不會計較。況且他們三人早己安排定當,計劃也頗周詳,應該不成問題。”

紫嫣雩問道:“究竟是什麼計劃?”

羅開道:“其實他們這樣做,都是出於好意,希望成全我倆,讓你安心留在這裡。他們回宮之前,確曾和我商量過,打算利用甘紫嫣的易容術,讓她換成你的樣貌一同起程,回宮途中,甘紫嫣會佯作突然暴斃,龍靈王會提出就地火化,好教衆人親眼目睹,讓人不會起疑,也可以作爲見證。從始以後,世上便不再有紫嫣雩這,就只有凌雲莊莊主新夫人,這不是一件美事麼?”

紫嫣雩問道:“那個甘紫嫣又怎會和你們合作?”

羅開道:“千面雙忍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二人所做的事,都是聽從師父嶽都的指使,我們今次要甘紫嫣幫忙,她聽後也立即答應了,說是將功折過。”

紫嫣雩搖頭嘆道:“你們這樣做也太胡鬧了!”

羅開道:“胡鬧一次又有何不可!沒錯,我答應他們這樣做,確實是存了私心!但不是這樣做,你我從此兩地相隔,害起相思來,可會鬧出人命呀!”

紫嫣雩聽得心頭髮甜,翹着小嘴,撒嬌道:“我纔不會呢!”

羅開笑道:“這個當然,從今以後你就在我身邊,又怎會鬧相思。”說完將她抱在懷中,親了她一下,說道:“你就留下來吧,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紫嫣雩不依道:“我已被你們佈擺成這樣,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選擇!”

數日之後,一名武師匆匆走進廳來,向羅開說道:“昭宜公主在外求見。”

廳上衆人聽見,也大感意外,羅開道:“快請。”

只見朱瓔行色匆匆,馮昌、馮恆緊緊跟在她身後,朱瓔一進入大廳,也不與大家見禮,便即急步搶到羅開跟前,急煎煎道:“羅莊主,今次大事不妙,你得救一救我皇兄。”

各人同時一驚,羅開忙問道:“湘王發生了什麼事?”

朱纓道:“朝廷要捉拿皇兄,說他私印鈔票、擅殺無辜,已派使臣到他府中,勒令皇兄入京接受鞠審。朱允炆那廝,登上寶座不久,位子還沒坐隱,便聽從齊泰、黃子澄二人的擺劃,開始削藩政策,一心要削弱諸王的護衛兵力。他個對付是周王,據知朝廷派了李景隆集兵到了河南,把周王府圍個水泄不通,周王瞧來已被朝廷拿住了。但沒想到,這麼快又落在王兄頭上。皇兄使人帶信給我,他說知道今次入京,必定凶多吉少,信中又說“我曾聽說前代大臣下獄前,多自己引決自殺。孤家是高皇帝之子,南面爲王,豈能受辱於獄吏而求活!”,我看完信後,知他要自尋短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趕來這裡和大家商量。”

上官柳說道:“真難想像,高皇帝駕崩纔不久,朝廷竟會亂成這樣子。”

羅開道:“公主,現在天下大亂,且你和湘王素來要好,我怕朝廷會對你不利,不如你也留在這裡,湘王的事,我會盡力而爲。”

朱瓔感激萬分,連聲多謝,羅開向上官柳和笑和尚道:“救人如救火,咱們三人現在就趕去湘王府,瞧一瞧情形如何。”二人齊聲答應,各自回房換上深色衣服,馬上離莊去了。

入夜不久,羅開等人已回到凌雲莊,湘王朱柏緊隨其後,朱瓔看見他安全無恙,立時高興得直跳起來,奔將上前,喜道:“謝天謝地,你終於平安來了!”

朱柏道:“幸得羅莊主及時相救,倘稍遲片刻,恐怕妹子再難見到我了。”

笑和尚道:“羅莊主和咱們救出王爺後,然後一把火將王府燒光,明兒咱們就傳言出去,說王爺畏罪**,從此一了百了。”

董依依笑道:“這樣的妙計,諒你這個酒肉和尚也想不出來,敢請是羅開哥或上官柳的主意了。”

羅開道:“論到計謀,我豈能和上官柳相比。”接着與朱柏兄妹道:“兩位就安心在這裡住下去,就算官府起疑要前來搜莊,也未必會找到兩位的。”

白瑞雪道:“咱們這裡有個隱蔽的地方,不是莊內的人,外人是無法知道的。”她說的秘密地方,自然是指凌雲莊地底下的秘洞,這個所在,經過修建後,現已四通八達,確實是個藏匿的好地方。

朱柏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什麼王爺了,衆位打後就不要再王爺公主的,稱呼名字就是了,這樣還來得親熱呢。”

羅開道:“好,大家就不再客氣了。”當晚莊內開出酒筵,盡皆歡和。

自從朱妁湄離開凌雲莊,回到父親燕王朱棣身邊後,不覺已有數月。但燕王朱棣感到朝廷將會向他動手,在謀士姚廣孝的策劃下,終於自北平起兵造反,號稱清君側,指惠帝朱允炆身邊的齊泰和黃子澄爲奸臣,必須剷除,稱自己的舉動爲“靖難”。“靖”即“平定”,“靖難”代表“平定禍亂”之意。舉兵之初,瞬即控制北平附近地區,兵力立即增至數萬人。

朱柏兄妹聽得燕王起兵,均感興奮,巴不得燕王直搗南京,把朱允炆從龍椅拉下來,方能消解心頭之恨。

果然,由於明太祖朱元璋誅殺了不少良將,致朱允炆手下缺乏將才可用,只好派六十五歲老將耿炳文率兵北上討伐,號稱三十萬人。才一接戰,便已不敵燕軍,朱允炆撤換耿炳文,改用李景隆接任,增兵至五十萬人,但景隆素不知兵,齊泰極力反對由他接任,但朱允炆不聽。景隆上任後,敗得更加慘烈,損失重大。朱棣乘此期間,突襲寧王所在的大寧,挾持寧王朱權,得其軍馬,軍力更加強大。

就在燕王節節勝利之際,水神幫幫主李展、赤刀門門主胡飛鵬同時到訪凌雲莊,羅開親自迎接入廳,才一坐下,李展便道:“羅莊主,今趟大事不妙了。”

衆人聽後微感錯愕,羅開問道:“不知李幫主所指何事?”

李展道:“自從得知帖木兒對我國的野心後,我已派人到關外收集情報,監視他們的舉動。豈料昨日得到一個消息,帖木兒於訛答刺突然聚集大軍,探子從他們軍中得知,今次帖木兒攻擊的目標,正是咱們大明,其野心和目標,是要使我國改宗伊斯蘭教,澈底廢除咱們佛教和儒學。”

這個消息,當真是驚震滿堂,上官柳道:“要是讓他得逞,咱們不但重投外邦統治,還會徹底摧毀我國文明,腐蝕咱們中國社會。”

白瑞雪道:“現在我國正處於內患之際,又如何能低抗外敵!”

羅開沉思片刻,說道:“眼下要指望朝廷,恐怕是沒可能的了,唯今之計,咱們立即結集江湖,另起一支義軍,大家意下如何?”

上官柳道:“但以我們中原之力,要抵抗他們數十萬大軍,恐怕並非易事。”

羅開道:“雖然是這樣,但也不能夠眼巴巴看着帖木兒佔我河山。眼前這眉睫之禍,不能再拖延了,唯一方法,咱們先召集羣雄,大家再作計議。”

瑤姬突然道:“前時我也曾和帖木兒會過面,今次由我親自去求見他,以我和他的關係,他必定不會起疑,屆時由羅開和多名高手陪我而去,伺機取下他首級,只要帖木兒一死,禍亂自平。”

羅開道:“這個辦法雖好,但師姐你武功盡失,這樣做也太危險了!”

瑤姬道:“就是犧牲我一人性命,卻能救回整個國家,又算得是什麼,況且還有衆高手在旁,難道你們不會保護我麼?”

白瑞雪道:“大家忘記了甘紫嫣麼,以她的易容術,要瞞過帖木兒並非難事,雖則她的武功不算高強,但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羅開還是有點擔心,說道:“要是行刺成功,自然是好,說不好行刺失敗,這又如何是好?”

紀長風道:“咱們先結集武林朋友埋在後方,要是行刺不成,到時只得和他們硬拼了。”

羅開屹然道:“好,便這樣決定吧,他們的大軍由訛答刺出發,起馬估計,也要接近兩個月路程方能低達,咱們便在關外和他決一死戰。事不宜遲,首先快馬廣發武林帖,於一個月後在平匈坡會合。”

武林帖發出不久,還沒到一個月,忽見紫府仙宮三大靈王率衆駕臨凌雲莊,紫嫣雩和羅開等衆人在大門迎接,三大靈王一看見紫嫣雩,連忙上前躬身施禮:

“參見宮主,咱等收到消息後,特率領宮中高手五千人,任憑差遣。”紫嫣雩和羅開聽見大喜,忙招呼進內。

會合日期將到,羅開衆人連同百多名護莊武師,並與紫府仙宮五千人馬開始出發。到得平匈坡,已見四下羣雄涌涌,峨嵋、少林、武當、衡山、武夷、嵩山、崆峒、恆山、崑崙等各大派全都齊集其中,其如赤刀門、雁影門、水神幫、白虎堂、天熙宮,還有其他各大小門派,合共數萬之衆,全都只爲保家衛國,匡救國難而來,人人投袂荷戈,浩浩蕩蕩由平匈坡往西面出發。

註:歷史記載,帖木兒於一四零五年一月十九日於進軍大明途中逝世,終年七十一歲。帖木兒之死,是否羅開行刺成功,至今仍是一個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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