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靜恆大師這麼說,寧玥瀅想起了之前響起的那個鐘聲,那些梵唱,還有那些經文,心道:莫非,這就是彌音法鐘的效果與威力?
那個黑衣人,刻意抓着曉塵,然後,將她引到這裡來,就是爲了利用彌音法鍾,打碎她體內力量的平衡,造就現在的這個局面?
這樣,對他卻又有什麼好處?
“大師,可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我體內力量的平衡嗎?”寧玥瀅看向靜恆大師,問。
靜恆大師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彌音法鍾,讓佛家之人重新對你施展彌音法鐘的威力,讓你重新接受彌音法鐘的洗禮,唯有如此,你失衡的力量纔會得以平衡過來。不過,黑衣人肯定也想到了這點,所以,彌音法鍾很可能已經被他們收起來、甚至毀掉了。”
說着,又道:“寧姑娘,還是讓我們試着給你疏導一下體內的力量吧。”
寧玥瀅點點頭,道:“有勞了。”
她在雪地上坐了下來,靜恆大師與六位長老則將她團團圍住,分別坐在她五步外的七個不同方位,運起力量,一個潔白的光圈泛了起來,將寧玥瀅籠罩。
寧玥瀅閉上眼睛,感受着她們七人對她力量的疏導。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力量在體內的流動,緩緩的,像溪流一般。
這樣的感覺,很是平靜,持續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但是,忽然,就在這時,一記鐘聲頓時在她的腦海裡迴盪起來,緊跟着的便是一遍又一遍的梵唱,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
一下子,她體內的那股力量的躁動便被引發了出來,本來的溪流瞬間變成了一條極速奔騰的河流,以一種驚濤拍岸的氣勢,咆哮、衝撞、翻滾!
她頓時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與此同時,靜恆大師與六位長老也被從她身上盪出的一股力量震得倒地。
那個籠罩在她身上的光圈,也在這剎那之間,轟然消散!
寧玥瀅雙手撐落在地面上,低下頭來,大口地喘着氣息,面色極其蒼白,眉宇間顯露着一種凝重。
嘴角,是一抹血痕。
“大師,長老,你們……沒事吧?”她擡起了頭,視野裡映入那一個個正從地面上起身的人影,心頭像是被刀子忽然戳了一樣。
她們在幫自己,結果,反倒是被自己傷害了。
她的心,猛地糾了一下。
靜恆大師已經站起了身,臉色變得有些蒼白,顯然剛剛這一下給她造成的影響不小,她輕輕咳了一聲,道:“沒事,寧姑娘,你還好吧?”
寧玥瀅向後退了一步,道:“靜恆大師,各位長老,你們,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去想辦法,總會有辦法的。”
“寧姑娘。”看到寧玥瀅向後退去,顯然是擔心自己把她們傷到了,靜恆大師眼中掠過一抹疼惜,“跟我們回月竹山吧,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幫助你的,如果讓這樣的不平衡持續下去,你遲早會走火入魔的。”
寧玥瀅抹掉嘴角的血痕,腦海裡頓時又響起了那道鐘聲,彷彿來自遙遠的時空,又彷彿就在耳邊,時遠時近,當即捂了一下腦袋,疼得腦袋似乎將要炸裂,難忍而又不得不忍。
“掌門,怎麼辦?”看到寧玥瀅又陷入到了痛苦之中,一名長老一臉擔心地問。
靜恆大師蹙了蹙眉,道:“彌音法鍾已經在她腦海裡種下了彌音之種,會時不時的干擾她,讓她陷入痛苦之中。她越掙扎,體內的力量就越失衡,越凌亂。長期以往,她定會走火入魔,到時,體內的力量將徹底失控,後果將會十分嚴重!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彌音法鍾,再請佛家之人,利用彌音法鍾,替她解除彌音之種。
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一名長老道:“我去彌音塔裡搜搜看,是否有彌音法鐘的下落。”
“我也去。”另一名長老道。
靜恆大師點點頭。
二人身形一動,便如閃電一般往彌音塔去了。
此刻,寧玥瀅依然在捂在腦袋,一副極其疼痛的樣子。
靜恆大師想要靠近過去,寧玥瀅卻擺了擺手,逞強道:“我……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
一邊說着,一邊向後退去。
每退一步,腳下的寒冰就厚上一分,四面的氣息也冷上一分,空氣裡流動的氣流,從臉上劃過,就像是刀子一樣,冷而且鋒利。
寧玥瀅感覺自己的思緒已經有點混亂了,看東西都似乎有重影。
那種感覺,十分古怪。
不出片刻,那兩位長老去而復返,其中一名撿了塊碎片回來,交到靜恆大師手中。
靜恆大師接過一看,手不由得顫了一下,道:“彌音法鍾……居然……碎了?”
這是一個多麼糟糕的結果!
寧玥瀅忍着頭痛,擡眼看向靜恆大師她們,喘了一口粗氣,道:“看來……天、天意如此……”
說着,身影一動,化作一道白光,向遠方飛去了。
幾名長老想要去追,卻被靜恆大師一把攔住,嘆了口氣,道:“讓她去吧。”
一名長老不解,道:“她要是走火入魔了怎麼辦?”
靜恆大師一臉凝重,道:“彌音法鍾已毀,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人幫得了她,只能靠她自己了。縱是走火入魔,即使有我們在,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那曉塵呢,怎麼辦?”另一名長老道。
“我們繼續去找吧。”靜恆大師看了一眼寧玥瀅離開的方向,眼神之中透着一種愁緒。
刷刷刷幾下,七道人影化爲七道彩光,離開了彌音寺。
這裡,很快安靜下來,寂靜無聲。
……
不知名角落的密室裡。
黑衣人與血浮相繼出現,寧曉塵則跟在後面,望着昏暗沉寂的四周,眼睛眨了眨,道:“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幹嘛把我帶來這裡?”
黑衣人轉過身來,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看到了她脖子上掛的一塊玉,頓時把手抓了過去,將那塊玉抓到手心,看了一下,瞥見了上面的幾個字:“瀅然冰玉,你叫寧曉塵?”
寧曉塵點了點頭,道:“是啊,你又叫什麼名字,幹嘛蒙着一張臉,這樣不覺得難受嗎?”
黑衣人放開了那塊玉,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繼續問:“寧玥瀅,真是你孃親?”
是個人,恐怕都要懷疑她的身份。
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少女,怎麼會是寧玥瀅的女兒?
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她就是我孃親。”寧曉塵一雙葡萄似的大眼轉了轉,似乎也不介意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你們剛纔對我孃親做了什麼,讓她那麼頭疼?”
黑衣人目光冷冷,聲音陰沉,道:“你親眼看到我那樣對待你娘,那麼,你恨我嗎?”
“恨?恨是什麼?”寧曉塵一臉不解,似乎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在等着他的解答。
“既然不知道,那就沒必要知道了。”黑衣人轉過身,朝密室的深處走去。
一旁的血浮看了看寧曉塵,又看了看黑衣人,眼裡閃爍着一抹嗜血的光輝,開口道:“這個小女娃,你打算將她怎麼處置?”
黑衣人停下腳步,似乎沉思了一下,緩緩吐出三個字來:“先留着。”
“留着?”血浮面色一沉,對他的決定持着一種懷疑,“你引誘寧玥瀅的目的已經達到,還留着她做什麼?不如,讓我將她的血喝了!如此一來,不僅我的力量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而你,也將得到一個更強大的幫手!這可是一個雙贏的結果,又何樂而不爲呢?”
黑衣人轉過頭來,冷冷地看了血浮一眼,那樣的眼神,比刀還要鋒利,比冰還要寒冷,無形之中就透着一種濃烈的殺伐之意,道:“我說留着,就留着!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毫毛……”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下去,而是扭頭繼續往前走去。
對於他們剛剛的對話,寧曉塵自然是聽到的,雖然內容很直白,可她偏偏聽得不是很懂,只是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見黑衣人往裡走去,也趕緊跑了過去。
血浮面露凝重之色,眼神之中帶着一種殺意,在心裡哼了一聲,道:“要不是我的心臟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堂堂的鬼蝠之王,又豈會任你擺佈?走着瞧吧!一旦我力量恢復,我一定會拿回一切屬於我的東西!”
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石門,黑衣人來到了最裡的密室。
密室中央,是一具厚重的水晶棺,閃爍着瑩瑩的光芒。
黑衣人來到了水晶棺旁邊,目光看向裡面躺着的那個女子,道:“心兒,我回來了,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裡,一定很寂寞吧?”
寧曉塵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也來到了這間密室,看到了那具水晶棺,心中泛起濃重的好奇,於是也湊過了腦袋來,目光往裡一看:
“哇,好漂亮的姐姐!”
在看到水晶棺中躺着一個身穿粉色服飾、五官俊秀的年輕女子之後,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黑衣人冰冷的目光看了過來,落在寧曉塵那張天真爛漫的臉上,一絲冷厲從眼眸底處滑過,轉瞬即逝。
他轉過眼,目光重新回到了棺中女子身上,並不理會一旁的寧曉塵,繼續着他的話,似乎也不在意一旁有個人在聽着,道:
“心兒,我的目標,又更近一步了,神源碎片只差一塊,澈源的出現也指日可待,我們很快就可以重逢了!”
寧曉塵站在一旁,看看棺中的女子,又看了看黑衣人,天真稚嫩的小臉龐上,透着一種呆萌的氣息。
“寧曉塵。”
忽然,黑衣人叫了她一聲。
“呃?”寧曉塵沒想到黑衣人會叫她,微微吃了一驚。
黑衣人陰沉着聲音,道:“從今往後,你就留在這裡,陪着心兒說話吧。”
“啊?”寧曉塵一臉發矇。
“怎麼,不願意?”黑衣人刀鋒一般的目光當即刷地一下射了過來。
“你說的心兒,就是這個漂亮姐姐嘛?”寧曉塵倒也沒有被嚇着,而是骨碌着一雙眼睛,不緊不慢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