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玲霜面無血色地癱坐在地,心間苦澀,無奈問天:上蒼啊,你爲什麼要這麼玩弄我?
爲什麼?
回想起以前在北遙峰上的那些日子,那真是她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光,有師父疼着,有衆師兄捧着。本以爲,這輩子可以在北遙峰佔有一席之地,同時找個與自己情投意合的情郎,然後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現在看來,一切不過只是浮夢,自己的第一次竟毀在了秦禾宇的身下,未來又有何臉面去面對自己喜歡的那一個人?雖然還找不到那一個人,但她一直堅信會遇到的,只是緣分未至。不過,她心中的那一個人,卻也絕不會是秦禾宇這樣的人。
什麼時候,這一切開始了轉變?
她忽然想起了寧玥瀅,自她出現後,自己在北遙峰的地位出現了微妙的改變,那些以前經常圍在自己身邊的師兄如今都跑去圍她轉了。本想下山爲周師兄報仇,以提升自己在衆師兄弟心中的形象與地位,卻沒想到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自己最爲寶貴的第一次,就這樣沒了。
寧玥瀅……
爲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如果不是你,衆師兄弟對我的萬分寵愛也不會減淡,我也就不會爲了改變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而冒險下山找秦禾宇報仇,也就不會遇到現今發生的一切!是你,逼我走到了這一步!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之所以會陷入這樣的局面,都是寧玥瀅的錯!如果沒有她,此刻的自己一定還在北遙峰上,縱使周師兄被害,自己也不會這般貿然下山,而是遵從師父安排。現在的自己:一方面,違規下山,回去肯定少不了懲罰;再一方面,沒能爲周師兄報仇,竟連真兇是誰也不知道了;又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竟被糟蹋了!
她欲哭無淚,卻又能怎樣?
這一瞬間,她真的好恨好恨寧玥瀅。沒有她,自己遭遇的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她站起身來,地面對着秦禾宇,此時的秦禾宇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在繫腰帶。喬玲霜眼中隱着幽怨的光芒,道:“我與寧師妹要來殺你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秦禾宇繫好腰帶,見她面色冰冷,道:“你是擔心我會以此爲藉口來挑起月鏡城與焚遙門間的矛盾,然後讓焚遙門在天下輿論上處於下風?”
她確實有這樣的擔心。
秦禾宇伸出右手,在她臉上輕輕摸過,道:“本來我確實有這樣的想法,焚遙門號稱天下第一大正派,卻在沒任何充分證據的情況下派人潛入月鏡城刺殺本副城主。此等行徑,明顯是以大欺小,仗勢欺人,與你們天下第一大正派之稱可謂背道而馳。只要我將此事公之於衆,再加手上的人證,焚遙門的名聲必將毀於一旦!”
他從地面上撿起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繼續道:“不過,既然你已經是本副城主的女人,那麼,我便也沒必要再與你們焚遙門爲難了。”
喬玲霜冷冷地望他,道:“你有多少個女人?”
秦禾宇沒想到她竟會問這個問題,登時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道:“從今往後,只有你一個。”
喬玲霜又道:“那你的表妹呢?”
秦禾宇心道:這丫頭莫非真被我收服了,竟關心起這樣的問題來?不過,見她面色冰冷,覺得還是不可大意,微笑道:“她終究不過只是我的表妹而已,我又如何能動她的歪心思呢?”
說着,彎身去撿地面的衣物,道:“既然都是我脫的,那我便一件一件地給你穿上,如何?”
喬玲霜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卻問:“你把她關哪裡去了?”
秦禾宇見她並不牴觸,拿起衣物,一件件的爲她穿上,她也很配合。秦禾宇替她穿衣完畢,左右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胸前突起的那兩團上,想起她的問話,這才答道:“她已經被人救走了。”
喬玲霜面露驚色:“誰救的?”
“一隻大白貓。”秦禾宇說道。
“大白貓?”喬玲霜一臉困惑。
秦禾宇擡眼望她:“你知道那隻大白貓麼?”
喬玲霜搖了搖頭。
秦禾宇將地牢裡發生的事情跟她說了。本來他也不相信什麼大白貓的,但入得地牢,見傷者無數,問他們怎麼回事,個個都說是被一隻大白貓傷的,見大家都這麼說,這纔信以爲真。
喬玲霜在北遙峰的時候,從沒見寧玥瀅身邊養有什麼貓,也沒聽她提起過,看來多半是近期下山才遇到的,或是她認識的人中,有養這種奇獸的,心中嘆道:她怎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反觀自己,唉……
想要離開這裡,除了利用秦禾宇,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裝作被他收服了,但也不能裝得太假,得一步一步的來,不然難以取得他的信任。既然自己的身子已經被他侵佔,還怕什麼以後的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他想要,那就給他好了。總有一天,自己會讓一切還回來,縱使這一切已經支離破碎了!
她已經做好了忍受一切的準備。
喬玲霜從波濤洶涌的思緒中回到現實,見秦禾宇披上大衣準備離開,問:“你還要繼續把我關在這裡嗎?”
秦禾宇回頭,笑道:“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喬玲霜早已料到會這樣,轉過話題,道:“你打算怎麼對付寧玥瀅?”
秦禾宇以爲她在擔心寧玥瀅的安危,只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過,你儘管放心,我不會殺她的。畢竟,怎麼說她都是我的表妹。”
顯然,這並非她所想要的答案。
秦禾宇見她面色陰鬱,走過來,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儘量溫和道:“你好好休息吧,待會我吩咐下人送些補品過來,讓你好好補下身子。”
說完又是一吻,然後轉身離去。
喬玲霜被他這麼一吻,感受到他嘴脣的溫暖,還有那均勻有致的呼吸,竟是那麼的奇妙,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並不是那麼的討厭他了!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富麗堂皇的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心中不禁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失落。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也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她覺得,對於這個人,自己怎麼也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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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源殿。
金色尊座之上,碎遲鏡氣勢凜凜地坐着,俯看殿中所站之人。在他左首邊,佇立着一個頭戴護額、長髮披肩的中年男子,那護額上雕着一個鬼頭,襯着一張方臉,樣子看去很是凶煞。
秦禾宇知道,此人乃碎遲鏡的左使向焰,與韓墨不同,向焰實實在在的是碎遲鏡的人,可以說是心腹級別的存在。不過,這傢伙最近一直不在,也不知被碎遲鏡派去執行什麼任務了。
秦禾宇雖是月鏡城的副城主,但卻管不了碎遲鏡的直系下屬;他的職權,只對月鏡城有效。
碎遲鏡在未入主月鏡城之前,本身就擁有自己的勢力。這些勢力,便是他的直系力量,只聽令於他一人,而不受月鏡城方面的掌控。
碎遲鏡目光森森地望着秦禾宇,像是一把劍,語氣冰冷冷地道:“寧玥瀅之事進展如何了?”
秦禾宇答道:“還沒找到。”
碎遲鏡默然。
這時,一旁的向焰冷哼一聲,瞥了瞥秦禾宇一眼,道:“不過區區一個人,而且就在城中,竟這麼難找嗎?我看,你根本就是沒有盡力吧?”
秦禾宇眸光暗冷,他與向焰關係一向不好,登時面色肅然,道:“向左使這是什麼意思?”
向焰仰着面孔,顯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他也素來看不慣秦禾宇的爲人。語氣傲慢、咄咄逼人道:“如果你抓不到人,就讓我來抓吧!”
秦禾宇聞言,心中惱火,卻不發作,只是風輕雲淡地笑了笑:“既然你也想抓,不如這樣吧,我們各自行動,看誰先將寧玥瀅抓到,怎樣?”
向焰怒道:“什麼叫我也想抓?”
秦禾宇冷笑一聲,窮追不捨:“難道不是嗎?”
向焰憤憤地瞪着他,道:“我這是在爲大局着想,再說,對於這件事你都失手多少次了?”
秦禾宇語含不屑,道:“好啊,那便交由你去抓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做就一次得手的。”
向焰正要反駁,卻被碎遲鏡打住,道:“好了,別說了,既然如此,你們兩個便一起行動吧。”
向焰冷了秦禾宇一眼,回頭抱拳,道:“是。”
秦禾宇也敷衍地應了一聲,心中卻道:碎遲鏡明顯不相信我,生怕我私下將《冰寒玄機陌》給吞了,所以故意讓向焰來監視我,別以爲我不知道。
向焰忽然打斷秦禾宇的思緒,道:“聽說你抓住了寧玥瀅的弟弟寧玥言,是不是?”
聽他提起寧玥言,秦禾宇心裡暗暗發笑,不過自己瞎編的,無意間傳了出來,他竟也信?卻不否認,道:“沒錯,寧玥言確實在我手上。”
向焰眼底閃過一道光亮,道:“你把他關在哪裡了?”
秦禾宇想了想,故作不解,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向焰道:“我需要釣大魚的誘餌!”
想用寧玥言來勾出寧玥瀅?秦禾宇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是一直沒有行動而已,卻沒想到這傢伙竟也想到了這個辦法。不過,他並不在乎,畢竟又不是真的寧玥言,這傢伙既然想要,那便給他好了。當即笑道:“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向左使既然需要,那我就讓出好了。”
向焰沒想到秦禾宇竟會如此輕易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頓感吃驚,不過轉眼想到城主此刻就在座上,這小子縱是千萬個不願意,卻也不好拒絕,不禁得意道:“那就謝過秦副城主了。”
秦禾宇隨口敷衍了幾句,心間卻打着自己的算盤:拿着這麼好的魚餌,如果釣不到大魚,到時看你怎麼說?如果釣到,這餌卻也是我提供的,嘿嘿……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虧。
所以,又何樂而不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