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落日,白帆半升,船槳翻動,樓船緩緩西行。
前艙小廳中,王維與林黛玉隔簾對坐,言談正歡。
忽然,一陣江風吹來,捲起半邊珠簾,露出了深藏在簾後的絕色容顏。
女孩約莫十三四歲,身着淺紫色折枝桃花上襦,下襯白色百褶裙,身段精巧,面容嬌嫩,見他看了進來,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神情羞澀怯懦,低頭間髮絲輕垂,展現了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
“咳咳!”
女孩身嬌體弱,彷彿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隔着絲帕輕輕地咳嗽起來,嬌喘微微,淚光點點。
果真是傾國傾城貌,多愁多病身,她的美貌不遜於原著描寫,甚至更美三分,讓王維的眼睛迷失了方向。
“賊兮兮地,亂看什麼?!”
見他盯着自家小姐,雪雁立即站到簾前,瞪着眼睛大聲呵斥,她身量雖小,但氣勢頗壯,叉着小腰,氣鼓鼓地想要咬人。
“小生失禮了,望林姑娘海涵!”王維躬身道歉。
“咳咳!你我同道中人,本該不拘禮法,坦誠相見,只是小女子自幼身體病弱,見不得風浪,公子見諒!”
“林姑娘客氣了,姑娘多保重身體。”
安撫了正主之後,他又抱着拳向面前這位雄赳赳氣昂昂的小人兒道歉,“雪雁姑娘,我錯了,你饒過我這遭吧!”
“哼!怪不得你不想當和尚,原來是個好色之徒!”
雪雁訓斥了他幾句,見他一臉窘迫,無話可說,便揚着小下巴,帶着勝利的表情回到了簾後。
“咯咯!”
一個身材高大的壯漢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吃癟,讓簾內人禁不住笑出聲來。
王維神色愈加窘迫,低着頭默默無言。
半晌,林黛玉收斂笑容,道:“下人失禮,公子海涵!”
王維訕訕道:“林姑娘,我就是一個粗人,不懂什麼禮節,你也不用客氣,太客氣了我反而會不習慣。”
林黛玉見他生得五大三粗的,也確實像一個粗人武夫,輕笑了幾聲。
“哐當!”
突然,艙外傳來一聲碰撞的聲音,跟着樓船劇烈地晃動了幾下。
林黛玉扶着桌案,纔不至於摔倒,而桌子上的茶杯果盤都滾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鈴哐啷的亂響。
雪雁沒站穩,噗通一下摔倒了,磕到了膝蓋,哎喲哎呦地痛呼了幾聲。
王維以爲船隻觸到了礁石,沒怎麼在意,起身把雪雁扶了起來。
“姑娘可嚇着了?”
王嬤嬤尚未進門,關切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嬤嬤,我沒事。”
林黛玉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王嬤嬤拍着手,氣憤地說道:“剛纔有隻船瞎了眼,迎頭撞到了咱家的船,船上的人不僅不賠禮道歉,還朝船上丟了兩筐臭魚爛蝦,二管家氣不過,跳過去跟他們理論去了。”
林黛玉蹙着眉頭,道:“如今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勞煩嬤嬤出去向肅叔傳句話,此事算了,平安離開爲上。”
“哎呀,怎麼能算了呢?”
王嬤嬤大喊道:“長江上,誰沒聽過林御史的名頭,誰敢不給御史府面子,那人大概是灌多了黃湯,竟然敢跟我們叫板,不給他一點教訓,還以爲我們御史府怕了他!”
“嬤嬤,算了,與人爲......”
“砰!”
‘善’還沒說出口,接連傳來幾聲碰撞。
王維扶着雪雁,見林黛玉要摔倒,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帶進懷中,冰清玉骨,暗香襲人,他竟有些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哎喲喲,我的老腰摔斷了!”
不幸摔倒在地上的王嬤嬤突然慘叫起來,打斷了他的遐思。
扶起了老嬤嬤後,他擔心外面出了事故,說道:“林姑娘,你們保重,我出去看看。”
“公子且慢!我們一起出去!”
“外面風大,林姑娘,你的身體?”
“無妨,我也是文道修士呢!”
林黛玉淡淡一笑,帶上了一頂青紗斗篷,率先向外走去。
“小姐,繫上披風!”
雪雁抱着一件綠色披風跟了上去,在林黛玉出門前,爲她繫上了披風。
如此果決勇敢的林妹妹,不禁讓王維刮目相看,只是不再哭哭啼啼的林妹妹還是林妹妹嗎?
......
四人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船頭鬧哄哄的,果然出了大事。
在林家樓船前方不遠處,一條人字桅帆船橫在江面,佔住了水道。
人字桅杆船與樓船一般大小,船上站着四十多個帶着兵器的漢子,他們衣着輕甲,樣貌兇惡,滿臉殺氣地瞪着樓船上的護衛們,似乎等着頭領一聲令下,立即會撲過來殺人。
江面上,還有兩人正踏着水面,捉對廝殺,這兩人一個是林府護衛統領林靖,另一個是手拿金蘸斧的壯漢,他們刀來斧往,怒喝陣陣,掀起幾丈高的波浪,聲勢驚人。
“林山,出了什麼事?”林黛玉問道。
船舷上站着七八個黑衣護衛,其中一個身材敦實的青年應聲而出,“回大小姐,梁山賊寇殺來了。”
林黛玉秀眉微蹙,向四周看了幾眼,“肅叔呢?”
林山指着遠處江面上一個黑影說道:“二管家被他們用計騙到那艘船上,快看不見蹤影了。”
沒等林黛玉再問,小船上一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開口道:“在下樑山朱武,拜見林大小姐。”
林黛玉透過青紗打量着他,緩緩道:“神機軍師朱武,文武雙修,文師初階,武師後階,善使雙刀,精通陣法,知曉軍略。你不是個莽撞人,今日爲何要攔我?”
朱武嘿嘿一笑道:“言傳林家大小姐天生七竅玲瓏心,對天下人事瞭如指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既然林大小姐如此聰穎,大可猜猜我們的來意。”
林黛玉沉吟了下,問道:“可是家父對梁山動手了?”
“啪啪!”
朱武鼓着掌,誇讚道:“林大小姐果然冰雪聰明,一猜即中。前幾日,林大人帶人抓了我三位兄弟,查扣了我梁山五船雪鹽,不日便要拿我兄弟開刀問斬,明正典刑,今日我等攔截大小姐芳駕實屬無奈之舉。”
“你們攔我,所爲何事?”
“在下奉天王令,請尊駕上梁山一遊,等林大人放了我兄弟們,我們自然會禮送大小姐離開。”
“放肆!”王嬤嬤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插着腰大罵起來,“我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人兒,怎麼能去賊窩子呢?”
女子去了梁山,名聲豈能保住?
雪雁拋棄前嫌,與王嬤嬤站在一條戰線上,憤憤道:“你們不安好心,休想騙過我家小姐!”
“咻!咻!”
突然梁山船上的人搭弓射箭,向着王嬤嬤與雪雁射了過來,想要殺了這兩個多嘴的人。
“誰敢放肆!”
王維迅速上前一步,伸手一抄,輕鬆地抓住了兩隻飛箭。
這時朱武才注意到一直默不作聲的王維,見他身材高大,氣勢不凡,瞳孔微微一縮,抱拳道:“敢問這位好漢是?”
王維道:“好漢不敢當,叫我隔壁老王便是。”
“咻!”
說話間又有一支帶着紅芒的箭破空襲來,速度比先前的箭更快,如閃電一般。
“雕蟲小技!”
王維毫不緊張,一揮手將方纔接住的箭扔了出去,他的箭上附着淡淡的白芒,正是金靈之氣,這一招是五行中的銳金術,有化腐朽爲神兵的妙用。
‘咻!’
利箭如閃電一邊撞向了對方射來的箭。
針尖對麥芒,針尖安可折?
“咔!”
他的箭順利地穿過了對方的箭。
“好!”
“啊!啊!”
護衛們喝彩聲剛起,就聽到對面船上傳來兩聲慘叫。
原來他的箭力未衰,順手射殺了兩個小嘍囉。
“厲害!”
“一箭雙賊!”
樓船上的護衛又大聲喝彩。
梁山水寇被眼前的一幕激怒了,他們揮着刀怒吼道:“殺啊!”
“住手!”
朱武扭頭輕喝一聲,“楊春陳達先別動手!”
“軍師,直接把她抓上山不就得了,講什麼先禮後兵?”陳達揮着粗壯的胳膊,不滿地叫嚷道。
“不錯,那光頭殺了我們的兄弟,他必須死!”楊春面目陰沉地說道,方纔的箭正是他射的,看到自己的箭被王維射穿,眼中露出濃烈的殺意。
“兩位兄弟稍安勿躁,林大小姐是聰明人,懂得審時度勢,應該不會叫我們難做的。”
朱武偏過頭,對林黛玉說:“大小姐,識時務者爲俊傑,請跟我們走一趟!”
林黛玉秀眉一簇,向梁山衆賊掃視了一遍,“就憑你們幾個武師?”
“哦,大小姐想跟我們鬥上一場?”
“我想試試!”
“哈哈,既然大小姐不識擡舉,就別怪我們兄弟粗魯了!”
朱武冷冷一笑,擺了擺手,從身後躍起兩條大漢,正是陳達楊春二人。
“哈哈,軍師,對付小娘子就要粗暴一些,只要她們見到了我們的兇器,就會乖乖聽話的。軍師如今還是孤身一人,不會是應付不了女人吧?”陳達調侃道。
朱武臉色訕然,輕斥道:“別說了,先抓住他們,把樓船帶回去。”
“那個光頭一定要先殺了!”楊春冷聲道。
朱武道:“他是文師境界,可能不好對付。”轉身喊了一聲,“宋萬、杜遷,你們帶着兄弟們一起上船。”
“是,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