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庫婭發現情況不對勁,是她突然發現,在最前面領跑的那輛車忽然以很大的幅度向着右方轉向,撞了堅固的隔離欄,她吃驚的站了起來,轉過身去,面對的卻是另外一副景象鮮花,綠樹,明媚的陽光,自己熟悉的,斐亞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還有熟悉的人,託庫婭看不清楚遠處那些沉浸在歡樂之中的人們的面容,但是她卻看見了那些人身的徽記他們都是聖堂騎士團的士兵們,都是自己的同屆生。託庫婭吃驚的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帶着枷鎖,被捆在一根柱子,身穿的也是破破爛爛的囚服。託庫婭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還不等託庫婭思考這景象的意義,女人的聲音就在少女的耳邊響起,託庫婭聽到那個聲音便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擡起頭來。
那是……莉斯緹?克魯貝洛斯,聖堂騎士團的二把手,聖堂騎士團僅有的兩名大騎士長相當於北大陸軍銜體系的將階級之一,同時也是聖堂教會地下部門的總管,家世顯赫,是深受教皇信任的,聖堂騎士團裡數一數二的大人物。而現在,她正站在高臺之,向聖堂騎士們發表演講……
“光榮的神之侍從們!我最親愛的同袍們!經過了無數的犧牲和獻祭!今天,我們終於取得了聖戰的勝利!絕對神萬歲!神的光芒庇佑着我們!”
臺下的騎士們羣情激奮,揮舞着手中的武器,高聲呼喊着口號,莉斯緹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示意人們安靜:“我們打敗了異的圍攻,我們打敗了瀆神者的入侵,我們信仰堅定,我們戰無不勝!現在,該是那些不信仰神的榮光的愚蠢的畜生,拜倒在神的腳下痛哭流涕,祈求寬恕的時刻了!我們將化作神罰之劍,將他們的國度徹底摧毀!”
“摧毀他們!摧毀他們!殺了他們的男人!他們的女人!萬歲!萬歲!”人羣的情緒更加激動了,他們狂熱的大吼大叫,揮舞着手中的武器,雙眼充血。看着自己曾經的好變的如此狂熱,託庫婭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而她接下來看見的東西,則更加令她感到害怕。
那是彗星部隊的大家,他們被釘在木架,男人遍體鱗傷,女人則擺出各種羞恥的姿勢,全都奄奄一息,聖堂騎士團的士兵們都用他們瘋狂的,通紅的眼睛盯着彗星部隊的隊員們,恨不得立刻撲去咬斷他們的喉管,啜飲他們的鮮血就是那麼可怕。
“在我們給瀆神者和異降下神罰之前,”莉斯緹的聲音又傳來了。託庫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卻正好對了莉斯緹的獰笑着的眼神,一種不好的預感讓她的渾身下冒出了冷汗。莉斯緹紅色的瞳孔緊緊的盯着少女,嘴角滑了獰笑:“我們將對我們之中的叛徒進行審判,神是寬容的,它會接受迷途的羔羊,但是,對於執迷不悟,被異矇騙,被瀆神者沾染心靈的墮落者,它也將毫不猶豫的施以神罰!而我,莉斯緹?克魯貝洛斯!就是神罰的代行者!現在!託庫婭?蠻錘!背叛了神,背叛了信仰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背叛大家,我只是想只是想託庫婭拼命的想要解釋,但是她卻發現,雖然自己拼命的想要鼓動雙脣,卻完全沒辦法說出任何一個自己想說的詞語,反倒是一些和自己的願望背道而馳的話語從她的嘴裡傳來:“我祈求神寬恕我愚蠢的罪過,我被瀆神者矇騙了,我是斐亞拉的罪人……”
自己說出的話語讓託庫婭不寒而慄,不,不是這樣的,神啊,求求你,求求你別這樣對我……託庫婭很想哭,但是她連眼淚都沒法留出來,除了眼睛和耳朵,現在,她的身軀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了。她看見莉斯緹的嘴角露出了嘲諷一般的笑容,她看見人羣向她投來的鄙夷的眼神,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不知羞恥的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就像她是一個……
所有的這一切都讓託庫婭害怕,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把託庫婭的心靈徹底擊碎了。
着少女的鐵鏈忽然崩斷,託庫婭狼狽的落在了地面,破破爛爛的囚服着少女大半的身體,她趴在地,被曾經的戰指指戳戳。託庫婭害怕的渾身顫抖可是她都沒法控制自己的軀體去顫抖。
緊接着,有人從旁邊遞過來了一把劍,一把帶着鋸齒和倒鉤的,用來虐殺囚犯的巨劍。託庫婭的視野轉動,映入她眼簾的,是弗里曼?克洛斯……
“證明你對神的忠誠,託庫婭,”弗里曼用託庫婭熟悉的,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說道:“拿起劍,殺了異和瀆神者,神會寬恕你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誰來幫幫我,大家,我不要,不要啊,不要啊……託庫婭的心這樣哭喊着,但是她的身體緊緊的抓住了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曾經好的面前,毫不猶豫的將劍鋒刺入他們的,用鋸齒將他們的身體扯爛,讓鮮血濺在自己的身,享受着朋們怨恨的眼神和同袍的蔑視。每砍出一刀,少女的心靈就多了一條裂痕,每砍一刀,託庫婭就愈加絕望一點,她祈禱,她哭訴,她的靈魂拼命的呼喊着“不要”,可是身體卻忠實的一刀刀的將曾經的戰劈砍的血流成河,哀號不止,而看着痛苦的戰,自己不但無法給他們一個痛快,還了臉戰的鮮血,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這是對我的懲罰嗎,是啊,我背叛了斐亞拉,我活該在這種修羅地獄之中接受煎熬……託庫婭最終放棄了抵抗,她索什麼都不想,將眼睛傳來的訊息全都當做不存在,埋入了絕望的黑暗之中,這樣……也好……如果這樣,能讓誰殺了我的話……那該多好啊……
“沒錯,你就是一個該死的雜種,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兩面三刀的,表裡不一的騙子,僞神的使者,白眼狼巫女,吃裡扒外,不知羞恥,比還不如……”
不知什麼時候,耳邊迴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熟悉的,又不熟悉的,他們全都用惡毒的語言咒罵着託庫婭,可是少女的心就連流淚和否定都做不到,烏黑的語言就這麼將少女的心房一點點污染成渾濁的黑紫色……
“很痛苦嗎?”忽然,黑暗之中,有一個輕柔的聲音這樣問道,託庫婭茫然的四顧,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她只能無助的大喊:“是誰?求求你了,不要再說了,我”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哦,所以,不可以那樣說自己。”輕柔的聲音個女的聲音,這樣說道。託庫婭吃驚的捂住了嘴巴:“你,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不可以放棄哦,”那個聲音這樣說道:“我知道你的,女孩,你的心靈彷彿和煦的陽光一般,就算身處這樣的黑暗之中,你心靈的光芒,就像當年你我的初見一般……絲毫不減呢。”
“你,你究竟是誰……這,這一切”
“好了,託庫婭,該醒過來了,不要放棄,不要放棄思考,你不是一直都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讓自己喜歡的人們不要流入悲慘的結局嗎?那麼,繼續思考,跨過噩夢唯一的方法,就是在黑暗之中,繼續思索前行的方向我,會在噩夢的另一頭,等着你的……親愛的,託庫婭……”
“你究竟是誰?”託庫婭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她茫然的轉動身體,看着四周的無盡黑暗,徒勞的發問道:“求求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求求你了,求求你!”
“當你來到巔峰……你會見到我的,可愛的託庫婭啊……我,在頂峰,等着你,等着你……”那個聲音這麼說着,逐漸的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從沒有聽過的歌謠。伴隨着歌謠的響起託庫婭面前的黑暗不再是一片混沌,有白色的痕跡正在飛速的擴展,切割……恍惚之中,託庫婭似乎看見了一把白色的光之劍,但是還沒等她確定,面前的黑暗就彷彿被重錘敲打的玻璃一般龜裂開來,接着,黑暗包裹着的白色光芒,在託庫婭的眼前炸裂,少女緊緊的閉了眼睛,不敢直視那耀眼的光芒,而當她睜開眼睛“啊阿雷!阿雷!這個小豆丁好像醒了喵!”面前,穿着黑色城市戰鬥服,卻毫不在意的披散着自己的一頭銀髮的白離,正興奮地看着被奇怪的鐵條綁在隔離欄的自己,緊接着,洛雷也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是瑪莉薩,櫻儀隊長,接着……
“太好了……我還以爲你這傢伙會真的頂不住呢……”託庫婭被索恩輕輕的抱住了,她茫然的感受着隊長的體溫,呆呆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歌聲?”
沒錯,的確是歌聲,用衆人都無法理解的語言詠唱出來的歌謠,從四面八方傳來,雖然衆人的身邊依然是深紫色的光芒,衆人的心頭依然彷彿壓着沉重的負擔一般,但是,就算是前一秒還在發出怪異嚎叫,或者痛苦的打着滾的隊員,此刻也逐漸安靜下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索恩放開了懷裡的託庫婭,茫然的看着恢復正常的隊員們,他們都流着眼淚,互相看着這其中甚至包括了伊瑟莉爾。索恩感到驚訝萬分,正準備開口詢問,瑪莉薩卻拉住了他:“索恩,可以……不要去嗎?”
“……我明白了。”索恩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對洛雷使了一個眼色,所有被着的人們立刻就被解放了,他們揉着被洛雷利用納米機械生成的鐐銬勒疼了的關節,都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他們知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而自己……
“等等!有東西過來了!”正在這時,洛雷的一聲警覺的提醒讓劫後餘生的戰士們再次緊張了起來,索恩立刻抓起了地的槍,大聲呼喊道:“防禦位置!找好掩護!”
關鍵時刻,這些優秀戰士經歷無數戰場洗禮得來的經驗和意志終於再次發揮了作用,他們迅速的拾起了被自己丟棄的武器,迅速的躲到了已經成爲了殘骸的戰車後面,屏息凝神,隨時準備迎擊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敵人,雖然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的敵人還能不能用槍彈來對付……索恩輕輕地吞了一口口水,將手指放在扳機護圈,做了一個準備的手勢……
緊接着,敵人出現了,那些東西看去有一點點人類的外形,但是卻完全不是人類,他們是人類所有噩夢的集合,是你在最爲可怕的夢境之中才能見到的怪物。洛雷一拉全自動霰彈槍的拉機柄,吐了一口口水:“,我們不是在拍寂靜嶺的第二部電影。”
“別廢話,揍他們!”索恩閃出了掩體,將一枚榴彈了怪物的集羣之中,立刻濺起了無數的殘肢,但是這些不會恐懼,只知道破壞的怪物們依然毫不退縮的衝向了彗星部隊的臨時陣地。很快,場景變得一團胡亂,槍托,刀鋒,利爪,獠牙,還有橫飛的子彈和偶爾的爆炸在黑紫色的天幕之下,作出了一幅殺戮和破壞的圖畫。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怪物居然相當的不堪一擊,彗星部隊很快就在混戰之中搞定了所有的怪物,而自己甚至沒有人受到輕傷甚至就連完全沒有戰鬥力的記者安婭也沒受傷,她拿着一支,氣喘吁吁的靠着戰車的殘骸,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結,結束了嗎……”
“我想還沒有。”索恩將槍背在了自己的背後,擡起頭來,看着一河之隔的斐亞拉舊城,令他沮喪的是,彗星部隊最後的逃跑道路,也已經在他們因爲那詭異的紫光而發狂的時候被無情的炸斷了。何況,所有的天行者戰車已經全部無法使用了,所有的駕駛員也已經死光,彗星部隊已經無處可逃,也沒有工具可供他們逃跑,就算他們從瘋狂之中解脫了出來,他們依然被另一種瘋狂所包圍着……
“卡拉維爾君……我們……該怎麼辦……”由香裡看着索恩,茫然的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我們還能”
“能不能逃出生天,我不知道。”索恩輕輕地搖了搖頭,掏出了香菸,他走到了一具怪物的屍體面前,從它的膛扯下了一片金屬片,輕輕地嘖了一聲,站起身來,嚴肅的說道:“但是,我們不能絕望,就算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我們也不能不去思考,有沒有回去的方法,就算是在踐行錯誤的方法的途中被這些怪物,就算最終依然沒有思考出活命的方法,我們依然不能放棄。”
“可是……你手的是……”頭髮蓬亂的米爾優的看着索恩手的東西:“那是……洛克法蘭軍人的……識別牌……對?”
“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他們已經被絕望所打敗了。”索恩將狗牌丟進了河裡,冷冷的說道:“但是我們不同諸位,我們既然從絕望之中走了出來,從瘋狂的邊緣回到了現實……我們就不能放棄這樣的機會。我們要繼續戰鬥下去,在絕望之中求生,我們一定能戰勝那些被絕望所控制的弱者,我們也一定可以將散播絕望的混蛋抓出來,狠狠地把他們可怖的地獄”
這是戰士的榮耀,他絕對不允許被絕望和瘋狂玷污,索恩看着自己的雙手,在心中暗暗發誓到,沒錯,索恩?卡拉維爾,你還要帶着這些好男孩好女孩們,活着享受接下來的,光明的生活呢……
“好了……諸位,整理好你們的東西,我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索恩背起了槍,擡起頭來看了看富人區的天空,那些紫光果然如同自己猜想的一樣,只停留在一定的高度一下,這就是說……
索恩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主意:“我們想辦法往高處走,這樣的話至少我們可以確保我們不會再發瘋,然後“索恩的話戛然而
止,在一邊的天行者戰車的殘骸裡,忽然傳來了不那麼清晰的聲音:“各部隊注意,這裡是verlrd,指揮部決定對斐亞拉富人區發動錘擊協議,如果還有部隊堅持戰鬥,請你們施放綠色煙火,我們會在1500時發動攻擊,除非我們看到綠煙,重複,我們將在……”
“我想我們得快一點了。”索恩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冷冷的說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