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即使是奶裡奶氣的娃娃音,說出來的效果依然震撼。
玉清與容蓮已經目瞪口呆,他們的女兒,最最寶貴的女兒,說出來的第一次詞不是‘爹爹’不是‘孃親’,而是‘去死’????
後背已經血淋淋一片的男孩看着臺下的女嬰,只覺得她眼睛格外深邃,像是什麼都可以吞噬一般。
第一次吐出清晰的發音,容晴卻沒有時間喜極而泣,她指了指臺上的五人,“都要!”
這下子,容蓮徹底明白他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自己的女兒竟然是神人降世?!
“這、這……”玉清徹底漿糊了,她不明白自己這是該笑還是該哭。
“嗚————嗚哇——————!!!!”見爹孃不迴應,容晴直接採取最恰當的方法,“繞(要)!嗚———繞饒(要要)—————!!!!”爲了避免引人注目,容晴將話語模糊。
容蓮看出女兒的迫切希望,直接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五百兩,他們我都要了!”
爹~~~~~你真大方!!!!!容晴感動不已。
“不會吧~~~~五百兩!!!”
“真是大手筆啊!!!”
那豬頭男和老巫婆聽了都瞠目結舌,不再說話了。
人販子聽了高興,趕緊將兩名男孩三名女孩帶下。
“爺!請!”
收了銀票,人販子恭敬地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見貨物都被賣了,一羣圍觀的人感嘆。
“世風日下啊!這爹孃都不教正常話!”
“這孩子將來必是個禍害!”
“奇了!真奇了!”……
容晴不理會後麪人的胡言亂語,只是趴在玉清的肩上望着後面五人。
那被打的少年雖步履蹣跚,被其餘幾人扶住走得還算穩當,見前面的女嬰望着自己,他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容晴欣慰一笑,便又窩到玉清懷裡。
到了客棧,無論容蓮和玉清如何哄騙,容晴就是隻字不語,像一隻貓般捲縮着睡覺。
玉清將這件事告訴劉嬤嬤,卻聽她回道:“夫人,孩子自是這般,常發奇怪的音,只是碰巧罷了。”
聽了這樣的解釋,玉清自然放心些,而容蓮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便也贊同了劉嬤嬤的話。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這買回來的一行五人,將來卻成爲了自己女兒的鼎力助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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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如果說,六年裡可以改變些什麼,那麼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內整個‘雲之端’的商道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如果說,六年裡可以創造些什麼,那麼在七國之中,遍地開花的‘萬星’字號的商鋪已經成爲了百姓甚至官員的必備所需。
如果說,六年裡還潛伏着什麼,那麼‘玄國’必然爲這件事頭痛,賣出的幾匹‘原國’奴隸以各種形式被買走,最後卻像是蒸發一般消失無蹤。
如果說,六年裡最高興的是哪國?那自然是‘蜀雲’了,原本並不發達的經濟命脈被激活,繁衍出多個商業渠道來。
這六年,‘雲之端’的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新勢力的涌進和變化,卻又不知是從何開始,從什麼地方開始,一切都像是無跡可尋,似迷似幻。
這一天,‘蜀雲’‘豐周城’來了一輛像是普通探親的馬車。它外面積了一層灰,似乎是走了很長的路程纔來到這裡。
雖然外表土灰,但車廂內的裝飾卻與之天差地別,金黃色綢緞軟包,覆蓋着廂內四周,所以不用墊上墊子,直接坐下即可,中間還擺放着紅木小茶几,茶几上擺放着瓜果茶點,實在享受。
車裡坐着三人,模樣都很年輕,兩男一女,長得都仙姿佚貌、玉質金相,而且食指都佩戴有一枚黑石戒指,上面刻着金色的紋章。
見城門的侍衛盤問了很久,女子顯得很不耐煩。
“這‘豐周城’是怎回事?!進個城跟防個賊差不多!”
一身着灰白衣衫的少年綻開笑顏,令人如沐春風,“五妹且忍耐一時,這侍衛也是盡責罷了。”
另一墨綠色衣衫的少年皺眉,“二哥,我倒覺得這‘豐周城’警惕很高,這會不會與‘萬星樓’有關。”
“是啊,我們可是費力很大的勁才查到‘萬星’字號的產業起源於這裡,或許真有些關係呢。”說到這裡女子拍額長嘆,“爲什麼我們的運氣就這般不好,其他皇兄皇姐抽到的似乎都是些簡單的案子,唯獨我們這倒黴三人,居然要查出‘萬星’字號的底細,連官府甚至‘影衛’都奈它不何,我們怎麼可能辦到……啊!”
墨綠色衣衫少年輕輕打了對方的頭,“五妹,不是說過在外不可這般稱呼麼。”
“是,奎哥哥。”女子吐了吐舌頭,看起來靈動俏麗。
而這一邊,侍衛老徐觀察了半天,越想越不對勁。這哪裡像是探親,遊園逛廟還差不多,百姓爲了省些銀兩都會在車上綁些乾糧,這個倒好,一個車廂四個輪子瀟灑得很。既然是有錢子弟,又爲何用如此不張揚的馬車?加上車頭這兩名冷言冷語的車伕,衣着乾淨,倒和別人家的公子一樣體面。
“恩,放行。”老徐對着車伕賠笑,“實在是近日城裡要舉辦燈會,查的才嚴謹些。”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他總能找到藉口。
“哦。”一車伕面無表情回了句,便揚長而去,濺了老徐一身灰。
“這不長眼睛的!”身旁一機靈小夥趕緊擡起袖子幫他拍着,順便還惡狠狠地投了幾記刀眼過去。
“沒事,沒事,咳咳。”老徐將嘴裡的灰吐出,“小白,去通知‘樓主’,這一行人看着可不簡單吶。”
“要不我順道派幾個人盯着?”小白提議。
“行,不過別驚動小姐,她身體虛,經不起再折騰了。”老徐神情詭異。
小白一聽哆嗦兩下,“是,一定一定。”說完,他便一溜煙地跑了。
老徐裝模作樣地捋了捋根本就不存在鬍鬚,想起他那充滿男人味的標誌象徵被某人一把火給燒,欲哭無淚,只好遷怒手下人,“給我瞧仔細了,凡是有一點嫌疑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話說得像是有江洋大盜般,無奈其他侍衛都明白,他們纔是徹徹底底的‘江洋大盜’!
那廂馬車進了城,女子便探出頭一路觀望,發現這‘豐周城’內商販雖多,卻排列整齊,街道寬敞,吆喝聲都不比別的地方吵雜,加之商人們買的東西乾淨整潔,且十分新奇,她便扭頭說道:“要不我們在這裡下車,先出去逛逛?”
墨綠色衣衫少年並不贊同,“我們顛簸大半天,應該先養足精神,況且人生地不熟,出了事情怎麼辦?”
女子嘟起嘴,“奎哥哥就是前顧後怕的,所以才老被父親教訓。”
那少年被對方一句話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時他的肩被灰白衣衫男子握住。“就應了五妹吧,我們也就當是熟悉熟悉。”
“還是二哥好!”女子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去。
“鳳粼,你這般寵鳳音,對我們這次行動有害無益。”每次墨綠色衣衫少年生氣時,都會直呼對方的姓名。
“我知道我知道,”被稱爲鳳粼的少年點點頭,“只是,五妹的性格你越是禁錮她,她便越是要搗亂,這點你不是不清楚。而且,這次的行動貌似機緣巧合,我看也是父王特意爲之,鳳奎你瞻前顧後,鳳音脾氣浮躁,而我一向無所事事,將我們三人安排在一起最適合不過了。”
鳳奎聽了不語。這幾年,父王的失望溢於言表,他需要一個優秀的繼承人,而身爲太子的自己卻並不如他所願。若是這次再失敗,不論父王以前有多麼深愛自己的母親,他也會毫不留情地廢黜自己太子之位。
“你們怎麼還不下來啊!”鳳音在外面跳着腳,“這裡好熱鬧啊,快來看啊!”
鳳奎嘆氣一聲下了車,而鳳粼則是安排好馬車讓他們直接前往知府府邸。
雖說‘豐周城’地處偏遠,城東更是一片山丘峭壁,但是如今那裡建造了一個大型馬場,倒是爲這座城添了不少人氣。更何況‘蜀雲’目前商道昌盛,各國商人也都會經過此處,所以一片繁榮之景。
“這裡的商販倒有意思,除去有門有戶的不說,他們居然還好好地紮了個棚,連成一片,颳風下雨卻也不怕了。”鳳粼讚歎。
“都說‘豐周城’治安不錯,且地區規劃合理,確實如此。”鳳奎看着男女老少臉上洋溢的笑容,不覺心暖。
“呀!快看,那裡有買手鏡,我一直都想要一面的。”鳳音激動地衝上前去,再怎麼說,她也只是一小姑娘,看見什麼好看的都喜歡。
這時,她望見一面銀色上面鑲着大大小小寶石的鏡子,心中喜愛得緊,剛想伸手拿,鏡子卻被一直纖細骨幹的手拿去。
鳳音先是一惱,轉身看去便是怔住。
對方一身藍色長袍,裡面則是雪緞長衫,黑色繡着金邊的布鞋,在長袍底下若隱若現,頭髮被一玉質發冠束起,卻彷彿漫不經心似的留下那麼幾簇隨風飄揚,好一個偏偏公子!而那張美如冠玉、雲容月貌的臉頰更是令人心馳神往。只是他此刻一臉疲憊,神情中似乎帶着驚慌,好像被什麼怪物追趕一般。
“勞煩這位小姐,能否替在下擋着?這面鏡子就當在下送給小姐了。”男子誠懇地說道,便掏出銀子遞給攤主,又將手鏡交予鳳音。
鳳音見如此美男相求自己,怎能推脫,便略帶羞澀地點頭,身體往外挪了些將男子的後背擋住。
而鳳奎和鳳粼見妹妹這般樣子,一個扶額嘆息,一個環抱着雙臂看起熱鬧。
說這‘蜀雲’五公主,在整個皇室成員中也頗具威名。她長得原本就貌美,那些王孫貴胄無不爲她傾倒。只是鳳音生性豪邁,喜歡舞刀弄槍,練得一身武藝,偏不喜歡那些嬌貴白嫩的公子,甚至連兩年前一舉奪得狀元頭銜、長得風神俊逸的樓玉衡都無法奪得芳心,原本‘蜀雲’王有意將鳳音許配給他,無奈鳳音瞧了一眼便丟了句‘文弱書生,軟骨媚胎,豈可爲我夫?’,這話被立在一旁的樓玉衡聽見,自然氣得渾身發抖,還病了三天,最後更是求旨回故鄉任知府一職,說到樓玉衡的故鄉,便是這‘豐周城’。
只是五妹如今的舉動倒令她兩位哥哥不解,這位公子看起來也是個讀書人,怎麼就待他特殊呢?總不會真是爲了面手鏡吧。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女人嘛,哪個不喜歡美男子的?鳳音以前拒絕的那幫公子只是長得還不夠美,觸動不了她;再加上女人都有點母性情懷,見對方如此懇求自己,便是鐵石心腸也無法退卻。
奇怪的是,這位公子到底在怕什麼啊?鳳音不解。
這時,遠處傳來一個急切的腳步聲,‘噔噔噔噔’地像是要將地面踏出個窟窿那般,別說是女子了,就是稍微懂些禮數的男子都不會如此走路。
鳳音疑惑地看過去,便見一團紅豔豔的身影過來,定睛一看,她不覺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