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緊攥雙拳,無君看向了停步前進的無夜,“這裡的人你現在要帶走的趕緊帶走懲處。此處鄙陋,聖君大人金軀,我這小地方恐怕誤了大人休養的身子,聖君大人還是少來爲妙。”
深吸了一口氣,無夜側眉勾脣,“虧城主金言,本君定,不,負。”
從此你我是君臣,從此你我是路人。
青崖一散,情誼消散。
無君繼續他的紙醉金迷,無夜繼續她的冥界聖君。
奈何橋下,忘川河水。
“聖君大人……”跟在聖君身邊久了,也逐漸明白大人的良久苦心。
“你何時入得枉死城?”看水流天際,無夜忽然問道。
“應該比無君大人早些……”
“早些……”百年,何時舊夢故里尋他。那句狠話不負,她信守,堅決不踏無華一步!
長兮也說過,這孩子狠起來就是無情。
雙目含水,思緒飄飛。
你曾要絕了黃泉,要撕了生死?曾與我說好不分離的,怎麼就能不遵守!!!
痛徹心扉後是萬念俱灰。
“姐姐,我可以投胎嗎,我已經等了幾百年了。”回首,是曾經似曾相識的晶眸,語如天籟,“可以”
彈指間,她可以決斷一個人生死;彈指間,她可以給予一個人重生。
“冥界第九百九十七界冥司拜見聖君”
“冥界第一百二十五界判官拜見聖君”
“冥界……”
衆所垂首,她獨居高位,不勝寒冷。神君說過,聖君不可以有情愛。不可以還是不能?
冥思苦想,徹夜難眠,終伏案續寫華章。
無夜豁然明白,爲何要聽他的,這其中的含沙射影,根本就是她多慮了麼。
“廖離”
“聖君大人”現在的廖離可是隨叫隨到,無夜十分滿意。
沉吟一會,無夜道,“我要上天一趟,你替我暫管冥界所有事宜。”
“聖君大人何時回來”
“很快”這樣無夜悄然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廖離覺得這個“很快”似乎有點長,因爲聖君大人再也沒有回來過。當他回味過來的時候,立刻前往冥殿,他知道聖君大人走前徹夜不眠地伏在案上,果真是殿門緊閉,筆墨清香迴盪。
桌上是一張紙,紙上寥寥數語。
廖離:
在你見到此書的時候,便是我授你聖君之職。
冥界衆司早被我召見說明過,你必須任上。
聖君大人,散仙無夜敬上看完後,金光乍現。廖離的眉心現出印記,隨後隱去。沒有迴轉之力,全在一瞬間。
天地下隨處遊蕩着的無夜突然仰望星空,露出欣慰,終是擺脫了那具枷鎖,不知道廖離是什麼樣的表情。
廖離的臉上變幻莫測,大人讓他協理冥界的事情,果然別有用心。如今廖離成了聖君,他沒有絲毫喜悅。在他看來,聖君大人依舊是大人。
不過既然是聖君了,二話不說,他第一個想去的地方便是無華殿,這絕對是無夜沒有想到的。
一路奔進,暢通無阻。
無華殿中燈火直上雲霄,廖離暗道,無君辦事喜歡亮着燈麼,既然如此……“砰”大氣凌然,直接碎開無華殿門,只當是傾吐當日怨氣。
誰知竟是這樣光景,一人素琴,一人舞劍。
“啪”絃斷。
“啪”劍落。
連起來就是,歌盡絃斷劍落。
如果能配上美人香消玉損就更好了,廖離如是想。
看着這些整天只知道搔首弄姿的女子,廖離忍不住自責,他都是什麼眼光,怎麼竟挑來這些人!
“來啊,把這些不中用的女子通通帶走。”輕飄飄地一句話便決斷了女子的生死。
“大人饒命啊!!”
“求大人救我!!”
“廖離,你憑什麼帶走我殿中的女子?”無君覺得自己的殿是什麼人都可以來。
憑什麼?如今的廖離自然有了憑藉的底氣,“就憑這些女子曾經是我挑來的,今日我就得全部帶走!”
無君眯眼,現在是什麼日子了,連廖離也敢跟他叫板,“你當真是活膩了。”
“那又如何?帶走!”真是猶如無夜曾經帶女子走的霸氣,今非昔比,自然要拿出當初不曾有的氣魄來。是想聖君身份確實是好。
無君一道金光從指尖毫無預兆地射出,又被廖離輕而易舉地攔下。
鳳眉一挑,無君還真是難以置信,不過,“聖君大人又給了你什麼好處,自己不敢來麼?她難道忘了答應從不踏入無華殿的,當然包括……”視線飄向廖離,不言而喻。
廖離嗤笑,她不是不敢來,只不過今天是他私下要來的,不對,他如今是聖君了,那便是光明正大來的。“那是過去聖君答應的,現在的聖君可沒答應!”
無君糊塗了,“你在說笑麼?”什麼過去與現在的,她又在搞什麼花樣。
“說不說笑,還不是看你的”廖離話中有話,“好了,廢話不多說了。來人,將無華殿中裡裡外外的女子,只要是有姿色的通通帶走!”最好一個不留。
無君怒了,一把劍不知從何處飛來,刺向了廖離。
廖離神色自若地避過,並劈將劍碎爲兩段,一氣呵成,是當年比不上的。
“廖離你到底想幹什麼!”
“請叫聖君大人。”還原當初無夜說的話,她說得無奈情殤,他現在就要無君說得感恩戴德!
“開玩笑。”
“本君從不開玩笑!不過你不信,我自然沒辦法,把人帶走!”氣勢恢宏。
側發垂落,看不清無君的表情。
走到一半,廖離又再一次打散身後的光,他頓住後緩緩開口,“你現在打不過我的。”
揚眉吐氣,一掃當年。
如若讓無夜知道廖離的今天所爲是不是該哭笑不得。
無君臥榻垂思,難得沒有追出去,並不是聽信了廖離的話,只是怎麼才只有幾日,就像是滄海桑田一般。
廖離成了聖君,立刻公報私仇了麼,還是爲了無夜。
聖君何時變成了廖離的!?他竟然不知道。
不信,依舊不信。
“叮”紛擾千年,曾經相伴許久。一朝欺騙便全部付之東水。
“嗒”自此兩不相干,各自東西。
“叮”再回首,她竟然棄之而去。
出殿一路狂行,下意識問遍每一個人,他又發現,最後知道答案的又是隻有他一個,連走也一個人走得瀟灑麼?
裝作不在意,你人走了,突然我亂了。
無君飛奔進冥殿,四處尋望,經過桌案,猛地一頓,他看着桌上那似曾相識的碎玉,這塊百般拼湊的起來的玉石,大致可以看出來,正是那塊碎去的青崖。無君輕輕捧起,不一會那流沙便從指間瀉下,又碎了。他驚慌失措地拾起,仍然攥不住。無君恨自己,他再狠,也狠不過自己的心啊。
廖離站在門口,看着殿內的無君,思緒突地回到了聖君伏案的場景,原來她不睡,在做的就是這件事。
似感覺到門外有人,無君轉頭看到了廖離。
“無夜去了哪裡?”他疾步衝來,狠狠地拎過廖離的領子。
“不知道。”悠然自得,對焦急如焚的人視而不見。
“你!”
“叫聖君大人!”
憤恨甩過衣袖,終於,無君雙手作揖,“聖君……大人”高傲的人低頭了,確如少見,說明他想明白了麼?
不過,這苦她可不是白吃的。廖離哼笑,“去哪?自然是去找長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