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的天空一片陰沉,雲層隱隱攪動,風裡雪片漸多,一切顯示有場暴風雪即將到來。
下午四時,艾倫一行抵達凜風峽。在深入峽谷不久後就發現了刀魔的蹤跡,很難想像他們在寒冬末過的此刻在野外活動的目的是什麼,可對人類來說不管是什麼都不會是好事。艾倫陸續找到一些痕跡,並追蹤到一個冰窟外頭。這些被風雪侵蝕出來的窟窿在冬天的時候會覆蓋厚厚的霜雪,裡面陷阱處處。某些看似平地的地方,搞不好下腳處就是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缺口,只是被霜雪和薄冰遮擋了起來。
然而冥域星的星球環境使然,像這樣的冰川地帶,深入地下百米的話,溫度會比地面暖和。所以冬天來到,外部的刀魔往往會藏身於地穴之下,以地心透起來的暖氣過冬。
魔人在山體中的巢穴,只會向下,不會往上。
艾倫打了個小心的手勢,當先從這個冰窟裡鑽進去。後面三人陸續進入,他們進去後不久。凜風峽中的風聲加劇,大團大團的雪以及拳頭大小的冰雹開始席捲這個地方。雪團也就罷了,這些冰雹則如同炸彈般,撞得整個寒冠冰川轟隆之聲響個不停。
暴風雪過後,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山體會給砸得千瘡百孔。冰雹是這片冰川上諸多冰窟的元兇,它們砸破山體後,寒風不斷吹蝕,日積月累下便讓山體出現這樣的樣貌。
艾倫他們沿着一條斜往下方的地穴通道爬去,他們不敢亮燈,生怕燈光在冰雪的折射下引來刀魔的注意。僅點亮了螢光棒,插在胸口口袋露出一角,照亮了方寸之地。
這條通道被冰雪覆蓋,人在其中,寒氣森然。且地面光滑,一不小心就會滑倒。特別是通道的角度向下斜伸,讓幾人爬起來更是小心翼翼。
突然身後響起怪嘯,布洛伊以爲刀魔出現。通道里一個猛回頭,當下腳底一滑,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撞去。頓時人撞人,幾人快速向下滑去。幸好幾人都是素質過硬,沒有受驚大叫。特別是露茜,臉色煞白,卻硬是沒喊出一聲來,十分難得。
艾倫在最前面,拼命設法止住滑勢。可坡度過斜,又無物可攀。當下通道在望,艾倫以爲要撞上山壁。然而藉着身前螢光看去,前方竟是一片虛空。他悶哼一聲,千均猛往地面插去。冰霜覆蓋的地面像奶酪似的被千均一插而入,艾倫剛雙手握緊刀柄,整個人已經被慣性甩出虛空。
“捉住!”艾倫輕喝,頭頂上人影飛過。他空出一手探去,握住了布洛伊的手臂。
布洛伊大手一撈,則提住了威利克的腳。最後威利克頭上腳下地捉住露茜的雙手,四人就這麼人捉人地懸掛在通道盡頭的山壁上。
威利克由於身體倒懸,胸前的螢光棒掉了下去。只見一團螢光掉去,先是撞到一片凸起的山石,尚可見霜雪蔓延。再往下滾,霜雪漸少,露出山體裸岩。最後撲通一聲,沉入個地池裡。藉着螢光,似乎池水甚深,應該是某條地下河脈。由於地心溫度
極高,使得這些地河在冬天也未曾結冰。
“把我甩到那裡去。”露茜朝那塊凸起的山石看去。
艾倫點頭,他調整角度,帶動衆人朝山石方向蕩去。幾次來回之後,威利克放手,露茜輕盈地斜斜落去,正好踩在石上。只是山石光滑,她踩些滑倒。還好及時放低了重心,整個人都快趴在上面,纔沒有掉下去。
露茜落罷,威利克則用自己的烈火拳套彈出幽藍火焰,化開附近冰雪,再五指插進山岩縫隙裡,便不用布洛伊再提着他。如此一來,布洛伊得以空出手解下負後的大斧。用斧鋒卡進山壁固定住自己的身體。艾倫當即收回手臂,從背囊裡抽出一段速降繩。先將之牢牢綁在千均的刀柄上,再拉着繩子蕩下,來到露茜所在的石頭邊。
他招了招手,露茜便跳到他身上。兩人緊擁,艾倫單手放繩,兩人安全落到地面。上頭威利克和布洛伊兩人也利用速降索抵達地面後,艾倫用力一震長索,千均當即破石而出,揚起一蓬冰霜沙石,嘩啦啦落入旁邊不遠處的地池中。千均嗡一聲響,帶着風雷之音向下墮來。
艾倫伸手一撈,再打側順勢一劃,卸掉千均墮勢所挾帶的巨力,憑空揚起一陣刀風,在這山腹間嗡嗡作響,鳴蕩不休。
山腹深處有腳步聲傳來。
艾倫皺眉,打了個隱蔽的手勢。他和露茜躲到幾根石筍後,布洛伊和威利克則散了開來,分別找了幾塊斜臥的山石充當掩物。剛藏好,火光出現,兩名刀魔舉着火把出現在二十米開外的地方。他們的身後是條幽深的通道,似乎通往別處。
刀魔用火把照了照,見無異樣,便轉身返回。
等他們走後,四人從藏身處出來。艾倫道:“你們在這等我。”
他要獨自去偵察,在這種地方人多不一定是好事,幾人沒有異議。艾倫解下背囊,脫下迷彩服,僅帶着千均離開。他鑽進之前刀魔離開的通道,這段通道只有六七米遠,出口處隱見火光。艾倫小心往前探去,出得通道,則是道斜坡,坡下火光閃爍,幾個魔人在地上生着一團篝火。
魔人的身後還有通道,至於通往何處則不得知。艾倫自問沒有同時幹掉這些魔人又不會弄出一絲聲響的本事,便打消了殺下坡道的打算。他目光巡動,見上頭山壁有幾處幽暗的缺口,似乎可通往深處。
艾倫無聲摸到一處缺口外,人往裡面竄去。開始時視線一片昏暗,漸漸的亮了起來,似有火光從外頭照進,顯然這裡的山壁很薄。並且開始聽到了聲音,艾倫根據聲音釐定方位,朝着聲音響起的方向爬去。爬行幾分鐘後停了下來,外頭響起刀魔的話聲。
他用千均在山壁上鑿出個小孔,朝外看去,火光自下方升起。下面是片空地,一些刀魔圍坐在火旁。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奇怪的是,這些刀魔卻個個源力不低的樣子。他們身上源力光芒要比普通部落的戰士強盛,裡面最弱的只怕也有十級的水準。
刀魔之中,
以坐在一塊石墩上的魔人最高。從他身上源力光芒的亮度判斷,這名刀魔少說也有十七八級的水平。這種水準丟到小型部落裡,已經足夠勝任酋長的角色。
看這情形,這裡的刀魔不像是一個部落。畢竟他們人數太少,三十人不到連個小型部落都算不上。且沒有明確的分工,清一色的男性,甚至連角狼也沒有。刀魔似在交談着,由於雙方相距有十幾米,他們說話聲音不高。艾倫雖懂刀魔語言,卻很難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突然一名瘦削的刀魔站起,朝那看似首領模樣的刀魔大聲叫道:“八茲巴,那可是十部的祭祀隊,我們惹不起他們啊。”
“膽小鬼。”刀魔首領胸膛起伏,咆哮道:“你也不看看阿萊克斯平原上,十部給人類的軍隊打得節節敗退。他們已經不是以前的十部,何況十部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平原上,又怎麼會注意到荒蕪之地上的祭祀隊。”
“可如果我們搶了祭祀隊,十部對我們下達斬首令該怎麼辦?”有另外的刀魔沉聲問。
那首領一串大笑:“搶了祭祀隊,我們自己就可以組建一個部落。到時先躲回這裡來,寒冠冰川地勢複雜,又兼在人類基地附近。除非十部想把戰線拉到這裡來,否則就很難動得了我們。躲得些時間,等他們無暇理會,到時我們打下那個人類基地,再吞了幾支小部落,那時候十部還知道是我們乾的嗎?”
“到時,你們就是將軍的祭司,我則是酋長,誰會想到是我們搶了他們的祭祀隊。”
下方響起首領嘹亮的笑聲,艾倫往後退去,心道原來這下面竟是一支由刀魔組成的強盜。而且看樣子是準備打十部的注意。不過那八茲巴嘴中的祭祀隊卻讓艾倫十分在意,如果他猜得沒錯,應該是十部遣往聖蹟的祭品隊伍。先不說這夥膽大包天的刀魔強盜能否搶得了祭品隊伍,可艾倫如果跟着他們的話就可以找到祭祀隊,還可能發現刀魔的聖蹟所在。
在溫莎貝洛的推測中,聖蹟可能是刀魔的起源之地。而對於艾倫而言,那裡更可能有惡魔禮讚的相關記錄。於私於公,艾倫都覺得有必要冒險一探。
他退回到之前衆人的藏身處,見艾倫回來,露茜幾人從隱匿處出來。艾倫把他們叫到一邊,道:“現在風雪干擾了信號,我們無法和基地聯繫。只能回去把這裡的情報報告上去,但得有人在這盯着。所以,你們三人先回去,我則在這裡留守。”
前往聖蹟,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艾倫不想把三人拉進來,想了個藉口支開他們。威利克和布洛伊沒有多想,露茜卻多了個心眼。她把艾倫拉到另外一個角落,低聲道:“告訴我,你究竟打算幹什麼?你的神情,可不像是留守原地這麼簡單。”
艾倫苦笑,舉手道:“好吧,其實那裡面的傢伙是夥強盜,正打算去做一次買賣。我想跟着他們一塊去,因爲他們要去打劫的目標,是十部方面的人。”
“那爲什麼不帶上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