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的抱着安傑麗爾,梵這一刻別無他想,如果時間可以永恆,那寧願一切都定格在這點。什麼蟲族,什麼命運,什麼巔峰議會,如果可以他情願放棄一切。
安傑麗爾沒有死,她就這麼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多少個夜他夢想的一切,如今真的實現與他的眼前。
這是安傑麗爾,梵不會認錯,也絕不可能認錯!
梵心中有無數的話語想說,但到了嘴邊,一切又變成沉默,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沒資格說。
安傑麗爾的死是因他而起,是他的自大和自以爲是,斷送了她的一切。他還記得那日閻羅發生的一切,想起安傑麗爾死前那幽怨的眼神,想着她即便痛恨也要救下自己的情深,好像有一萬把刀子使勁在切割着他的血肉。
如果可以補償,梵願付出他的一切。
但溫情和回憶並不能如他所願的持續下去,拉瑟夫夾雜着暴怒和妒恨的吼聲,完美的破壞了一切。
“雜碎!給我放手!”
拉瑟夫含恨一擊,當強盛佔有慾主宰他的思維,許多人都會做出十分不理智的事情。
不得不鬆開抱着安傑麗爾的手,緊皺着眉頭,被人打擾的梵心情極度惡劣,面對着即將斬擊在自己身體的一劍,他的心情變得更差,拉瑟夫的這一劍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如果他沒能力反擊,這一劍完全會要了他的命。
“哼,好毒的心思。”忍不住冷哼一聲,梵對拉瑟夫的態度,只一瞬就將至冰點。
心情極差的梵也沒太大動作,只見他左手輕輕一擡。一道黑光一閃而逝,在衆人還沒看清梵手裡的究竟是什麼的時候,拉瑟夫手裡那把足有七級的高級光劍就應聲而斷!
光劍斷裂的聲音是如此清脆。又是如此陌生,以至於在場的衆人一時都沒能反應過來。
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劍斬空。不,實際上從中斷裂的光劍,平整而光滑的切口,閃爍着幽蘭冰冷的光,一如拉瑟夫冰涼的內心。這是琳親手賜給他的武器,也正是憑藉着這把高級光劍,拉瑟夫才能一路扶搖直上,在萬千聖堂戰士裡殺出自己的道路。
如今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該死的傢伙給毀了。他不但玷污了自己選定的女人,還弄斷了自己的光劍!
“你給我記住,下一次就不是切斷你光劍這麼簡單了。”冷冷的注視着拉瑟夫,梵的語氣沒有一絲寬容。
拉瑟夫聽後雙眼通紅,梵的羞辱和光劍斷折的痛苦,讓他禁不住虎吼着就衝上前去,就算是用自己的雙手,他也要將梵撕成粉碎!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外來的雜種!”
梵的雙眼又是一眯,他感受到來自拉瑟夫的殺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個招人厭的傢伙這麼想要殺他。可不管怎樣,這一次梵決定給他一些更難忘的經歷,以便提醒他招惹的到底是什麼人。
可有人似乎並不想劇情這樣發展下去。“等等!”小安忽然出現隻身擋在兩人之間。
“閃開!小安,讓我殺了他!”然而拉瑟夫並不領情。
“拉瑟夫你是不是瘋了!”小安有些生氣。
“你爲什麼要護着這個雜種,是我們救下了他,他卻折斷了我的光劍!”拉瑟夫氣憤大吼。
“你們救了我?”梵幾乎要笑出了聲,諷刺的笑出聲,“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能活生生的站在這裡?”
“放屁!你個滿嘴胡言亂語的雜種!”
梵的表情終於變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一個明明被自己所救的人。卻一口一口的雜種叫着他,“說話乾淨點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誰。”
“那你知道你現在面前站着的是誰嗎?!告訴你,我就是白衣聖堂的聖城城主。在白衣聖堂的勢力範圍內,一切由我說了算!”
“拉瑟夫你胡言亂語什麼!”沒等梵出言譏諷,小安就忍不住了。
“琳姨只不過不在,你什麼時候成爲城主了!”就連一旁看着的戰士聽後面色也有些難看。
拉瑟夫的面色頓時猶如豬肝,一時氣急的他握着斷劍的手指都在發抖。
心中對拉瑟夫已經有了全面的定位,梵忽然失去了和他爭鬥的興趣,因爲和這樣一個人做對手,實在是有違他的身份。
是梵讓博拉赫爾指揮蟲族退軍,而一隻小小的次巔峰散兵遊勇,又怎麼敢拒絕上位者十一紋統領的命令?尤其是博拉赫爾的喝令當中,還有一絲讓所有蟲族恐懼的起源之力!但是這些秘密,現在的梵沒有心情和蒼蠅一樣的無知者廢話。
他的世界裡,就剩下背對着自己的小安。
金黃的長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樣的小安,不禁讓梵想起她也曾無數次的這樣擋在自己身前。
“安傑麗爾……”梵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可迴應梵的,卻是小安冷冰冰的拒絕。
“這位先生,請你自重,我不叫安傑麗爾,我叫小安,恐怕你是認錯了人。”
“你說什麼?”梵一時不能接受,不能相信。
“我說我叫小安,你認錯了人!”
梵一愣,“不可能!我不可能認錯!你就是安傑麗爾,還有你左臂的機械手臂,你難道忘了那是你送我的黯滅?!”
“先生你認錯人了。”
“別跟我開玩笑小安……我……”
“我沒跟你開玩笑,你真的認錯人了。”小安緊皺着眉,態度也開始變得冰冷。
“送這位先生先去休息,他一定是旅途勞累產生了幻覺。”淡淡的下達命令,小安邁步就走。
“小安……”
“請這位先生先去休息!”小安對着士兵說道,而後他又對着一旁失魂落魄的拉瑟夫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小安是真的生氣了,拉瑟夫從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於是他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梵,緊跟着小安一同離去。
“安傑麗爾,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錯!但我請求你能原諒我!別再跟我開玩笑了好嗎?”以爲小安是在生自己的氣。梵急忙認錯,這時候的他哪還有一個巔峰生命的氣勢。只像個急於尋求諒解的孩子。
“我說了,你認錯了人!”小安頭也不回的說道,說實話她的耐性就快被消磨光了。
“不對!”梵情不自禁的就衝上前去。
“你有完沒完!小安已經說過了,是你認錯了人!”本就看梵極不順眼的拉瑟夫一把攔住了他。
“你給我滾開,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別再試圖消磨我的耐性,就算你真的是白衣聖堂的城主,我想要殺你。還沒人能攔得住我!”一把抓住了拉瑟夫的脖子,動了怒的梵像隨手甩飛了一隻蒼蠅般的把拉瑟夫丟了出去。
“混賬!來人給我攔住他!”甩飛出去的拉瑟夫,沒來得及驚懼自己竟被如此簡單的制住,就急忙喊來士兵想要將梵擒下。
可這些士兵又哪裡是梵的對手,匆忙上前的他們只不過比拉瑟夫更加快速的倒飛而出。
眼看梵幾無可擋,目眥欲裂的拉瑟夫氣的都要炸了。
但就在這時,當他的視角稍稍偏離了梵的方向,是一幕讓他又驚又喜的畫面。
那是一隻極度龐大的巨蟲,光是頭部就足有先前那隻一般大,更讓他驚懼的是這隻巨蟲竟然是在低空飛翔。雖然從它飛翔的動作來看,搖搖晃晃的似乎並未徹底掌握這個技巧,可也無法抹去它的確可以飛翔的事實!
這隻巨蟲此時正姍姍的向這飛着。位於它頭顱上的十一道深紫紋痕,在陽光的照射下額外耀眼。
十一紋巔峰統領!
對大部分聖堂戰士來說,巔峰蟲族都只是存在於他們幻想裡的恐怖存在!這種恐怖的戰爭巨蟲,若沒有城主在臨的情況下,能憑單隻就碾壓整座城池,而就是這樣恐怖的存在,如今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還是一隻罕見的統領級蟲族!
一衆戰士剛剛劫後餘生的戰士,又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裡。
拉瑟夫死死的盯着越發接近的巨蟲,與此同時所有的戰士都在不由的向後退散。他們不是放棄了守護城池的信念,而是當你面對一隻傾盡全力也絕對不可能戰勝的怪物時。任何理想和信念,都不如活下來更爲真實。
唯獨有一人例外。站在原地的梵寸步未動,和火速後撤的衆人鮮明對比,很快他就成爲了距離巨蟲最近的那個人。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拉瑟夫狠狠的咬着牙根,眼神像只毒蛇一般怨毒。梵接二連三的羞辱於他,哪管什麼城池戰士,拉瑟夫只想將梵生吞活剝!
巨蟲龐大的體型,讓大片城池沐浴在它帶來的陰影之下,而眼看它就要臨近梵的背後,城池裡已經有大量凡人發出驚恐的尖叫。
“快跑,小心你的身後!”小安再也忍不住的尖叫提醒,雖然她的確不認識梵,但梵畢竟救了自己一命,這件事別人不清楚,她卻清楚得很。
但是梵沒有動,這一刻的他好像既失了聰,也失了神,他漆黑的瞳孔裡只有小安,除此以外,再無他人。就連身後即將抵達的巨蟲也不例外。
就在巨蟲即將臨近於梵,拉瑟夫幾乎可以看到梵在巨蟲身前被碾成碎肉的一幕,這時的他內心只有變態的快感,沒有一絲身爲同族的同情。
但讓他不可思議的是,在距離梵僅有一臂長短的距離下,巨蟲停住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向前半步。
“博拉赫爾,我記得我告訴過你。在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絕對不能擅作主張的出現在這裡。”梵慍怒的話語裡帶着火山噴發前的轟鳴,“你,難道是想死了嗎?!”
振聾發聵!
天地間煞那間安靜了,人們紛紛瞪大了眼睛,懷疑剛纔的那刻,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那個俊俏的有些過分的年輕人是不是瘋了?他是在威脅這隻恐怖的巨蟲?
可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巨蟲的下一句話更讓他們感到驚懼!
“請您原諒您卑賤的奴僕,我偉大的主人,您的奴僕並非想違背您的意願,但就在剛纔,我感受到一絲來自於原型體的氣息!是起源之力帶給我的共鳴!”
天地間變得更加安靜,當這隻能毀滅一切的巨蟲,卑微如螻蟻般匍匐在梵的身後,當它的巨口中緩緩吐出主人二字,人們發現這一刻的自己,很難找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心情。
主人二字在他們的腦海裡無限次的迴盪,一遍遍的沖刷着他們脆弱而孤陋寡聞的世界觀。
“還有別的嗎。”梵淡淡的問道。
“如果說有……那個螻蟻般的人類似乎想讓我殺死您……”巨蟲恭敬的低聲說道。
“你能看得透人心?”梵忽然嘴角一勾,淡淡的瞥了一眼在就嚇呆了的拉瑟夫。
“有時候可以,我偉大的主人。”
“退下吧,這一次我原諒你,但是下一次,你恐怕不會這麼幸運。”
“您的仁慈正如您的力量,寬闊得如同傳承之海。”卑微的向後挪動身體,博拉赫爾小心翼翼的離開城牆。
直到它徹底離開城牆,全場依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呆呆站在那裡,像失去了思考能力。
畢竟眼前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低頭思索了片刻,博拉赫爾的提醒還是起到了它的作用。
當梵慢慢的擡起頭來,一道白色的流光正好伴隨着他的眼神飛掠而至。
“是城主!是城主大人!”拉瑟夫像是終於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他瘋狂而興奮的高叫着。
隨着他的叫聲,遙遠的流光越來越近,穿越黑壓壓的蟲潮,眨眼抵臨城牆。
“城主大人,您終於回來了!殺了他!快殺了他!這個人類已經背棄他的種族,徹底投身到蟲族陣營!他還弄斷了您賜予我的光劍!”拉瑟夫第一個衝向剛剛抵達的流光。
輕輕的皺了皺眉,來人似乎還在思索拉瑟夫想要表達的意圖,但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梵的時候,她輕皺眉頭一瞬間放鬆開來,甚至帶着驚喜的笑。
“梵?你怎麼來了!”她不由的驚喜道。
看着琳與自己想象完全不同的舉動,拉瑟夫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哼,看來我並不該來,這裡似乎一點都不歡迎我,我親愛的母親。”說不上是灑然還是譏諷,梵笑的極其古怪。
母親?
衆人的的世界觀再一次被梵的話語衝擊!
拉瑟夫緩緩的癱軟在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吶吶自語。
“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