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尼斯汀怔怔地看着躺在信息傳輸椅上的林甲,半天沒有說話,整整十分鐘之後他才艱難地吐出了一句粗口。將岸不以爲意地聳聳肩,又拿出一支菸點上,眼神中滿是戲謔之色。
林甲的傳輸狀態結束於大約十六個小時之後,由於腦部信息數據的高速傳輸,他必須繼續沉睡一定的時間。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四周已經空無一人,甚至他自己也不在原先的數據傳送室內。將岸,雷尼斯汀,原本包括一起躺在傳輸椅上的其他人都已經不知所蹤。
難道他們全都比我早完成?林甲搖了搖有點沉重的頭,這種數據傳輸帶來的大腦功能疲憊,讓他有些頭暈。“這可比不上亞特蘭蒂斯人的技術,似乎有些副作用啊。”他苦笑了擡起了頭。
“砰!”
“哎呦,這又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低……”林甲的頭碰到了堅硬的金屬物體,本來就頭暈眼花,現在更是頭痛欲裂。“這是……逃生艙?!!”林甲猛然驚覺,自己是在逃生艙內。“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已經從海底基地出來了?”林甲揉着腦袋,努力回憶發生的一切。
他的腦子現在就像是一個裝滿了雜物的口袋,充滿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有以前的記憶,有飛魚島金字塔下得到的殘碎記憶,還有剛剛得到的輝之環記憶,很多東西糾結交雜在一起。林甲稍一思考就覺得大腦深處一片刺痛,像是觸動了大腦中埋設的一個炸彈,而且炸彈爆炸了。
林甲只覺得自己的頭部像是被巨大的爆炸給徹底摧毀了,大腦一片空白,林甲頓時變得呆滯了……隨後他很乾脆地暈過去了,眼前一片黑暗。時間似乎在這一刻,似乎完全停止了。
“找到了,我找到了一個!”小型駁船上的一個穿着藍色制服的年輕人舉着掃描設備,興奮地大喊道。
“讓快艇過去,打撈起來。”年輕人身旁的一個女子身材修長曼妙,留着一頭精神的短髮,正是火星殖民地的觀察者小組的美女隊長繁花。她皺着眉頭沉吟道。“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以後再通知總隊。我總覺得這次我們的任務有些古怪。”
那個舉着掃描儀器的年輕人是繁花手下的隊員羅羽,他似乎對繁花的命令有些不解道:“隊長,不是說找到了立刻聯繫總隊麼?”繁花秀氣的大眼立刻瞪了過去。羅羽一縮頭,立刻下令放下小艇,準備打撈海中那個銀光閃閃的物體。
船上的人都擁到船舷旁,海水在清晨的陽光下看來就是一大塊透明的翡翠,遠處那個物體發出微微的閃光。對於長年考察各處的火星觀察者小組成員來說,下網打撈一個漂浮物體,只不過是件很單調,很簡單的事,一點學問也沒有,更談不上什麼特別的技巧。
很快那個銀色物體就被小艇捕獲了,又被幾條鉤索纏住吊上了駁船的甲板。
“隊長,撈到了,似乎是個救生艙。”羅羽興奮地喊道。繁花卻皺着眉頭道:“知道了,準備必要的工具,在甲板上打開。我要看看裡面是什麼?”羅羽亮出了手中的電子解鎖工具,哈哈一笑道:“早就準備好了。”這種電子解鎖工具可以在外面通過模擬電子短路的方式解開逃生艙的鎖。
“等等!”繁花一手阻止他道,“你做過生命特徵掃描沒有?”羅羽道:“當然做過,我知道規矩。同時也做過輻射檢測,剛纔一接近這個逃生艙我就做過了,不知道是材質的原因還是怎麼回事,但是結果很怪異。”“嗯?怎麼怪異了?”繁花皺眉道。
羅羽搖搖頭:“探測器無法穿透這個逃生艙,所以無法確認這個艙體內還有沒有人存活,所以我纔會這麼急着打開它。”
繁花點點頭道:“讓其他船員小心點,注意輻射污染,你打開它。”羅羽點點頭,拿出了電子解鎖工具開始進行解鎖。解鎖非常順利,強大的脈衝電流解開了逃生艙的三級閉鎖狀態。羅羽一把拉開了逃生艙的艙門,向裡一看頓時傻眼來了。
逃生艙裡坐着一個人,瞪着眼睛,一眨都不眨地和他對視着。“還,活着?!”羅羽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林甲卻渾渾噩噩地走出逃生艙,表情呆滯地看着羅羽傻笑。“呵呵……”
“林……林甲?”“怎麼會是他?”羅羽和繁花都大爲詫異。
“隊長,現在怎麼辦?”羅羽沒了主意,看着繁花道。
“把救生艙沉了,對外不要宣揚。他上次遭受了輻射污染,可能產生過基因變異。這次指揮行動的是嚴肅,如果把林甲交給總隊的話,他肯定活不了。”繁花想了想道。羅羽默然點點頭道:“我也這樣想,他畢竟救過我們。而且總隊那幫人對於變異者的手段極爲殘酷,報告總隊的話,他絕對沒有好結果。哎……人呢?他……他在幹什麼?”羅羽瞪大了眼睛。
原來林甲趁他們說話的功夫一直在呆傻傻地踱着步,繁花這艘駁船不大,甲板空間也有限,林甲已經撞到了船舷的欄杆上,卻依然滿臉呆滯,機械地邁着步子。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攔住了。“你瘋了啊?想跳海?”羅羽立刻跑過去把他拉開,誰料林甲轉了一個身,依然在執着地往前邁步。
“他有些不對勁,羅羽你快來幫我按住他。”繁花察覺到林甲的舉止怪異,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奮力把他拉住。羅羽也馬上飛身撲到了林甲,拼命想控制住林甲的行動。可哪裡知道林甲倒在地上依然向在走路一般,面無表情,機械地動着手腳。
“隊長?這是怎麼回事?”羅羽的額頭滴下了汗水,“他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在逃生艙裡呆久了,他的精神出了問題?”
“我怎麼知道?不過,就算精神出了問題也不該這麼容易被我們按住吧?”繁花狐疑道,“他雖然是個該死的傭兵,但本事可不小。爲人機靈得很,力氣更是大得像一頭蠻牛。怎麼也不會這麼不堪一擊吧?喂,小色狼,醒醒。看我的手指。這是幾?”繁花伸出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在林甲眼前晃動着。
林甲的眼神依然呆滯無神,只懂得看着前方,似乎根本看不見繁花的手指。“天,難道他真的變白癡了?”羅羽回頭看着繁花,茫然道,“我們的搜索任務還有一個星期才能結束,帶着一個白癡也瞞不住人啊,早晚會被總隊的人發現的。隊長,這下可怎麼辦?”
繁花壓低聲音道,“你把他帶到你的艙房,關起來別人讓發現了。等任務一結束,我們就帶他下船。到時候聯繫阿瑞斯傭兵的天痞或者田十,讓他們接走就是了。關鍵是絕對不能讓他在船上露面,否則就會有走漏消息的危險。”
羅羽呆呆地看着繁花道:“隊長,你以爲我住的是哪裡?我那裡是集體艙房。一個房間四個人住,還是上下鋪。往哪藏,塞牀底下啊?平時彼此睡覺打呼嚕都聽得清清楚楚,就他現在這個動靜,你真的指望我牀底下藏一個大活人?
繁花皺眉道,“那怎麼辦?”羅羽看着繁花,神色怪異,嚅囁半天沒說出話來。繁花抓住他的脖子低喝道:“你快給我想辦法,把他給藏起來啊。你想一直就這樣按着他麼?”
羅羽憋了半天才道:“隊長,你是單人艙,船艙位置又單獨在上層。其他隊員基本不能接近……不如……不如……”
繁花愕道:“把他關我那裡?”隨即大怒道,“把這混蛋關我那裡?這就是你想出來的辦法?我看你想死啊?”
羅羽立刻道:“那我們把他再扔下去……”繁花又道:“放屁!這麼做太沒道義了。”
羅羽哭喪着臉道:“隊長,那我們把他交給總隊?”
繁花:“不行,那樣太不人道。”
“那……”
繁花終於恨恨地道:“找根結實的繩子捆了,塞我房間裡。另外,把那個逃生艙處理乾淨,對其他船員說撈到的是一片金屬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