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以前,就在大災變發生之後不久,一道帶刺鐵絲網屏障在火星殖民地悄悄豎起,把整個火星殖民地圈在了圍牆之內。!後來,這道屏障不斷被加固、擴建,最終成爲後聯邦時期最觸目驚心的標誌—— 殖民地圍牆 。
殖民地圍牆 建成之後的12 年,大約 有250 萬早期火星移民從圍牆內被驅逐到了西邊聯邦殖民地之外,成爲了火星流民。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在逃亡的路上,途經了這道隘口。
混凝土和鐵絲網組成的屏障蔓延了幾百公里,將聯邦控制的殖民地和失去了公民身份的火星流民牢牢分開。
曾經有很多早期的火星流民,試圖越過着道牆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園。然而在“非法越境”的罪名之下,至少有 近千 人在試圖穿越殖民地邊境線重返家園時,被殘酷擊斃。所以着道牆被流浪在殖民地之外的人類稱之爲:殖民地哭牆。
林甲駕駛着他的那輛老舊的箱勢小貨車,停在了這道高牆之外。
牆在這裡變成了圍困人類靈魂的一種象徵,它們隔斷自由和幸福也隔斷了種族,但隔不斷仇恨。
那些死在牆側的人沒人能叫出名字,但活着的人知道什麼是疼,什麼是悲劇。或許,人類族羣的關係本就不敵人類內心的敵意與冷漠。
要穿越這道牆林甲有無數辦法,但是他只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他徑直走過去,一腳踹在了牆上。
厚重的牆體立刻裂了一道縫,然後裂縫緩緩延伸,大片大片的混凝土脫落,牆上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窟窿,邊緣依稀可見牆體內加固的巨大型鋼骨架。
林甲就在這個窟窿中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一次呼吸火星殖民地的空氣,這裡的空氣很新鮮,和殖民地哭牆之外就像兩個世界。
這裡是一個種植園。不同於地球,火星殖民地的種植園已經完全擺脫了依靠土地種植。大部分植物是在一種培養液體中生長,用人工虛擬的陽光進行光合作用,實現快速栽培。所以這裡沒有一點裸露的土地,只有一排排青灰色巨大的建築。
穿過這片種植園,來到了一個類似小城鎮的地方。林甲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地方是火殖民地的第十三區,那是他和達里昂教父約定的地方。但他卻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道方向。
林甲摸了摸鼻子苦笑起來,看來必須個找人問路了。
穿着一雙露出腳趾的鞋,沒有任何身份證明,加上殖民地幾乎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林甲不敢在大路上晃盪太久,而是拐進了路邊的一個小酒。
林甲的想法很簡單,酒通常是人多嘴雜的地方,自然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地點。
這裡的酒是個昏暗的地方,牆上斑駁的做舊塗料。貼滿了老舊的海報,畫滿各種誇張的塗鴉,寫滿了不堪入目的污言穢語。
劇烈轟鳴,火爆到極點的音樂,重重疊疊的人影,各種暴露的身體部分,各式各樣的紋身讓人感覺眩暈。
剛剛進來的林甲差點被濃烈的煙味和酒味薰倒。在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中,林甲擠到了臺旁邊,敲了敲桌面。
酒保走過來招呼道,“要什麼?哈哈,開玩笑的。大家都知道這裡只有一種酒。我是說,你需不需要一點點藥品?我這裡有最新的迷幻系列,西殖民地的最新產品。它們就像平克?弗洛伊德的音樂,我保證讓你嚐了一次就會不能自已。”
林甲無可奈何地打斷他道:“你還是自己留着,哥對那玩意不感興趣。事實上我在想要的是另一件東西,你能不能給我搞到?”
酒保神色古怪地看了林甲一眼,訕訕地道:“你不會是殖民地調查局的條子?好,不管你是誰。,”他把臺上的一個儀器推向了林甲,“老規矩,一個問題八個信用點。”
殖民地早就廢除了貨幣制度,一切已聯邦信用點數結算。這個儀器是一臺收銀終端,以指紋和dna爲確認手段,直接扣除私人賬戶上 的信用點數。當然這個儀器也兼具了身份識別的作用。
林甲苦笑着把手搭在了儀器上,儀器開始掃描他的整個掌紋,並且從手掌上的微量汗液中提取dna分析樣本。
儀器開始讀取身份及賬戶信息,如果讀取順利的話,儀器將顯示林甲的身份和賬戶餘額。
“嗯?”酒保看着那個儀器一愣,立刻一把扯掉了儀器上傳輸線,他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才湊到了林甲耳邊,壓低聲音道,“兄弟,外面來的?這裡不方便,跟我到後面說話。”
酒保打開臺入口,朝林甲揮了揮手。
林甲跟着酒保越往走廊裡面走,昏暗的感覺更加沉重,令人壓抑。人們的嘶吼掩蓋了一切,例如嘈雜急促的步聲。三四十米的距離,遇到了不下十來個迷醉的年輕男女,不過,昏沉的眼界哪裡會在意他們。終於,來到了最靠裡的一個房間門口。
林甲微微一笑,跟着酒保走向進房間。
房間裡到處是大型的酒桶,這個房間顯然是個酒窖。林甲很奇怪這個酒保想對自己說什麼‘一邊走一邊說,“我還沒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嗨,外面來的還能要什麼。無非是公民身份證明,或者電子地圖罷了。說,你要哪樣?”酒保轉過身來。“只要你出的起價格,我都可以幫你搞到。”
林甲摸了摸鼻子道:“前天有個朋友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
“他說,一個人說謊的時候會有些特殊的生理特徵。你現在瞳孔的反應和微微出汗的皮膚,已經出賣了了你。不過我想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外面來的,那麼想從我這個不名一文的外來者身上得到什麼呢?”林甲嘆息道。
“當然是信用點數,你或許現在沒有,但可以以後分期還我。我喜歡外來人,我就像個風險投資商,喜歡高風險的投資。因爲高風險自有高回報。”酒保冷笑道。“我可以給你暫時的住所,食物。我這裡就像是一個安全的避風港。但是我需要你做點事。而且,我不接受還價。”
“如果我拒絕呢?”林甲看着這個酒保道。
“我就把你交給警察,他們會以非法越境的罪名逮捕你。你會被判重罪,關進監獄做勞役。相信我兄弟,很少有人能夠活着走出那個地方。”酒保嘿嘿笑着轉過身,他的手中已經拿着一把鋒利的切肉刀。
“別想着反抗,因爲我的刀很快,我的出手更快。在你反抗之前,我就可以用刀捅在你的脾臟上開幾個口子。你會失去反抗能力,但是不會馬上死。聯邦殖民地的警察會把你帶走,作爲守法公民,我會獲得至少200個信用點的嘉獎。”酒保惡狠狠地道。
林甲淡淡道:“如果我接受你的價格,你想讓我做什麼?”
“當然是殺人,你們這些外來的人渣,沒有身份信息,沒有任何背景。無論誰也追查不出底細,本來就是充當廉價殺手最適合的人選。”酒保得意撫摸着手裡的刀鋒,似乎在測試刀刃的鋒利程度。
“想不到標榜法制的聯邦殖民地,居然也有黑店。不過你腦子不錯,可惜眼光不大行。看錯人啦。”林甲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向外面。
“給我站住!”
呼!酒保衝到了林甲的身後,卻是沒有出刀刺向林甲的身體。他一個急停頓住腳步,整個身體大幅度的轉了個半圈,上身下伏几乎貼到地面,一條粗壯穿了長靴的腿,就從下方急掃而上,朝着林甲的脖頸處踢了過來。
很顯然,酒保是打算在這個不懂任何近身格鬥技巧的外來流民面前,炫耀自己那協調純熟的格鬥動作,以及身體那良好的伸展性。這個動作看上去十分的賞心悅目,並且殺傷力十足——被這樣的一腳毫無防備的踢到後腦處,昏過去已經是最輕的結局。
當然,酒保並未打算一擊將林甲擊倒,只是給他一個震懾足已。所以在他的計算當中,這一腳踢到林甲的腦袋旁邊,在他避無可避之時猛然收力,給他震撼力纔算最大。
只不過,他失算了。
林甲並沒有回頭,但是左手握緊的拳頭,已經繞過右肩閃電般出手,中指食指的關節突出,藉助酒保的鞭腿力量猛擊酒保的腳底。
“噗”一聲悶響之後,酒保整個人都被這輕描淡寫的一拳擊飛出去。隨着一聲悶哼,酒保整個人都直挺挺地撞向了後方的酒桶。
他的那條推腿被林甲這一拳完全毀掉了,一拳直擊腳掌,不但酒保這整隻腳掌骨骼全毀,連他的小腿骨也震得寸寸碎斷,當時就因爲這一拳的巨大沖擊力撼動內臟,暈了過去。
林甲淡淡地道:“我說你腦子好,是因爲你知道找什麼人幫你殺人。我說你眼光不好,是因爲你根本看不出,我不接受任何人的任何脅迫。”
說完,林甲低頭撿起了那把切肉刀,揮手刺入了旁邊巨大的橡木酒桶。刺入之後稍微一擰,暗紅色的酒液就順着刀身從刀柄末端灑落,林甲張口就喝。
喝了點酒,林甲走到了酒保身邊,在他身上摸索了一會兒,把他的衣服剝了下來,自己換上。
換上酒保的衣服,林甲晃晃悠悠來到了前臺,用一根細線接駁了前臺的光腦和自己手腕上的小儀器。短短五分鐘,林甲就獲取了火星殖民地最新版的電子地圖。林甲微笑着自言自語道,“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我既然能夠這麼簡單,爲什麼要幫你殺人?”
幾分鐘之後,林甲走出了這個黑暗喧囂的酒。從地圖上林甲知道了自己將去的那個地方——聯邦殖民地東區的“紅綾會所。”一個全火星殖民地最繁華,最冷酷,最魚龍混雜也最藏污納垢的地方。 wωw _ttκan _C ○
林甲沿途換了幾輛車,中途還步行了一段。確定自己沒有在任何監視器中出現之後,林甲才放心的來到了他和達里昂約定的這個地方。
殖民地東區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住在這裡的人既不同於殖民地中區的聯邦高級政要,也不同於一般區域的平民。這裡的居民大多是大災變時期移民的聯邦鉅富和大型企業家,導致這個地方是聯邦殖民地財富最集中的區域。
古代哲學家曾經說過,財富和犯罪親如兄弟。這句話的含義,在殖民地東區得到了完美詮釋。
這個聯邦殖民地最富有的地方,同時也是最陰暗的罪犯聖地。因爲這個區域的某些人擁有聯邦政府的高級豁免權。
紅綾會所的高樓大廈,永遠是個歡樂的地方。很多人相信,即使沒有快樂,紅綾會所也能製造出快樂。美食,醇酒,美女,最猛烈,也最易使人上癮的藥物。你想要的任何刺激,你都可以在紅綾會所找到。只要你花費得起鉅額的聯邦信用點。
當然,這種地方並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所以林甲剛想走近那扇大門,立刻被一羣帶着職業微笑的大漢攔住了。林甲一眼就看出,如果自己想硬闖的話。那夥大漢就會向自己展示他們的肌肉也同樣職業。
“不好意思,先生。這裡是會員制的高級場所。如果想進入的話,你應該走那個門,並且通過會員認證。”一個穿着白西服的大漢道。
穿白色西裝的大漢人高馬大,打扮得卻像個花花公子。但一身緊繃的肌肉和滿是老繭的手心卻無不顯示着這個男人並非一個單純的花花公子。
“哦,高級會所,我差點忘了規矩。”林甲笑道,“或許你應該去通知一下茉莉小姐,告訴她我有一份預約。”
“茉莉小姐?”那個大漢頓時楞住了。林甲皺眉道:“有什麼問題麼?這是一個老朋友幫我預約的。”
那個白西裝大漢冷笑道:“我很遺憾,朋友。這裡並沒有叫茉莉的客人,也沒有一個小姐叫茉莉。你可以回去了,這句話就當我沒聽到過。”
林甲淡淡一笑道:“或許是你記性不好,或許這個人你並不熟悉。總之今天我必須見到這個人。”說完他向前走了一步。
但那個白西裝大漢再次攔在了他的面前,低喝道:“朋友,你或許不清楚我是誰,也不清楚我說話不喜歡重複。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如果繼續往前走。只會有一個結果。”
“那麼你到底是誰?又會有什麼結果?”林甲一臉好奇地看着他道。
“我姓木,大家都叫我木爺。你想站着進來,就只能躺着送醫院。”白西裝冷笑道。
林甲嘆了一口氣道,“好,木爺。如果我有通行證,你會不會讓我進去?”
“通行證?”木爺明顯一愣,看了看林甲狐疑道:“你是聯邦警察?就算是聯邦警察拿着特許搜查的證明想進去,也不行。別忘了,這是在東區。紅綾會所擁有完全的私人產權,而且有很高的豁免權限。”
林甲把手伸進口袋道:“很遺憾,我的通行證權限更高。事實上我的通行證可以確保全世界通行。”
木爺神色一滯,以爲自己碰上了硬茬子。哪知道林甲緩緩道:“我的通行證一般不輕易拿出來,因爲一旦拿出來,你很可能會流鼻血。”說完他拿出了自己的手。這是一雙乾乾淨淨的手,但手裡卻沒有任何東西。
正在一羣大漢詫異的時候,林甲一個耳光抽向了木爺。
“啪!”結結實實的一記耳光。
林甲的速度極快,力道控制得極好,這記耳光既乾脆又響亮。木爺只覺得眼前一花,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痛,腦袋頓時暈了,脣角卻似乎嚐到了鼻腔流淌出來的鹹腥液體。
“你……”木爺驚慌地把手伸向腰間,但是沒等他的手收回,林甲的手已經飛快地從木爺的腰間拔出了一把能量手槍。然後一槍柄把木爺砸暈了過去。並且在短短一眨眼之內,拳腳紛飛,擺平了木爺身邊的所有大漢。
“很好!火星殖民地的人也不全是劉風和xx那樣的變態嘛,我總算從你身上找回了了一點平衡。嘿嘿嘿,醒醒,醒醒。”林甲蹲在木爺身邊。用能量手槍推了推昏沉沉的木爺。
槍口冰冷得溫度果然是最好的清醒藥劑,木爺緩緩睜開了眼,驚魂未定地看着林甲道:“你……你到底想幹嘛?”
“我還能幹嗎?請你帶個路找人啊,那位茉莉小姐還等着我呢。這次你不會不知道了?暴力雖然是全世界的通行證,但是我真的很不想用啊。”林甲笑得很有點天真無邪。
看着眼前晃動的槍口,木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咬着牙道:“朋友,看來你真的不是很清楚狀況,你會今天的行爲後悔的。”
林甲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指在木爺眼前的槍口卻在下移,順着脖子到胸口,然後移動到木爺的小腹,然後繼續向下……最終停在了木爺雙腿之間。鼻血越流越多,白西裝被染紅了一大片,木爺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青。
“說,趁我還有耐心。”林甲諄諄善誘道。
“確實,確實沒有茉莉小姐。這裡沒人叫茉莉小姐,也沒有哪個小姐敢叫茉莉。因爲茉莉是我們紅綾會所的老闆,是個男的。”木爺嚅囁道。
“男的?男的……叫茉莉?”林甲皺起雙眉,苦笑不得道。“你們老闆怎麼會叫這個名字。我……好,帶我去找你那個娘娘腔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