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孤獨的機動步兵,坐在雪地上,他是奉命執行側翼攻擊任務的聯邦機動步兵三團成員。,他從這座高聳在北部的山脈頂端眺望腳下的城市,回想着在他記憶裡纏繞了數十年的夢——那是人類的家園,一片哭泣的大陸。
這就是改變了他一生的夢,夢中的大陸似乎在向他訴說什麼。爲了這個答案,他經歷了漫長的旅途,到達了這片他夢中的土地,陌生的母星。荒涼的地方,無邊的廢墟,一切能承繼歷史的他都試圖從中找尋答案,而殘酷的戰爭使得神秘歷史的面紗就這樣在他眼前慢慢褪去,變得猙獰恐怖。
山腳下的大地被燒得火紅,空氣中瀰漫嗆鼻的焦肉味,在此起彼伏的火焰裡跳動着碳黑的手。突然一雙手怒伸向天空,它緊握着拳頭。最後他只有驚恐地看着那雙手慢慢舒張,而後無力地垂下。經過了幾天的戰鬥,步兵原先的戰鬥熱情早已被恐懼淹沒。習慣了恐懼又逐漸成爲一種麻木。
就在一個小時以前,他最好的戰友,從小一起在火星殖民地長大的朋友死了。他眼睜睜看着朋友死去,悽慘地化爲乾枯的屍體,他竟然沒有流一滴淚。已經沒有時間再悲傷,敵人的下一波攻擊很快就會來。冰天雪地的世界裡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生命的溫度,因爲他裹着厚厚的動力服,他只能感到自己的體溫。
滿地的屍體,病毒感染的死狀慘不忍睹。有些屍體直接化爲了一團血肉,有些卻保持着痛苦扭曲的身體。
他們又來了!
動力服的頭盔使他看得更遠,六百米左右,又是那些瘋狂的科技宗教信徒。他們穿着亂七八糟的白色衣服,有些還蒙着臉。他們手裡拿着小型的聚變炸彈,這種炸彈裡填滿了破片,用於破開機動步兵們厚重的動力服。這些瘋子都是自我感染病毒之後才衝出上來,是某種快速感染的病毒,有些人的嘴角已經在流血。
“敵襲!”步兵通過自己頭盔內的通訊器發出了一聲狂吼,手中能量步槍開始發出嘶吼聲。
“火力壓制!”“幹掉他們!”無數聲近乎野獸般的嘶吼充斥頭盔通訊器。!火星殖民地的機動步兵們開始了猛烈地阻擊,一道道耀目的光線下,科技宗教信徒的白色衣裙泛起了無數殷紅的血花。但是這些恐怖的病毒感染者依然瘋狂地撲了上來,一個個特製的聚變手雷投向了機動步兵。
“轟轟轟”地一陣連響,一些來不及躲閃的機動士兵被炸傷了。有些人驚恐地發現全本密閉的動力服被炸裂了,絕望地慘叫了起來。在這個時候,動力服的破損就意味着死亡。很快那些被炸傷的士兵已經緩緩倒下,頭盔內全是吐出的鮮血,黏糊糊地塗滿了原本透明的頭盔面罩。
一個士兵發現自己已經被炸傷了,憤怒地甩下了手中的武器,提着一捆聚變手雷跳出戰壕。透過他頭盔面罩,可以看見他蒼白的臉上一陣決然,和他鼻子裡緩緩流下的血液。在動力服的幫助下,他發足狂奔,一躍十幾米,幾個跳躍就落到了那羣科技宗教信徒中間。一陣耀目的白光閃起,轟然巨響。聚變手雷散發的巨大熱量瞬間把那片土地化爲了焦土。
在士兵們合力射擊之下,這一波企圖衝擊防線的科技宗教信徒被完全射殺。是射殺,而不是擊潰。這些瘋狂白衣信徒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後退,幾乎是高唱着聖歌向前衝鋒。他們不需要任何戰鬥技巧,他們只需要有自己的身體——感染了病毒的身體。
所有的白衣信徒被擊斃之後,依然有個士兵在機械地射擊着。“咻!咻!咻咻咻!”高斯速射武器的急促激發依然沒有停。
“克里斯,冷靜一點。冷靜!”他的隊友一把奪過了他的槍,卻發現他的面部表情已經呆滯,血液不斷從他口鼻中涌出。他沒有再說出一句話,身體一歪,穿着厚重的動力服轟然倒了下來。
這是今天的第六次進攻,連續三四天了,機動步兵減員嚴重,彈藥消耗也很驚人,每個士兵都在盼望着援兵。
“天哪,他們又來了!這些混蛋!”一個機動步兵狂喊着道。
這一次衝上了的信徒依然穿着類似的白色長衫,只是這些信徒的樣貌極其可怖。衝在前面幾個人,通體的枯黃色,全身上下都是那種爛肉乾枯的皺紋,他身上的肉彷彿已經腐爛,失去了活力,沒有一絲蠕動的感覺。只是,他那牙齒卻是像一柄尖刀般冷冷的冒着寒光。醜陋不堪,血肉模糊的臉上掛着一雙無神卻又對血肉渴望的眼睛,黑色的液體不斷從他的口中流出。
“射擊!殺光他們!別讓他們接近。”通訊頭盔內傳來了聯邦少尉聲嘶力竭地喊聲。能量武器的光線再度交織,彷彿火星殖民地絢爛的節日燈光。“死!都給我死去!你們這些來自地獄的怪物們!讓我在把你們從新送回地獄去!”士兵們嘶啞而粗狂的聲音迴響起來。“轟隆隆……”速射機槍掃蕩的聲音不斷迴盪。
但是這一次火力打擊的烈度雖然很猛,那些可怖的信徒卻沒有倒下。子彈橫飛,如彈雨一般的子彈打在信徒們身上,如同篩子一般血珠飛濺。
可是,縱然他們的身體都被打爛了,白衣信徒們卻是如同沒有感覺一般,縱使手臂被打碎橫飛出去,大腿被打斷在地上翻滾,他們依然嘶吼着朝着他們走來,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很多人明明已經被射得千瘡百孔,卻依然邁着堅毅的步伐向前衝,甚至有些信徒的雙腿完全被擊斷卻還爬着向前。
“這是怎麼回事?”“天啊,他們不會死!”
“這簡直是魔鬼的部隊!”“小心他們身上有炸彈。”
一團團白光閃耀,形如瘋獸的信徒撲進了機動步兵中。他們顯得更加的瘋狂了,眼中閃着瘋狂的光芒,仰頭嘶吼着向狼嚎一般,只是眨幾下眼的時間,就已經把那幾個士兵團圍的水泄不通了起來。
“媽的!這是一種延遲性的病毒。他們並沒有死,只是沒有了疼痛意識。注意他們身上捆綁的炸彈,不要被炸到,他們沒什麼可怕的。”聯邦少尉悍然突進,穿着動力服的身軀如同暴烈兇頑的猛獸,一拳把一個信徒打得橫飛了出去。“給我死!”少尉怒喝道,另一隻手的能量槍飛快地掃射向其餘幾個圍上來的白衣信徒,猛烈的能量光束把他們齊腰射成了兩截。
聯邦少尉英勇的舉動得到了他部下的響應,又有幾個機動步兵撲了上來。他們的裝甲動力服設計非常特殊,能使普通的機動步兵們發揮出巨大的力量,它的秘密就在於逆向力反饋和力放大。動力服的內部是大量壓力感應器,成百上千個。用你的手掌後部摁一摁,動力服感覺到了壓力,將其放大。一個臥推一百公斤的普通士兵,穿上動力服可以輕鬆完成將近一噸的臥推力量。
這使得這些聯邦機動步兵的實力並弱於一個注射了狂暴藥劑x的士兵。在對付這些信徒時簡直毫不費力,只是那些該死的信徒身上捆綁的炸彈纔是致命的,只要被炸傷了之後,立刻就會感染到致命的病毒。
科技聖教的白衣信徒第七次進攻被擊退之後,就算是強悍無比的聯邦少尉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裝甲動力服需要能量,然而現在他們能量的消耗已經快枯竭了。“接通總部,我們已經成功突入指定區域。但是我們損失很大,已經無力鞏固這個地區了,要求增援。”聯邦少尉喘息着道。
“長官,我十分鐘之前已經催促過了。”
“那就在催促一次,告訴他們我們的真實狀況!”少尉怒道,“這裡是最接近聖城的區域,如果我們被迫撤離,那些該死的邪教徒就會帶着病毒衝向我們後方。”“是的,長官!”
“還有沒有活着的弟兄,醫務兵呢?醫務兵!你***在幹什麼!”少尉暴躁地喝道。
“沒用了。沒用了,長官。我們的抗病毒血清不管用,一旦感染就只有死亡。”醫務兵癱坐在地上,透過頭盔上破裂的面罩可以看到他的臉在漸漸枯萎,短短几分鐘內變得極度的枯黃——他明顯已經感染了病毒。他緩緩地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這就是地球的空氣,母星的空氣啊。我原來以爲會很美好……告訴聯邦,我永遠忠誠。告訴我父親,我依然愛他……”
醫務兵微笑着把能量步槍豎了起來,抵在自己的下顎上,閉上眼睛扣動了扳機。一道悅目的藍光從他的下顎穿透的他的頭部,醫務兵的屍體沉重地歪在了一旁。少尉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並沒有阻止,轉身厲聲喝道:“他被感染了,把他的屍體擡去那邊集中銷燬。快點,別***磨磨蹭蹭。”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頭盔的面罩下有一雙被淚水淹沒的眼眸。他甚至沒有習慣性地對死去弟兄敬上一個禮,因爲死得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