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的大主教休息室,費加羅沉靜地坐在那裡。身上華麗的純白色鑲金邊大主教服讓他臉上的神態看起來近乎聖潔,他結束了幾乎引起全城轟動的演講之後,就回到了這裡。
費加羅緩緩地揉了揉頭部,他似乎感到了自己有種前所未有的疲憊。脫去身上這身象徵神之使徒的華服,他也只是一個老人罷了。
半個小時前,摩羅倫特的正面防線被攻破,此刻教庭騎士團正在那裡抵抗着聯邦殖民軍。雙方的死傷都很慘重,但沒有任何一方肯撤退。
費加羅似乎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他緩緩拿起桌上的茶,喝進嘴裡才發現,茶早已涼了,茶水的滋味竟是如此的苦。
他這纔想起自己的侍從們已經加入了騎士團的戰鬥序列,而且是他親自批准的。
“嗚~嗚~嗚……”一陣急促的警報傳來,房間裡的大屏幕上突然顯現出警報的區域。費加羅看了一眼,頓時神色變得更加苦澀。
警報傳來的方向是生命科技研究中心,聖城的生化病毒庫。費加羅知道這個警報是敵襲警報,如果那裡出現了敵情,那麼,意味着城西方向現在已經被聯邦殖民軍攻破了。
“嘭!”休息室的門被踹開了,進來的是科技聖城的第二號人物羅傑。,
看着羅傑風風火火闖進來的樣子,費加羅皺着眉苦笑道,“好了,羅傑。我跟你說過,進來的時候溫柔一點。你現在的樣子毫無學者的風度,反而像個性格暴躁的屠夫。”
一臉陰沉的羅傑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從身後拿出一支能量手槍,抵在了費加羅的前額上。
這個突發的意外並沒有使費加羅驚惶失措,他只是冷靜地看着羅傑,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你這是爲什麼?”
羅傑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手裡的能量手槍同樣的冷靜,沒有一絲的顫抖。
“殺死我,爲了向聯邦請功邀賞?不,不,不,羅傑,你是不會這麼幼稚的。作爲聖城的罪魁禍首之一,即使你殺了我,也不可能得到聯邦殖民地的寬恕。”費加羅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其他的理由,爲什麼不出說來呢?”
“對不起,費加羅。我要的只是聖之蒼嵐。”羅傑堅定地道,“把它給我!我並不想傷害你。”
“哦,羅傑,我還以爲我們是朋友。”費加羅笑道,“你現在爲了一種病毒,用槍指着你的朋友?”
“朋友?一個足夠理性的科學家是沒有朋友的,也不該有朋友。在追尋真理的到路上,任何足以影響判斷力的私人感情都是垃圾。”羅傑冷冷道,“把病毒庫獲取聖之蒼嵐的最終密碼給我,就現在。不然……”
“不然你就開槍打爆我的頭?羅傑,你不會這麼狠毒?”費加羅淡淡地道。
羅傑陰森地一笑,“任何人都會變得狠毒,只要他嘗過什麼叫做嫉妒。我並不介意你怎麼看我,我只是不想有人比我過得更快樂,也包括你!從小你是一個天才,各方面都很優秀。甚至有幸被雷尼斯汀看重,親自當你的導師。後來更是入主聯邦科技部,成爲繼他之後的科技部長。可是我呢?我呢!”
“我並不比你差,卻要永遠屈居在你的下面。聯邦時期,你就是集中所有人目光的科學界新星。站在你那個偉大老師的肩膀上之後,更是讓人不敢逼視。我算什麼?一個長期從事非法實驗的,臭名昭著的殺人醫生!”羅傑瞪着費加羅咆哮道。
費加羅嘆道:“大災變之後,我們來到這裡。一手建立起了摩羅倫特聖城,創立了一科技爲唯一真神的科技聖教。經歷了那麼多苦難和波折,你捫心自問,我可曾薄待過你和喀斯特羅夫?”
羅傑冷笑道,“薄待我們?你你身上那件大主教長袍。多麼華麗的服飾,多麼飄然出塵的氣息。聖城主教?我和喀斯特羅夫那個蠢貨只是在你手下打一份工而已!你給我們的,只是我們應得的。我想要的大主教長袍,你卻披在了身上二十年。這就是你的友誼,我呸!我對聖城的貢獻並不比你少,而且我比你跟虔誠。這一次我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你更有資格穿上這件大主教長袍,交出聖之蒼嵐。”
費加羅苦笑了一聲,感嘆道:“看來我們的教典裡應該再加一句話:嫉妒是原罪,衝動是魔鬼。”說完這句話,頓時異變突起,羅傑猛然倒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手裡的能量手槍也被甩出去好遠,他的身體卻被地下板下冒起的無數纖細金屬絲捆得結結實實,一動都不能動。
費加羅站起身,撿起來地上的能量手槍。他很小心地用兩個手指提着那把能量手槍,走到了被捆成一團的羅傑面前,微笑道。“或許你認爲這是勝利者的故作姿態。但是我依然忍不住想告訴你,其實,我一直把你們當朋友的。另外,你的嫉妒是對的。我確實比你更優秀。”
羅傑奮力掙扎,絕望地嘶吼道:“不該是這樣的結局,不,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我才應該是神的代言人,我才應該是聖城的領袖。”
費加羅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輕聲道“你已經迷失了,可憐的羅傑。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從我們自己編織的夢裡醒過來?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神,只有我們自己而已。”
費加羅用一隻手按住了羅傑的嘴,另一隻手裡的能量手槍卻抵在了他的頭上。“噓……別掙扎,走得安靜點,像個有尊嚴的科學家。再見了,朋友……讓我送你一程。”
隨着能量槍發出幾聲“呲,呲”的輕響。羅傑抽搐着停止了掙扎。
費加羅緩緩站起身來,嘴角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淚卻止不住地涌了出來,順着臉頰淋漓落下,灑落在身上那件華貴無比的大主教長袍之上。“你錯了。我是最好的科學家,但,我不是你像的那樣毫無情感。至少我是真的把你們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