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與非人

茫茫的大平原上,有一條漢子在狂奔。他的身後是滿地的變異狼羣屍體,狼羣血肉濺滿了映入眼簾的大半個平原。很顯然他剛剛遭遇了一羣變異狼的襲擊,然而兇殘成性的草原變異狼也未能阻止他奔跑的腳步。他渾身的肌肉條條如同鐵鑄,精赤的上身佈滿一道道火焰般的紋身,在發足狂奔之時,似乎是一團躍動的烈火。正是林甲等不久前所遇到的神秘搭車者,他叫晴天。

晴天抱在懷中的荻花柔美如水,舉止安靜而優雅。她本被認爲是大平原的神賜禮物。美貌如花,年齡也如花朵,智慧卻如女神的荻花。完美得簡直不像這個世間所能存在的人。她依然白衣勝雪,容顏如畫,晴天抱着她在變異狼羣中一路殺戮狂衝,卻小心地未曾讓她沾染到一絲的血污。

此刻的荻花卻已經到了瀕死邊緣,她的病發作了。大平原上的人們膜拜這位神一般睿智的少女時也許並沒有想到——她有致命的心臟疾病。正如人類先賢所說:完美本就不應該存在,若存在必遭天妒。

晴天懷抱着荻花拼命向高塔城方向奔跑,高塔城是最近的倖存者聚居地,唯有在那裡,纔會有緩解心臟類疾病的藥物。

晴天心裡一陣悲哀,在攻克心臟病數世紀之後,依然有人將死於這種疾病,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晴天懷中的荻花睜開眼,又緩緩閉上,長長的眼睫毛顫動着,緩緩道:“從我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吸引,我知道你將是我的唯一……所以你一句話,我便跟你走了。可惜水與火是永不能在一起的……這是命運麼?”

晴天的手顫抖了一下,這個往日玩世不恭的男子微微低頭,溫柔地吻了荻花的額頭。“別說話,我們活着的時候,就是被這個世界所拋棄的孤兒。世界拋棄了我們,我們也背叛了這世界的法則。相信我,如果你死亡的命運被註定,我也將爲你奪回那被註定的命運。”

荒涼的平原上,晴天身影化作的火焰依然在飛馳。“相信我,人定勝天!哈,天要你死,讓他先問我!”晴天的話音不高,氣勢卻如同晴天的奔雷。

高塔城,戒備森嚴。守衛都是荷槍實彈,神色冷峻,厲聲呵斥盤問過往行人。達理昂教父的全城戒嚴令已經生效。

就在此事,懷抱荻花的晴天如同旋風般衝到城門口。持槍守衛臉色大變高聲喝道:“什麼人?止步檢查!”

晴天腳下不停,瞪着赤紅如血的雙眼喝道:“不要攔我,滾!”

一個“滾”字出口,門口的幾個守衛胸口如同遭了大錘猛擊,身體橫飛出去,體內臟腑都被這一聲暴喝震得粉碎,鮮血自口鼻中,眼耳中迸流而出,眼見是一個都活不成了。

生命在這一聲斷喝中,竟變得如同薄冰般易碎又易消逝。

晴天懷中的荻花吃力地睜開眼,幽幽嘆息道:“晴天,你又發火了……”話一說完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晴天身體微微一滯,俯首柔聲道:“沒有,怎麼會呢?進城了,我帶你找醫生。”說完大步衝進城中,四周行人目瞪口呆,看着這個怪異的紋身男子闖進城中。

有三個人見狀,悄悄地相互使了個眼色,提着個小小的箱子跟在晴天后面。這三個人都穿着和繁花一樣的藍色制服,赫然正是另一個火星觀察者小組。

晴天何等靈敏,一感覺身後有異,立刻停住腳步,正待發作,卻感覺懷中昏迷的荻花依然輕輕拉着自己的手腕。

晴天強忍怒火,回首喝道:“識相的趕快滾,別逼我大開殺戒。”

三個穿藍色制服的人中走出一人,指着已處於昏迷中的荻花道:“朋友,看你樣子似乎急着趕路。但是你那女伴似乎心臟病發了。如果不及時救治只怕情況不妙啊。”

另一個也連忙道:“這位先生,不如這樣,你先等等,我這裡有些應急救護心臟病的藥品。等她緩過這口氣,你再趕路也來得及啊。”

其他人也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這樣下去可就危險了。”

晴天有些將信將疑,不過臉色畢竟緩和了很多,問道:“你們幾位是醫生?”

那藍制服的人拎着手裡的藥箱道:“你這話說的,難道我這藥箱還有假?”

晴天一直繃緊的神經總算一鬆,暗道:總算有救了。晴天連忙抱着荻花走到路邊蹲下道:“心臟病,急性發作,已經快衰竭了,有強心劑麼?”

那藍色制服的醫生也蹲下,想打開醫藥箱,手腳卻不怎麼靈便,有些哆哆嗦嗦似乎怎麼也打不開。

最後那醫生無奈,向晴天道:“你先把她平放在地上,過來幫個忙吧。”

晴天正看得焦躁,小心地把荻花放在地上,走過來雙手拿這那盒子正想打開,突然感覺掌心傳來一陣麻痹感,猛然回頭,只見那幾個所謂的醫生一臉獰笑。

上當了!

晴天眼神一凝,滿是怨毒瞪了那個着爲首的醫生一眼。那醫生笑容頓時化作驚恐,渾身猶如觸電般顫抖倒地,口吐白沫四肢不斷抽搐。

晴天自己也晃了晃,一頭栽倒。

那兩個醫生慌亂地扶起同伴,其中一個人摸了一下同伴的頸部動脈,又翻看眼皮看了一下,搖了搖頭,寒聲道:“老三已經沒救了……別管他了,我們帶着這兩個試驗體去後面小巷,抽取樣本。”

兩個人慌忙把晴天和荻花擡至一條寂靜的小巷。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之後,一個人依然有些膽寒道,“好厲害的變異體,這些麻藥足以麻醉一頭成年巨象了,想不到他還能反抗。”

另一個藍色制服者冷哼一聲道:“他們已經是變異體了,根本不能再算是人類了。你再以人類的標準衡量他們,早晚也會吃大虧的。”

“取哪部分?”

“男的眼球有古怪,估計大腦也有研究價值。女的心臟似乎有缺陷,必須重點研究,另外取下完整的生殖系統。其餘的按常規,肝臟,和血液,脊髓之類。”

兩個人正在從隨身箱子內取出手術刀,忽然聽到頭頂一個聲音冷笑道:“他們不算人?我看兩位纔不是人吧?我看兩位甚至連一條狗都不如。”

兩人臉色大變,悚然擡頭。

一個頭上裹着條紅色頭巾的英俊年輕人站在小巷的房頂上,嘴角帶着一抹冷笑,靜靜地看着下面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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