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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臺階的那一瞬間,林三酒險些以爲自己又要被傳送走——眼前一‘花’,她定定神,看見腳下仍然是鋪着厚厚絨毯的樓梯。--
剛纔是我草木皆兵了?
疑‘惑’從心頭一閃而過,林三酒緊接着握緊了萊拉的手腕,在她一連聲不住的問話裡,蹬蹬地上了樓。
匆匆穿過掛滿了畫像的走廊,在衝到那面大銀鏡跟前的時候,林三酒猛地住了步子,萊拉差點沒一頭撞在她背上。
“喂,”她嚥了咽乾乾的嗓子,朝鏡子擡擡下巴:“這個是什麼來頭?”
她的語速很快,生怕哪個字沒說完自己就被傳送走了。
順着林三酒的示意,目光剛落到銀鏡上,萊拉頓時面‘色’一輕,連剛纔的惶急困‘惑’都少了:“這個呀,是我的!”
“嗯?”林三酒-優-優-小-說-更-新-最-快-.-看了看她。
“雖然我丈夫十分富有,但連他也讚我這件陪嫁是一件少見的好東西。”說到這兒,萊拉不知想到了什麼,愛惜地‘摸’了‘摸’它的銀邊:“他幾次說要把它獻給國王,我都死活沒有答應……”
聽到這兒,林三酒心裡不禁咯噔一下,隱隱想起了什麼。
不過此刻她來不及多想,生怕自己能留在這兒的時間不多了,只好匆匆出聲打斷了萊拉:“好了,你來——”
二人急步趕到了最後一間房前,掏出鐵鑰匙開‘門’——血跡彷彿滲進去了一樣,‘摸’起來很乾燥,但血‘色’晦暗發紅地透在鐵石的紋理間,怎麼也抹不掉了。
林三酒沒有管它,猛地一推‘門’,雙眼死死盯住了萊拉:“你瞧吧!”
萊拉大概還記得丈夫的囑咐,因此神‘色’既不安又有點興奮。她伸長白皙的脖頸——不久前林三酒還在這截脖子上見過鐵青和血紅‘色’——張頭看了一眼,萊拉茫然地回頭問道:“……裡面好像有個‘女’人?”
……什麼?
林三酒一愣,立刻回頭朝屋裡看去。
目光一落進房間,她就傻住了。剛纔屋頂上吊着的紛紛人影都不見了,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只一片深深淺淺的光線,將屋子分割成明暗‘交’錯的幾塊。萊拉說的那人,正在屋子深處的‘陰’影裡坐着。
萊拉突然慘白着一張臉,呆呆地盯着她,輕聲說:“……那,那好像是你……”
林三酒沒作聲——她的目光早就被死死黏住了,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往外透寒氣。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她竟覺得那‘女’人有些陌生,再多看幾秒,反倒是那眼熟的野戰‘褲’和靴子提醒了她:那的確是“林三酒”沒錯。
從另一個“自己”的指縫裡,正往外滲着血,似乎是胳膊受傷了。‘門’口二人發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她似乎竟然根本沒有意識到,只面無表情地死死盯着另一個方向——林三酒只掃了一眼便能肯定,“自己”的神經正繃得緊緊地,全神戒備着什麼人。
可是那個方向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太、太奇怪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對身邊萊拉無措的喃喃低語,林三酒充耳不聞,只有些愣愣地朝前踏了一步。
“不對。”她微微地動了動‘脣’。
這個人——姑且這麼說吧——竟然連一眼都不朝這邊看,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門’口有人的模樣,讓林三酒忍不住起了個念頭。難道說……
彷彿是在印證她的想法似的,她這一步剛邁出去,屋子裡猛地昏暗了不少。從天‘花’板上突然刷地垂下來了一片屍林,遮擋住了光線,在幽暗中慢慢地來回搖擺。萊拉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頓時發出了一聲刺耳驚叫,一跤跌坐在‘門’口,林三酒目光忙一掃,剛纔的“自己”果然已不見了蹤影。
這屋裡的景象,絕不可能是現實——
剛纔見到的“萊拉”屍體,此時正吊在幾具陌生‘女’人的屍體後面;林三酒雖然心裡有了猜測,仍然喉嚨發乾。正要叫她,沒料到萊拉卻先盯着這個方向,哆哆嗦嗦地開了口:“……這不是鄰鎮的羅莎嗎?她怎麼死了?”
林三酒皺皺眉。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時間還沒想明白,只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你認識她?”
“我、我認識她!以前常常在舞會上朝我炫耀,她父親又給她買了什麼好東西……”萊拉的聲音抖得幾乎不成個兒了,“自從我和藍鬍子結婚後,她纔不再、不再……”
“慢着,她不是你丈夫的前妻?”林三酒終於意識到是哪裡不對了——
在藍鬍子的童話中,‘女’主角見房間裡掛着的是藍鬍子七個前妻的屍體,因此才驚覺自己命在旦夕,趕忙叫了她的兩個兄弟來救命。
“當然不是了,”萊拉抹了一把眼淚,“我丈夫以前從未結過婚,只有我這麼一個妻子。”
她話音才落,瞥見了林三酒的臉‘色’,不由吃了一驚:“怎、怎麼了?你看起來真夠嚇人的……”
林三酒面‘色’雪白,死死地盯着萊拉,一聲也發不出來。
數一數天‘花’板上吊着的屍體,正好有七具。
藍鬍子的童話裡,始終沒有提過‘女’主角的名字。因此萊拉一報上身份,她就自然而然地認定了她是童話裡最終逃生了的那個‘女’人——也就是藍鬍子的第八位太太。
現今看來,如果童話按照原本的軌道進行下去的話,萊拉是一定會死的。這個念頭忽然像藤蔓一樣爬滿了林三酒的心臟——而且,原本萊拉怎麼也不肯獻給國王的鏡子,爲什麼會由國王賜給小紅帽的外婆?
到這兒,她已經差不多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林三酒咬緊了嘴‘脣’,一把將萊拉提了起來,聲音有點沙啞:“我們走吧,這個房間裝的是……未來。”
她不忍心再叫這個可憐的‘女’人看見自己以後的死狀,忙將萊拉推出屋‘門’。整個房間裡,只有地上不知哪兒來的一灘血跡是真實的,鐵鑰匙還恰好落在了它中間——除此之外,都是未來的投影。
假如這個猜測正確,那麼大概自己即將會傷了右胳膊……林三酒身處於急流漩渦裡,哪裡會把這一點皮‘肉’傷當一回事,只輕輕嘆了一口氣,一邊思慮着“藍鬍子”這個故事,一邊從萊拉處要過鑰匙,就要把‘門’再重新鎖上。
萊拉嘴‘脣’煞白,很不安地搓着手,似乎根本不知從何說起的好。瞧她的樣子,倒像是覺得自己瘋了多一點——她看着林三酒因爲對中世紀歐洲的鎖不熟悉,試了幾次沒有鎖上,剛要張口說話,只聽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隨即一道男子的咆哮就震得走廊裡嗡嗡作顫:“萊拉!你在哪兒?出來!”
沒想到藍鬍子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來了——他這一聲幾乎將萊拉驚掉了魂,她匆匆地低聲囑咐了一句“我就回來”,隨即慌里慌張地“哎”了一聲,轉身就朝樓下跑。
她的藍裙子後面,沾染了一大片刺眼的濃重暗紅‘色’,正是剛纔萊拉跌倒在‘門’口時沾上的,她竟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林三酒一眼瞥見,急得汗都下來了,她剛出聲說了一句:“你停下——”
然而這時偏偏屋‘門’因爲沒鎖好,又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她不由暗罵一句,下意識回頭一看,突然發現‘門’後頭的黑暗裡站着一個人。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連心臟都凍住了——半秒以後,她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裡站的不是真人。
“怎麼連你也出現了?”林三酒苦笑了一聲,看着那張熟悉的臉,自言自語了一句,一時感覺自己腦子都是‘亂’的。“不會也要受傷了吧?”
她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朋友,見她好端端的,看起來似乎沒傷沒痛,略略放心了一點。正在這時,只聽樓下傳來萊拉的一聲尖利悲叫,刺得林三酒神經一跳,邁開步子就衝進了走廊。
看來只有把藍鬍子殺掉算了——
林三酒面‘色’冷冷的抿緊了嘴‘脣’,念頭剛一浮起來,不遠處的景物一‘花’,她回到了辛德瑞拉的‘門’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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