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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活動徹底停止兩年多以後,這個星球的天空看起來清澈碧藍得驚人。
在藤蔓與野草的蔓延下,廢棄的城市漸漸地被塗上了一片又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地下水從裂縫裡滲出來,潺潺地在舊日的人行道紅磚之間匯成了幾道溪流;每當有風吹起的時候,天邊就會被推來一片片淨白得可人的雲朵。
沒有了人類以後,星球開始呈現出了一番獨特荒蕪的美感。
風漸漸大了,視野也被吹起來的頭髮分割成了幾條,季山青拂開頭髮,看了一眼身邊的林三酒。
“姐,要不要下去”他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一眼近百米之下的街道:“樓法。在林三酒前頭還有七個人在等待着“被種下”。然而在小心地檢查了周邊的環境以後,他們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進化者的痕跡事實上,即使二人曾經輪流監視過哈瑞農場的入口。但仍然一無所獲,壓根沒看見有人出入過。
這樣一來,連找人打聽“哈瑞農場”的消息都辦不到了。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林三酒堅持要呆在天台上的原因從這兒望下去,正好能看見大半個廣闊整齊的農場。以及那個小得像螞蟻一樣的農夫哈瑞後者每天的行動很簡單,就是獨自來往於小屋與農田之間。絲毫也看不出他什麼時候“種了人”。
懷着隱隱的一絲焦躁,當第七天幾乎過去了大半以後,林三酒號碼牌上的文字終於由“”變成了“”。
再次來到了哈瑞農場門口的時候,農夫哈瑞已經拄着一把鏟子在小屋前等着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上一個種子有些難辦,所以拖的時間有點兒長這個鏟子別擔心,這個只是用來擺樣子的。”他的笑聲聽起來毫無必要地爽朗。做了個手勢示意林三酒跟上他的腳步,隨即又看向了季山青:“這位。嗯,這位朋友,應該不需要被種植吧你也要跟着來嗎”
季山青想了想,笑道:“如果不妨事的話,我想看着我姐被種下去。”
“當然可以,”哈瑞出乎意料地一口答應了:“只是種植過程不太有趣,也有人覺得怪無聊的。”
“你說種植過程”林三酒忙趕上一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能不能把流程仔細跟我說說”
哈瑞抓了抓臉,似乎新生出來的胡茬讓他有點癢:“這個當然沒問題,等進了屋我再解釋,你自然會更明白啊,來,進來吧,別客氣。”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小屋門口,哈瑞當先一步上了臺階,替二人打開了屋門。林三酒和禮包有幾分疑慮地互望了一眼,終於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即使想過很多次哈瑞的小屋裡頭會是什麼樣,二人仍舊因眼前所見而吃了一驚。
既沒有原木鋪成的地板,也沒有取暖用的壁爐;像沙發、地毯、餐桌等等這些傢俱,更是幾乎要什麼沒什麼事實上,在整幢房子裡,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個東西。
一個坑。
在四周的木牆壁包圍下,是一片新鮮溼潤的泥土地。剛一推門進來,林三酒猝不及防之下,差點一腳滑進這個深坑裡去她忙穩住了腳,這才小心地把季山青從坑邊引了過來。
坑的另一頭堆着小山一般的泥土;從最上層的顏色看起來,這個坑似乎纔剛剛被挖過一回。林三酒彎腰朝坑底看了看,然而即使是以她的眼力,她也壓根看不見那深邃漆黑的底部到底是通向了哪兒的。
“給你的號碼牌還在嗎”哈瑞將鏟子放了下來,轉頭問道。
“在,”林三酒忙將號碼牌叫了出來,剛要遞過去,哈瑞卻揮了揮手說:“不用給我,這個你記住,必須要全程掛在脖子上,連放在口袋裡也不行。只有有了它,你纔是一顆種子、一株植物,一旦沒有了這個號碼牌,你就只是一個被活埋進地底的人。”
林三酒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渾身一涼,趕忙將號碼牌掛好了。
然而哈瑞卻覺得他還沒有把嚴重性說透。加重了語氣道:“號碼牌是你保命的關鍵。這個深坑就是種子進入大地的通道,一會兒等你從這兒下去以後,如果脖子上有號碼牌,那麼你會感覺活動、呼吸,都好像跟在地上時沒什麼兩樣。但是哪怕號碼牌離開了你半秒鐘,你就會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壓在土地之下了,連動不能動;即使號碼牌馬上就會被還回來。與你之間也會隔着無數厚土到那時。你會希望自己是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因爲這樣死得還快些。”
“你作爲農夫,難道不能做點什麼”季山青臉色有點白地問道。
“我是農夫。我只管理我的農作物,”哈瑞立刻迴應說,“挖死人你得找掘墓的。”
“那我身爲種子,只需要從這兒跳下去就可以了嗎”林三酒一手緊緊按住了號碼牌。心裡忍不住浮起了一個念頭:也許附近還有沒被洗劫過的醫院
當然現在再提葡萄糖的事,大概太晚了點。
哈瑞蹲下身。拍了拍深坑的邊緣,似乎在示意她順着坑沿處爬下去:“差不多下去以後,你會看見一條通道,順着它一直走。你就能走進我在農場裡爲你留的位置。當你就位了以後我會開始填土、澆水等一系列工作爲了證明你是一顆好種子,記得一定要儘量多爭取一些資源,這樣你才能成功在土地裡生根發芽。”
林三酒皺了皺眉。不知這番話是哪裡讓自己感覺有點在意。只是她擡頭一看,見幾個幻想出來的人物和季山青都沉吟着沒說話。便轉了個念頭問道:“然後呢生根了以後我就不能動了嗎”
“噢,所謂的生根發芽,也只是對你狀態的一種表示,並不意味着你的身體真的會生出根來。”哈瑞朝她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你現在的體力是什麼樣,在種子期就是什麼樣;等進入生根狀態以後,你纔會慢慢感覺強壯起來。在破土發芽之後你要做的也是一樣的事:儘量多汲取營養,早日成熟。”
“我要怎麼汲取”
“接下來的全程,我都會詳細地把情況統一告訴所有種子,爲你們提供幫助的。”哈瑞笑眯眯地打斷了她,“畢竟要是在這兒說的話,花的時間可太長了你後面還有好幾個種子呢。”
“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正在林三酒猶豫的功夫,季山青開口了:“雖然我知道這兒是一個副本,但你又可以從種植中得到什麼好處”
哈瑞一愣,隨即笑了:“我的好處是能夠繼續這樣存在下去不論以什麼方式。”
也就是說,由於副本類型所限,他必須要這樣做嗎林三酒剛想到這兒,只聽耳邊傳來了瑪瑟的聲音:“這樣的副本倒真少見。”
“姐,”當她還沉浸在思緒裡時,季山青在一邊輕輕地叫了她一聲。林三酒擡頭一看,禮包的神情顯得有些異樣地嚴肅。
“你下去了以後,千萬一切小心。眼下這是咱們最好的辦法了你幾個月不必進食的話,那麼你新生成的潛力值會越來越多,想來很快就會徹底恢復原狀的。”他低低地說道,好像不想讓哈瑞聽見。“我就在咱們之前藏身的那棟大樓裡等你出來。”
林三酒點點頭。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這麼辦,她覺得這時再去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都純屬無用的婆婆媽媽接下來老天出什麼牌,她看着打就是了。因此她自己語氣反而輕快多了:“你自己當心一點兒,多找幾件衣服穿上,我給你的東西也要帶好。”
簡單地與禮包告了別,林三酒就順着土坑一點點地爬了下去。
在上頭的時候就已經感覺這坑深得嚇人了,但真正下來的時候,才體會到了它的陡峭深邃。才往下爬了一會兒功夫,頭頂上的光芒就陡然暗了下去;她此刻本來體力就不佳,一個沒踩實,登時“咚咚”地摔了下去在翻滾的過程中,她還隱隱地聽見季山青在上方驚叫了一聲。
不過好在這兒的泥土十分柔軟,也沒有什麼石頭,深坑又是呈一個漏斗狀的;當林三酒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以後,除了眼前有些七葷八素地,身上倒還沒受什麼傷摸摸胸前號碼牌還在,她在擡頭高喊了一聲“我沒事”以後,半晌也沒聽見季山青的迴應,想來是她所處的地方已經很深了。
又花了接近二十分鐘,林三酒才終於踩着了地面,掏出了能力打磨劑。
她所在的地方,恰好是一個小小的土室,連接着她來時的那一條斜坡。若是擡頭一看就會發現,此時從洞口中透下來的光亮幾乎還沒有一個拳頭大。
舉起能力打磨劑四下一照,林三酒果然很快就發現了一條窄窄的甬道。開啓了純觸狀態以後,她舉着手裡的銀光,鑽進了甬道里。
現在想來,哈瑞的指示真可以稱得上是模糊極了。
林三酒順着甬道一邊走,一邊想道。
等自己走到了指定位置以後,會發生什麼被土和水淋個一頭一臉嗎這樣就能獲得營養了
奇奇怪怪的副本她也經歷過不少了,唯獨這一個最叫她摸不清頭腦。
舉着銀光又走了一會兒,林三酒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
幾乎根本用不着純觸狀態就能發現,前方的甬道延伸不了多遠就觸及了盡頭,從盡頭那小小的一處洞口裡,此時正傳來了隱隱的人聲和微弱的光。
她的腳步明明已經輕得近乎毫無聲息了,然而從那個洞口裡傳出的雜音卻忽然靜了靜。
“有新人來了”
一句清脆的女聲立即響了起來緊接着,還不等林三酒做出什麼反應,一個身影就從洞口邊探了出來。
在盈盈的銀光下,一個鵝蛋臉的女孩正好與她的眼神對上了。匆匆地、像應付似的朝林三酒笑了一下,她又迅速地縮回了頭;接下來,林三酒聽見她正以絲毫也不掩飾的聲音,朝洞內說了一句:“第八個人是個女的你們這下要高興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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