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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我今天終於不用作詩了,12點10分準時發】
……林三酒的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硌得隱隱地發疼,已經好半天了。她困得厲害,也不願意動,只迷迷糊糊地翻了一個身。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突然傳來了一陣“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劃破了靜謐的夜,聽起來分外刺耳。
誰的手機鈴聲放得這麼響?自己住在38樓都能聽見,也太擾民了吧?
林三酒忍着睏意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橙黃色的圓環把手——對了,我不是在38樓公寓——是新世界啊……
她坐起身,目光落在一排排堆滿了各種貨物紙箱的公交車座位上。林三酒身邊的車牆上,還掛着一個綠色標語:老弱病殘孕專座。車窗外難得的一點星光,將標語的輪廓照亮了。
落客門的上方,貼着一張大概是線路圖之類的東西,不過只能看見一個“3”字。
公交車車門忽然被人一陣急敲,“小蘋果”的歌聲更大了,歌裡還伴隨着田鼠的聲音:“哎,已經十點了,你們起牀吧!咱們該出發啦!”
林三酒揉了揉眼睛,現實的記憶像潮水似的漫進了大腦。
是了——今天下午已經同意帶上田鼠一起走了。隨後大家還坐進車裡,一邊吃吃喝喝,一邊閒聊了很長時間……雖然田鼠看起來一副很膽小不可靠的樣子,但實際上接觸過以後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爲了給晚上節省體力,大家很快就去休息了。唯一有手機的田鼠自告奮勇地設了一個鬧鐘,打算晚上十點準時出發。林三酒跳起來,到司機駕駛座上按了一個鈕,公交車車門一下打開了,露出了仍舊穿着一身不合適西裝的田鼠。
林三酒有點沒好氣地瞪着他:“你還不趕緊把鬧鐘關了?萬一引來墮落種怎麼辦?再說這聲兒也太大了吧!”
田鼠“哦哦”了兩聲,連忙把手機關了。小蘋果一消失,林三酒只覺世界一下子清淨了不少,田鼠笑着問:“瑪瑟小姐呢?還有小盧,他們起了嗎?”
“他們在後面……”林三酒應了一句。
正說着,瑪瑟打着呵欠走過來,用礦泉水漱了口,睡眼惺忪地坐在了駕駛座上。盧澤朝田鼠點頭示意了一下,揉着眼睛往卡車處走,背影瞧着也是沒精打采。
大家看起來都很累的樣子啊——林三酒一邊想,一邊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
田鼠倒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來來回回地把發動機都檢查了一遍,見都沒有問題了,這才幹勁十足地一揮手:“太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略微洗漱了一下,坐上卡車後好一會兒,林三酒的困勁兒慢慢退去,這才終於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看了看手邊的地圖,找了一下通往西郊工廠區的路,首先發動了車子。
西郊是這座城市很出名的一個產業區,聚集了多種行業的工廠和加工廠。這些工廠裡一般都是帶宿舍和食堂的,本身就是一個小小的生態圈了;只要到了那兒,到時無論是備用電源、物資,還是能夠容身的庇護所,都將不是問題。
跟在卡車後面的三輛車,也隨着她緩緩地開動了。
不得不說,讓田鼠加入進來還真對了:他除了對維護汽車很有一套,最令人驚喜的是,他竟然還從車裡拿出來了幾套對講機——雖然間隔距離不能太遠,但現在車與車之間,在行駛的時候總算是能互相聯繫了。
放在身旁座位上的對講機裡,傳來了盧澤輕鬆愉快的聲音:“小酒,咱們離工廠區還有多遠?”
“看路況吧,要是沒有被車子堵死的話,咱們走最近的這條路只要一個小時就夠了。爬完這個上坡,就能看見標牌了……”林三酒正說着,忽然胃裡一陣咕咕怪響,她立刻暗叫了一聲不好。
這聲音果然被盧澤抓到了:“哈哈,那什麼聲音啊?要不要我們停下來給你一點時間解決啊?”
對講機裡響起了噗嗤一聲笑,分明就是瑪瑟。
“我只是肚子餓了,”林三酒沒好氣地笑罵了一句,“你這小鬼一定沒有女朋友!”
一面說,她一面忿忿地伸手找了一包曲奇餅,拆開吃了一塊,任其餘幾個人在對講機裡笑得開心。
說來也挺幸運的,這一路上的車子基本都老老實實地停在了路邊。有時候遇上被廢棄車輛堵塞住了的路,從旁邊擦邊兒也能擠過去——現在因爲路面沙化得嚴重,馬路與人行道的界限也不再分明瞭。因此開了十來分鐘,四輛車組成的車隊,倒還一直行駛在通往工廠區的捷徑上。
“我剛纔好像聽見了砰的一聲,你們聽見了沒有?”開着開着,瑪瑟忽然問了一句。
田鼠立馬擔心地接話了:“瑪瑟小姐,不會是你的發動機出問題了吧?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太模糊了,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沒聲音了。”
“如果又聽到了的話,我就再爲你檢查一下發動機吧!”
聽了這話,林三酒不禁從後視鏡裡朝後方看了一眼。跟在第二輛卡車之後的公交車,此時正開得好好的,隱約還能看見駕駛座上的瑪瑟,一切看上去都沒什麼異樣。她不以爲意地順手打開了車窗,灼熱的夜風一下子呼呼灌了進來,她一頭長髮頓時在空中飄揚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每一件都像電影回放一樣,發生得很清楚,也很不真實。
幾乎是突然間,只聽對講機裡響起了一聲拔高了的驚叫——聲音是盧澤的,至於他說了什麼,卻根本聽不明白。林三酒心裡猛地一顫,一句“你怎麼了”還含在嗓子眼裡,只聽身後猛地發出吱嘎一聲尖銳的剎車聲,接着,便是一聲撞擊似的轟然巨響。
林三酒心裡咯噔一下,頂着窗外的烈風探頭一看,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在被黑髮切割成了碎片的視野裡,盧澤的卡車一個擰頭,幾乎是打橫攔在了路中央。他身後的公交車倉促之間,一頭狠狠撞進了卡車車頭裡,登時冒起了一股濃煙。盧澤的身體一下子從駕駛座裡被撞飛了出來,無數玻璃碎片飛濺開來,他的身體卻凝固了似的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肚子上貫穿着一根尖刺似的長長口器,口器的另一頭,隱沒在卡車裡。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連一個眨眼都來不及。
林三酒雙眼頓時紅了,猛地大喊了一聲,一腳停住了車,推開車門就朝盧澤跑去。
然而還不等她跑近,公交車的車頭忽然轟地一聲爆炸了,隨着濃煙和火光,大量的玻璃碎片從事故發生的地點激射開來,四散在空中,林三酒裸露在外的皮膚頓時被玻璃雨給劃得渾身是血。
她一下子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在地,渾身都是傷口。然而林三酒卻恍如未覺,仍呆呆地坐在地上——因爲她看得清楚:隨着玻璃碎片一起落下的,還有片片血肉,和一些眼熟極了的紅髮。
開、開玩笑的吧?
開在最後的雪鐵龍差點一頭撞進公交車裡,開門出來的田鼠嚇得臉色蠟黃,大聲問:“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林三酒愣了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緊接着一句話也不說,雙目赤紅地就又要往卡車處跑。喘着粗氣的田鼠忙一把拉住了她,喊道:“你冷靜一點——”
一句話沒說完,田鼠忽然覺得頭上一片陰影籠罩了過來,他一擡頭,愣了。
剛纔被林三酒一腳剎住的車,大概因爲沒有掛檔,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滑到了眼前。田鼠鬆開了拉住林三酒的手,轉身要跑,然而卡車太近了——他的步子纔剛提起來,卡車龐大的鋼鐵陰影就已經吞沒了兩個人……
第一回,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