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緩緩睜開眼睛,腦袋很暈,視線有些模糊,費力的搖搖腦袋,稍微好了一些。當他想擡擡胳膊的時候,卻倏然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失去知覺,除了腦袋能動外,其餘部分都像癱了一般。
自己這是怎麼了?
他感到茫然無比,努力偏轉腦袋,想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渾噩中被警察帶到車上,當車子啓動後不久,有人突然襲擊了浮游車,緊挨着自己的兩個警察被殺,然後自己就被打暈,等醒過來,自己就在這裡。
入眼處很空曠,房頂很高,內部空間廣大,一邊還放着一些打包好的貨物,粗看上去,好像是個小型倉庫。離自己大約1米處有個桌子,上面放着兩個個人終端,不過都已經被破壞,元器件都暴露在空氣中,其中一個就是2號,另外一個就是爲了以防萬一,找名校長借的。
對了,名校長,自己不是被易飄雪陷害,然後名校長上來解圍嗎?爲何自己會到這裡來?
李金皺眉苦思了片刻,纔將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一一聯繫起來。
似乎是自己被警察強行帶走,然後押送的警察被襲擊,接着自己就到了這裡。
難道是名校長派人劫持自己的?
剛剛起了這個念頭,李金就自我否決。
名校長是個方正的人,就算有這個能力,他也不會這麼做!更何況,如果真是名校長派人,那自己現在也不會變成一個高位截癱病人,動也動不了。
事情爲何會變成這樣?
不是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化解了易飄雪的陰謀,但爲何自己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難道還有什麼地方沒有考慮到嗎?
不知不覺中,李金對事情開始反思起來,從見王明開始,到被警察帶走,將這裡面的情景細節反覆思考,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皇甫家,對,就是皇甫家!
自己先前將注意力都放到易家身上,可現在冷靜下來,卻纔發現,自己和易家根本沒有什麼瓜葛,反到是自己得罪過皇甫家。
從王明的遊說,到皇甫明的招攬,甚至到最後,皇甫端的致命插言,所有的一切都有皇甫家的影子在裡面,要說皇甫家沒有參與陷害自己,李金第一個不信。
想到這裡,另外一個問題又來了,皇甫家爲何要陷害自己?
這個問題就像易家爲何要陷害自己一樣,同樣是滿頭霧水,摸不清楚頭腦。硬要說個理由的話,就是自己拒絕皇甫家的招攬,對方所以纔對付自己。
剛這樣一想,李金又覺得不對,他和皇甫端,皇甫明兩人都只是見過一兩面,但就是這一兩面,他直覺的認識到,對方不是那種膚淺的人。更何況,皇甫家是古都數一數二的名門,僅在古都最大名門王家之下,這樣一個大家族,如果僅僅只是一次招攬不成,就對一個根本和他們沒有交集的人栽贓陷害,痛下殺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更何況李金雖然沒有答應皇甫家,但也沒答應加入其他勢力組織,更沒對皇甫家表示過什麼威脅和敵意,根據常理推斷,皇甫家就算招攬不成,也會另外想辦法,而不是採用這種極端的手段。
如果對方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囂張狂妄的二世祖,這麼做到情有可原,可就算自己和人交往不多,也知道能讓名校長都屈居下風的皇甫端,絕對不是那種人。
排除這個原因,那還有其他原因嗎?
李金又陷入沉思中!
此刻李金並沒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對一些事情進行推理分析,對一些利益糾葛開始考慮思量,已經逐漸從那種單純的學習,研究,研究,學習的生活中脫離出來。開始用另外一種眼光觀察這個社會,觀察其他人,不再是用林阿姨以及學校教導的那些單純善良的人生觀去考量整個世界。
這是一種進步,也是一種退步,總之,預示着從此刻起,李金已經開始蛻變,一切都皆有可能。
“主人,主人,你回答我啊,主人,主人……”
被一陣低低的疾呼驚動,李金勉強轉過眼睛,頓時神情一震,在桌子上面,2號正一閃一閃,發出陣陣叫聲。
“2號,咳咳,2號,是你嗎?你還能說話,太好了,你快發送求救信號,把我們在這裡的消息送出去……”李金張口喊了喊,發現還能說話,馬上回應2號的叫喊,發出求救指令。
“主人,對不起啦!”2號的聲音變的十分沮喪,“那個混蛋拿走了主人的信息卡,破壞了終端電路,抽走了能源板,還將整個空間加了信號屏蔽,我現在才能啓動,暫時只能維持10米內的信號波動,無法連接外部網絡,求救信號送不出去,對不起,主人,對不起,主人,2號沒用,對不起……”說着說着,2號就變成哭音,似乎十分難過。
“不要緊,不要緊!”雖然自己也是極度失望,但見2號如此難過,李金還是下意識的連聲安慰,“2號給主人的幫助很多了,你先幫我看看,我是怎麼了,爲何我不能動!”李金絲毫沒有意識到,被抽走了信息卡,破壞了電路,拿掉了能源板,還加了信號屏蔽,2號仍然能維持10米範圍的通信,是如何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這就相當於把一輛浮游車的控制和能源系統完全抽掉,還給它裝上一個沉重的鐵疙瘩,而這輛浮游車還能前進一樣。
李金沒有這個覺悟,2號也不知道顧忌,彈射出一道藍光,對着李金上下掃視一遍。
“嗯,好像主人身體被堵住,也不對,對了,就像2號的電路被截斷,能量不通的樣子。不過不要緊,根據2號測算,大概一天後,主人就可以恢復。”2號估計是明白了李金的狀況,但卻不知該如何形容,只得拿自身做比喻。
“能量不通?”李金對此一頭霧水,自己又不是2號,怎麼會能量不通。
正懷疑間,倉庫的大門突然傳來啓動聲,隱隱還有聲音傳來!
“2號,馬上恢復原樣,不要說話!”李金對着2號低聲喝道,眼見2號的所有指示燈全都熄滅,又變成那幅慘兮兮的樣子,李金才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門口,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綁架了他。
“……你先看看錢……沒問題後,我馬上處理那個小子!”
隨着話音,大門又被關上,一個年輕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李金的視線中,從他的角度看上去,對方極爲高大,壓迫感十足!
“哦,你醒了,本來想讓你無聲無息的消失,既然醒了,我也不介意和你說兩句!”來人似乎知道李金看的很辛苦,不知從那裡找了把椅子過來,坐在李金的面前。
李金終於看到對方的面容,很年輕,自己甚至覺得對方的樣子很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除此之外,最古怪的是對方一靠近,就讓他感到一陣不舒服,似乎對方本身的氣場讓他很難受似的。
又是這種感覺?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到底是爲什麼?
來人當然不知道李金的苦苦思索,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李金,語氣輕鬆的說道:“說起來,我和你還有一面之緣,本不該做的這麼絕。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最近我們需要大筆金錢,而對方的報酬實在讓人無法拒絕,那就只好委屈你了……嗯,我記得你叫李金是吧,你放心,以後我祭奠冤魂的時候,少不了你那份的……”
來人似乎很享受這個樣子,自顧自的大說一通,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對於自身的來歷,受什麼人所託等重要內容,一個字都沒說。
李金冷冷的看着對方,腦中苦苦思索,將自己認識的人一一在腦海中掠過,最後定格到一個美麗的身影上面。
“野貓,我和鳳姐關係很好,如果她知道你殺了我,一定會找你麻煩!”就在對方喋喋不休的時候,李金突然插口,他已經認出來,對方就是在鳳姐小店中見過一面的野貓。
野貓對李金認識自己絲毫不奇怪,不過李金插言後,他到住口不說,認真的看看李金,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隨即摸摸頭上的短髮,嘿嘿笑了兩聲:“我知道你認識鳳姐,不過這次事情鳳姐並不知道,就算她後來查到是我做的,人都死了,她還能怎麼樣?頂多我給她陪個不是,難道她還因爲你這個小菜鳥,和我們這些老戰友翻臉不成?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李金聽後默然,的確,他和鳳姐只見過兩次面,論及關係遠近,肯定不如這個野貓,就算彼此印象很好,但很難相信她會爲自己,和這些交往多年的朋友翻臉。
野貓見李金不再開口,反到興趣更高,不斷的說些話,挑逗李金開口,甚至還用你如果求我,說不定我會放過你之類的幼稚騙局來誘導李金。
“你認識賀風寒嗎?”就在野貓有些無趣的時候,李金再度開口。
‘嗖’的一聲,野貓猛然站起來,那副悠閒自若的表情無影無蹤,一雙眼睛瞬間變的冰冷,細看之下,連瞳孔都似乎變成豎立狀,真有幾分貓眼風範!
“你認識寒老大?”野貓再也不敢掉以輕心,語氣很有些小心翼翼。
“我和他是一個福利院出來的,你說我認識他嗎?”李金沒有回答,反問了對方一句。
野貓似乎想起什麼,臉色一下就變了,看了看李金,然後轉過身去,在倉庫中踱起步來,似乎很爲難。
李金的目光順着對方的身影移動,腦海中卻想起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件事情:那是個小雨的早晨,他剛到福利院一年,剛剛習慣了福利院生活,哪天他起的很早,第一時間去找林阿姨,到了她的辦公室才愕然發現,還有人比他更早。
那是一個年輕人,一個臉上有條刀疤的年輕人,他的目光很銳利,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讓自己覺得好害怕,躲進柱子後面。
不過,林阿姨卻不怕他,反到指着他大聲喝罵,到了最後,甚至動手打了他,然後,林阿姨就哭了,抓着他的手,不斷的說着什麼。可這個年輕人就是搖頭,到了最後,林阿姨非常傷心的放開他,讓他走,說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
從頭至尾,年輕人都沒任何反抗,直到林阿姨喊他走,他才跪了下來,給林阿姨磕了個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當他走過自己身邊時,又看了自己一眼,就是那一眼,讓他感到一種非常不舒服的難受,就和野貓給自己的感覺類似,不過當時他給自己的感覺要深刻的多,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忘記。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阿姨哭泣,也是第一次看到林阿姨動手打人!後來他問王伯,知道那個年輕人叫賀風寒,也是在福利院中長大的。至於他是幹什麼的,林阿姨爲什麼打他,王伯沒有多說,李金也沒問,隨着時間的推移,印象也就淡了下來。
因爲太過久遠,所以在第一次見到野貓的時候沒有想起來,被對方用生死一逼,終於將記憶深處的影像翻騰出來。
看野貓的表現,李金知道,這個賀風寒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至少,他對野貓的影響非常大!
李金同時也清楚,對方此刻的決定,是他生死的關鍵。
緊張的目光隨着對方移動,而野貓也似乎覺得很爲難,不斷的在踱步,一直到一陣清脆的提示音響起:“主人,獵狗有通信,主人,獵狗有通信!”
屋內兩人同時驚動,野貓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李金,然後按下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