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事情在這不長的時間裡有意、無意、意外、偶然、必然的發生,現在只剩下了腦海裡的畫面和臨離時的那句最後的誓言。止不住的難過不斷蹂躪着陳怡的內心,把淚水激盪的在眼眶裡滂沱,順着臉頰不斷滴落到劉浪在藝術樓時給她披上的黑色外套。淚水不斷把衣服上的泥土沖刷,留下清晰的痕跡。
被郭宇、張晨架着跑了不知多久的陳怡終於還是放不下心中的害怕叫住了兩人。
“我要回去,我不能留下劉浪一個,我要陪他”淚水依舊沒有從眼眶裡消失,倔強的像她說出的話。
郭宇掙扎了一會最後也狠下了心,看着看到他們停下來聚了過來的張倩幾人,沉聲說道:“我也回去,浪子是爲我們才留下的,是死是活我們都應該回去,再說浪子和嘴嘴都那麼厲害,應該會沒事的,說不準等我們回去他們已經解決了火狼王呢。”雖然有點自我安慰的味道,但卻是大家企望的。
“對,我們是一起來的,現在卻是我們跑了,即便是我們活下去也會活在自責裡。何況陳怡總是要回去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去,也許還能幫上浪子和張羣。”說話的是陸浩。
剛開始所有人出於害怕和恐懼都覺的劉浪讓大家跑是對的,現在冷靜下來卻突然想明白,即便是自己跑了,對劉浪、張羣的愧疚也會讓他們以後不能活的自在。救命之恩又怎麼是好欠的,單是內心裡無止盡的自責也會把人給弄瘋。
“對……”“對……”……
接連幾聲,衆人都決定要回去。在陳怡率先的跑開後,大家也都跟着往回跑去。越來越清楚的狼吼聲讓大家放下心來,至少打鬥還在繼續,只要打鬥繼續那就證明劉浪和張羣還活着。
陳怡更加加快了跑動的速度,她已經從樹木的空隙裡看見了站在一邊的張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張羣會站在一邊,但從張羣的動作來看劉浪是沒事的。
隨着陳怡和張羣大叫,於是就發生了上一章最後的一幕,劉已經看見了,劉浪揮出的黑色棍子打在了狼王的身上,還沒等陳怡爲之高興。狼王的爪子就已經插進了劉浪的雙肩,狼嘴更是咬向劉浪的脖子。浪在狼王的巨口下沒了動作,狼王也緩緩倒在了劉浪最後的一拳裡,甚至劉浪半截小臂深**在了狼王的腦袋裡。
“劉浪,你醒醒,嗚嗚,劉浪”
“浪子,浪子……”
無邊的黑暗逐漸遮掩了劉浪眼前的色彩,脖子上巨大的傷口不斷侵蝕着他的最後一絲神智。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模糊間似乎聽見有人呼喚他的名字。
“那是陳怡他們的聲音,他們不是走了麼,怎
麼我會聽到他們的聲音……怎麼這麼累呢,好累啊,好像睡覺……剛纔狼王爲什麼會停止就要合住的大嘴呢,我不應該打到它的啊,是因爲我說要養活她得孩子麼……啊,好累啊,會不會一睡不醒呢,我好像在抱抱陳怡啊……好想……爲什麼會這麼黑呢……怎麼會有光呢,好亮啊……”劉浪知道自己要死了,但卻沒有多少恐懼,似乎這一切會是個新的開始。
“陳怡,把劉浪放下吧,讓他躺着睡會,你自己也睡會吧。”張倩看着把劉浪抱在懷裡的陳怡,心裡說不上的難受。他們來遲了,劉浪死在了狼王嘴下,他們看着他死在狼王嘴下。強忍着奪眶欲出的眼淚,勸着陳怡。
陳怡抱着劉浪已經坐了半夜了,也不流淚,也不說話。就坐着,盯着劉浪的臉一動不動。
“他只有睡着的時候纔是安靜的……呵呵,你看他像不像個小孩子……他最喜歡,躺在我懷裡了,以前就是……”話還沒說完,淚水終於又流了下來,也不擦,就讓它緩緩地從臉上滑落。
“我沒事,也不困,他過會就要醒了,我要在他剛睜眼就看見我。你看他還撅嘴呢,不知道做什麼夢了,聽他說以前還說夢話呢……”
火油草燃出的火焰孤獨的跳躍着,既不加劇也不熄滅,噼啪聲在黑夜裡透明而又倔強。
“醒了我給你做狼肉吃好不好……我記得你最愛吃燒烤了,我暑假的時候還學了呢,烤的可好了,就是不知道狼肉好吃麼……”陳怡的話依舊在寂靜裡響着,衆人的難過更加滂沱。
張羣蹲在火堆前抓着頭髮只剩下了嘴裡的不斷重複:“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森林的上空並沒有月亮,整片天空靜謐的沒有一絲風聲。星空卻在靜謐下不停流轉,複雜的軌跡和符號不斷在星空裡被畫出定型,緩慢卻從未停止,從不爲人的不知曉而有所絲毫停頓。無法感知的神秘秩序重新着在地球所在的空間裡重組顯化,從末日開始,一切都從未停止變化。
清晨的陽光逐漸代替了火油草即將熄滅的光亮,露水堪堪掛在葉尖上終於再也堅持不住無聲掉落,打溼並沒有落葉的一丁點泥土,徹底浸入了地裡。半夜實在不能堅持的郭宇從噩夢裡突然醒來,望了望懷裡顰着眉頭的張倩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陳怡和劉浪呆着的地方。
“快醒醒,陳怡和劉浪不見了,快醒醒……”郭宇從未有過的着急,拉起張倩就像陳怡、劉浪呆過的地方跑去。
“怎麼會不見呢,怎麼會不見的,明明在這的……”着急的聲音在樹林裡不斷傳遠,醒來的幾人也都急了,四散着開始找人。
“嗚嗚”聲音突然打斷了衆人的呼喊,原本躺在遠處沒引起衆人注意的瘸腿火狼不知爲何突然低吼起來。吸引了衆人注意後,一步一點的向遠處跑去。衆人雖然不知道火狼是什麼意思,但大致猜到了是要帶他們去個什麼地方。沒有頭
緒的衆人死馬當活馬醫着跟着火狼跑去。
火狼停下了,在一片湖泊前面。趕來的衆人終於見着了劉浪、陳怡兩人。
劉浪平躺在湖邊,陳怡正捧着湖水擦洗着劉浪的身體。原本焦黑的皮膚似乎被湖水已經洗掉,白色的皮膚再次出現在劉浪的身上。光光的身子讓張倩羞紅着臉掉過了頭。
剛開始大家還沒在意劉浪變白的皮膚,突然張羣的一句話提醒可所有人的疑惑。
“劉浪的皮膚怎麼又長新了呢,我被烤焦的皮膚都沒多大變化。”
“是啊,是不是劉浪根本就沒死……”陸浩的話只說了一半,因爲他看見了陳怡殺人的目光。
“劉浪怎麼會死呢,他不會死的……嗚嗚……他不會死的……”陳怡再也無法忍住自己積攢了一夜的淚水,冰冷的現實徹底敲碎了她心中的不願承認。劉浪死了,他的身體在半夜就已經沒有了溫度,無論她用什麼辦法,劉浪的身體沒有恢復該有的溫度。只是她不願也不敢承認而已,她不想劉浪死去,她還要陪她一起活下去呢。
淚水不斷從陳怡眼睛裡掉落,冰冷的淚珠砸在冰冷的劉浪身上。陳怡撫摸着劉浪的臉頰,試圖通過自己手上的溫度把劉浪捂化。只是又怎麼可能,冰冷的依舊冰冷,不動的依舊不動。
“我給你洗澡好不好,看你髒的……”淚水依舊打轉着沒有絲毫退去的痕跡,陳怡再次陷入自己幻想的世界。望着堅持給劉浪洗身子的陳怡,所有人能做的就只剩下了把強烈的難過變成淚水在臉上發泄。
“啊……啊……”大喊聲隨着湖面傳得極遠極遠,打在水面上,飛在高空中。郭宇想極了大口抽菸的感覺,也許只有大口菸草產生的眩暈纔能有所減弱他內心極度的難受。張倩看的心疼,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啊……啊……啊……”男人的發泄似乎總是單調卻又充滿咆哮。張羣、陸浩、張晨、吳文、王毅,用男人的方式發泄着心中滂沱的疼痛和難受。一起度過的日日夜夜、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在咆哮中扭曲着顯化清晰。兄弟走了,兄弟的女人躲進了自己的世界,而做爲兄弟他們無能爲力。
起風了,從湖面上,浪花開始打破湖面的靜寂。
兄弟七人,一個躺在地上,一個新加入不久。六個徒手挖着地上的泥土,雖然血液從劃破的傷口處染紅新土,一個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被埋進染血的土地。陳怡捂着口鼻身體劇烈顫抖,張倩抱着陳怡無聲哭泣。
最終陳怡還是接受了事實,留着眼淚決定不再讓劉浪冰冷。下葬的衣服是樹上充滿生意的葉子,埋葬的地點就在起風的大湖旁邊。他們需要一個能記住的地方,不時來看要沉睡好久的劉浪。
葬坑已成,不深但卻冰冷。劉浪慢慢被放了進去,第一捧土從他腳上被陳怡緩緩覆蓋。陳怡不敢太快,她見着他的時間太短太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