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撤離

救贖憎惡一切形式的怪物,這當然包括面前這個在半空中飄着的由觸手與尖牙組成的球。當然,救贖可沒什麼供他去噁心的時間,他正面臨一場莫名的惡戰。

“吱啊啊啊!”

那肉球的無數張嘴繼續狂亂的嚎叫起來,與之同時行動的,還有那些形態扭曲的觸手,它們不由分說地急速撲向了救贖,救贖不願與其交鋒,他想跑,但他能涉足的地方卻又是相當之少:他被困在沼澤中無處可躲。無奈之下,他只能與面前這個怪物硬碰硬。

“你不會痛的......”救贖不知爲何如此唸叨。他立即俯下了身,避開了觸手的猛擊,那些觸手撲了個空,在救贖面前不遠處縮成了一團,救贖看準時機!而後......無奈揮斬起了手腕上的光刃。

咻————隨着悅耳的聲音,光刃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幽綠的殘影,這殘影劃過數根觸鬚,齊刷刷的略過了那些觸手,瞬間功夫,那些觸手便瘋狂顫動起來,它也許是很痛,痛得它不斷揮着受傷的觸手,但這無疑是對傷口的二次傷害:猛烈的揮舞,讓觸鬚裂開了一層層被光刃熔斷的切面。下一刻,那些觸鬚便掉到了泥潭中,一團團雜着絮的黏膩棕液從斷層裡噴薄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救贖望着這一幕,險些沒吐出來,他滿心疑惑:他不清楚這到底是哪裡?他不清楚這個觸手怪到底是什麼?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牲口如此噁心!?

三個問題緊緊地繚繞在救贖的心中,如同千斤秤砣壓得他喘不上氣,一想到這個怪物的身體裡到處充斥着那種膠黏的如同嘔吐物一樣的體液,他就不想對這個傢伙下刀子,但情況真的不太樂觀,至少沒樂觀到讓救贖去任性的份上。

“吱啊————”

怪物收回了那些被砍斷的肢腕,由觸手組成的球狀主體開始慢慢的蠕動起來,無數的眼睛再次盯向了救贖,而那猙獰嘴巴上的獠牙也開始不住地滴淌着粘稠的液體。

“還想要吃我?”救贖的眉頭緊鎖起來,死死地看着這個噁心的怪物:“再來的話,會讓你會很痛的......”

救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光刃正蓬勃地噴涌着翠綠的光束,這可比剛纔的光刃明亮多了。看來,救贖已經做好了思想覺悟,哪怕這玩意兒再噁心,哪怕救贖有多不想破壞當地環境,也要衝上去殺了它。

怪物彷彿是讀懂了救贖的氣勢,居然抽噠抽噠身體扭起來逃走了,隨即飄到了離救贖稍遠的一處沼澤地上空。救贖看着這個懸浮的肉球,也不敢絲毫的懈怠,在沒有確保徹底安全之前,救贖是不會熄滅光刃的。

肉球越飄越遠,無數的觸手依然在以一種詭異的吼聲私語着,嘰哩哇啦亂成一團,似乎是在討論什麼。當然,救贖是聽不懂的,就這樣,雙方僵持中也在緩緩拉開距離,直到那個肉球止住了漂浮,停在了離救贖幾十米遠的地方,兩者間纔有了下一步的展開。

天空那小的出奇的月亮在時間的推移下愈發明亮,地平線上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魚肚白與湛藍的光暈。救贖折騰的有些久了,這個世界,即將要迎來黑夜。救贖不是夜行動物,而黑夜中的大自然幾乎和魔鬼沒什麼兩樣,在夜幕徹底籠罩,月光灑向大地之前,救贖務必要找到馬塞爾,離開這個鬼地方。

但那都是之後的事情,最緊要的事情,是處理面前這個肉球,不然救贖連今晚的夜空都看不見。

“唔......”那肉球顫顫悠悠的飄着,無數的觸手運作,千張長滿利齒深喉的觸鬚再次對準救贖,救贖密切的注視着這個怪物的行動,隨之準備將它的攻擊全部擋下!他的光刃充盈着能量,已然做好了一場鏖戰的準備!一切將都會和救贖所想的一樣!他會將這個怪物的觸鬚盡數砍斷!

然而事與願違。

“吱啊——————————————————————”

那怪物忽然拼力尖嘯起來,無數張嘴的嚎叫堪比噴氣機引擎的噪聲,伴隨着刺耳的聲波和誇張的衝擊,周圍的沼澤蕩起了詭異的波瀾!波動甚至沒能讓救贖倖免,他被這股可怕的震盪波衝開了老遠!光刃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顫巍的尾巴,而後一頭扎入了沼澤地!巨大的噪聲一時間讓救贖反應不過來,他栽倒在沼澤地這件事甚至沒能讓他作出應對,確切地講,不是他沒反應過來,而是想反應,可強烈的噪音讓他無法去反應,大腦一片空白!

“呃啊啊啊!!!”面對猝不及防的攻擊,救贖完全無法招架,他的一些動作完全是出於本能反應。狂亂的扯着喉嚨尖叫和掙扎是他能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他顧不上光刃誤傷自己的風險,四肢瘋狂的在沼澤中撲騰,而在沼澤上,越撲騰就會陷得越深,光刃劃過沼澤,咕嚕咕嚕將滾燙的泥漿迸濺的到處都是。救贖根本沒機會掙脫開這種噪音,他連控制自己的能力都沒能保留下來,現在的他,只剩下了最本能的求生慾望,而這根本不會給他帶來好的結果,他僅存的那隻肉眼已經開始充血,耳朵也向外流出了涓涓的殷紅,以往那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的傢伙此刻竟是如此狼狽不堪!

如此折磨不知持續了多久,此刻救贖已經深陷泥潭,單憑自己的力氣,基本不可能爬上岸邊了。那怪物也是掐準了時間,正正好好將自己的噪音停在了救贖失去抵抗的那一剎那,看樣子這是個捕獵的老手——新鮮的不沾泥巴的活食纔是它的菜餚。

“唔啊啊啊啊!!!”救贖的喉嚨已然喊啞,但他依舊沒緩過神來,失聲尖叫着,面對面前的危險,他只是報以急劇的喘息和渙散的眼神。

肉球不緊不慢的飄了過來,它的眼球望着救贖,伸出觸手構築起了一席噩夢。在蜿蜒黏膩的腸道里嘔吐出來的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污穢,而這,很快要成爲救贖的無數個葬身之處。救贖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的意志倒坍,說他發瘋也不爲過了。

“救贖!”不知哪裡傳來了一陣空虛的聲音:“別動!”

但這聲音沒能傳到救贖的腦袋裡,此刻的救贖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的耳膜在剛纔的衝擊力震碎了。不過,他的魂靈仿若聽見了這個呼喊,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的肉體自覺地安靜了下來,他甚至不再撕扯嚎叫了,一種莫名的安心定住了救贖那紊亂的呼吸。

“從救贖身邊滾開!”漆黑的影子快速衝擊着救贖的視野。

“......”救贖無言的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天空掠過一團漆黑的影子,映襯着慘白的月光。空氣裡四濺奔涌着溫熱的液體,還有那到處爆發的肉塊和碎裂的牙齒......救贖宛若在觀賞一片片拼圖——每一個細節都盡收眼底,而不知道全局究竟爲何,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鼻尖縈繞着一股腐臭的腥味,甜膩膩的,接連不斷的爆發出來。

“我現在就帶你回去!”空靈的聲音再次盪漾。

在之後發生什麼,救贖不清楚,只是他的眼裡,變成了無盡的虛空和廣袤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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