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市這邊歡聲如雷,那詭異深邃的噬血法陣深處,則是徹徹底底地沉寂了下去,唯有那粘稠如海的翻滾魔氣,還在述說着殺戮的冰冷和殘暴。
法陣深處,渾身皆被魔氣所充斥的恨天正眯緊了血色雙瞳,將目光死死定格在蛇女頭顱被懸掛起來的地方,發出森冷的低吼,“陳凡,我以天魔一族的名義起誓,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而在恨天身旁,則默默佇立着兩道同樣滿臉悲憤的身影,正是最初陪着恨天降臨藍星的魔蛟人和獨角異人。
縱然在天魔一族中也有派系之爭,顯然恨天身邊的二人,纔是他真正的心腹,失去了蛇女,三人臉上都呈現出不同程度的怒容,其中顯得最爲激動的,反而是魔蛟人。
他陰狠地把頭擡起來,將充血的視線定格在籠罩云溪市的火焰光幕之上,口中釋放着野獸般的低吼,“我一定會替蛇女報仇,用這個城市中所有人的鮮血作爲獻祭!”
正在此時,法陣中的另一個方向,卻有一道並不怎麼和諧的語調傳來,“呵,沒那麼簡單吧。”
恨天立刻收回視線,朝着聲音傳來的方位看去,在那裡,金翼血鵬正率領兩道渾身被血芒充斥的身影,緩緩走向自己。
“血鵬,你這是什麼意思?”恨天把目光微微眯緊,寒聲說。
金翼血鵬不鹹不淡地哼了一聲說,“血魔大人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你,你卻屢次讓他失望,區區一個藍星,花了這麼久時間還是沒有攻克,我只是比較擔心,當血魔大人知道你究竟有多無能的時候,會拿什麼態度對你。”
恨天眼瞳一縮,語氣乖張地回敬一句,“那是我們天魔一族內部的事,用不着你一個外族來操心!”
“你說什麼?”金翼血鵬彷彿被人揭了傷疤露了底,本就猩紅的雙目變得更加猙獰起來,後背羽翅張開,簌簌地撲棱起來。
“大敵當前,我不想跟你起爭執,剛纔我們攻向云溪市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出現!”恨天熟視無睹,根本不拿正眼去瞧金翼血鵬,反倒是移開視線,淡淡地哼了一聲。
金翼血鵬低聲道,“我不是派了兩個幫手給你嗎?”講完,他揮動肉翅,分別指了指身邊的血煞與血河。
“這兩個廢物能做什麼?”恨天面帶不屑,朝那兩道血色身影上一瞥,眼中寒意大聲,斥責道,
“血魔大人讓你全力輔助我奪取藍星,可你呢,一直出工不出力,現在還好意思指責我辦事不利,我看最應該擔心受到懲罰的人是你纔對!”
“廢話,難道我沒有出手嗎?”金翼血鵬將鳥喙張開,嘶啞地叫了兩聲。
“呵呵,誰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恨天冷漠地掃過金翼血鵬,淡笑道,“哦,我差點忘了,你是靈鵬一族的叛徒,而靈鵬一族原本是羽族的一個小分支,你一直不敢出手,是因爲忌憚那個羽族的小丫頭吧?”
“放屁!”金翼血鵬怒聲道,“從我跟隨血魔大人那一刻開始,我就早就拋棄了自己靈鵬一族的身份,恨天,你感質疑我?”
恨天冷漠地說,“這種話你不需要對我說,既然你是真心效忠於天魔一族,那就把那羽族小丫頭帶過來,讓我吸乾她的血脈。”
金翼血鵬大怒道,“現在整個城市都被那種火焰封鎖起來,你讓我怎麼衝進去?”
恨天不鹹不淡地怪笑兩聲,“放心,這只不過是暫時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個老不死的傢伙就會支撐不住,到那時,我需要你親手除掉那個羽族的丫頭,證明自己誓死效忠天魔一族的決心。”
“好,我會說到做到!”金翼血鵬憤怒地低吼一聲,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晦暗複雜的神態,但很快就被更加陰冷的煞氣說淹沒。
……
云溪市境內,因爲陳凡狙殺蛇女的舉動感到大爲振奮,吼叫聲持續了數分鐘,仍舊是經久不息。
在這般歡呼聲下,所有參與守城的軍人們也是信心大震,終於驅散了一點籠罩在心頭的恐懼和陰霾。
陳凡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了一點,邪族並非無可戰勝,只要大家團結一心,終究還是會有一絲絲反擊的希望。
不過身爲軍方最高領導者的柳雲山,卻並不像其他人表現得那麼開心,因爲他剛剛接到一個情報,孫穆死了,被人發現死在了城市中的一個角落。
孫穆,這個願意花費一輩子時間去贖罪,同時也深愛着柳菲,曾心甘情願爲柳菲付出一切的男人,被人挖掉了心臟,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正浸泡在一條臭水溝裡。
很諷刺的是,下手殺掉他的人,恰好就是柳菲,這個曾經被孫穆奉若明珠,最後卻背叛了藍星,投靠邪族的女人!
因爲當時的場面太混亂,柳雲山並不清楚孫穆臨死前遭遇了什麼,只是從發現屍體的軍人口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當法陣快要侵蝕掉整個云溪市的時候,孫穆正帶着一些普通的居民撤退,忽然間,一個身穿黑袍、渾身瀰漫着血腥味的女人,就這麼詭異地出現在了城市的核心處,然後瘋狂地展開殺戮,對那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類下手。
孫穆自然不會作壁上觀,於是他就站出來了,再然後,他就發現那個正在四處製造殺戮的“怪物”,居然是柳菲!
孫穆當時很氣急,大聲怒斥柳菲。而柳菲的反應卻異常的平靜,他給了孫穆兩個選擇,要麼跟自己走,成爲邪族的一員,要麼,就跟這些人類一塊死。
孫穆用自己的行動做出了選擇,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想要拿下柳菲,可惜,現在的柳菲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還需要躲在他身後尋求保護的無知少女了,她很輕鬆地擊敗孫穆,並打斷了孫穆的手腳,給了他最後一次選擇機會。
兩人具體聊了些什麼,旁人無法聽見,但是孫穆被挖走了心臟的屍體,卻足以說明一切!
這樣的消息,讓柳雲山感到膽寒的同時,也多出了幾分麻木和絕望,自己的女兒爲什麼會成爲這種樣子?
不久後,孫穆的屍體被幾個軍人給擡了出來,柳雲山呆坐原地,麻木地看着孫穆胸前的傷口,整個大腦一空,頓覺天旋地轉,難受得快要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