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程序正義的話，這程序並不正義。
要走結果正義，究竟什麼纔是真正正義的結果，誰都不敢下定義。
那怎麼辦？
涼拌。
會客室的氛圍很僵硬，誰都不敢說話。
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方圓坐在首座上，並不說話。
那股強者的威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是他小氣，一定要跟個小丫頭片子犟氣。
實在是這小丫頭片子已經當着所有人的面在罵他是個禽獸了。
怎麼的，這都不反駁，他以後作爲副局長在這蘭石市該怎麼混？
不要小看了這麼一點點威嚴的損失。
也許對有些人來說，只不過是被不懂事的小丫頭罵了。
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祝欣怡背後父親的支持？
如果是，那是不是說明上面要動動方圓的位置了？
既然方圓要被調走，那是不是就沒有必要繼續舔了？
那我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開始不尊重方圓，改成去舔如今的正局長了？
要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爲了，而大多數人都這麼去幹了。
這樣的糊塗事情說不定就真的完成了。
方圓能眼睜睜看着這樣荒誕的事情發生嗎？
即便是上面真的要動他，也不是人家說動就能動的。
早就已經說過，如今地方上的官方人員任免不是總局說了就算的。
這是天朝聯邦，不是某一個人的家天下。
如今的時代雖然個人實力得到極大彰顯，在排資論輩的時候有着極大的作用。
但並不代表着曾經官場那一套在今天就失效了。
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有社會，有作爲管理者存在的官方，那就勢必有官場上的一些文化和風氣。
不同的點只是在於這種習氣在曾經與現在有些不同而已。
“那個，方局長，我想祝督察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她並不是質疑您的道德品質以及您的後輩，只是一條人命的消失讓她亂了分寸，這才說錯了話，您請千萬不要生氣！”
“我不生氣，都是爲了正義，我怎麼會生氣呢？裴墨同學的事情，按照程序來辦，我作爲他的叔叔肯定是不能參加討論，那一切就走流程吧。”
“我朋友如今不在蘭石市，我作爲他監護人的委託，需要去見一面孩子，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應該沒做錯什麼吧。”
說完，也不等其他人說話，他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方叔叔對不起，剛纔是我激動了，您不要生氣！”
祝欣怡彷彿現在才反應過來，站起來朝着方圓的背影鞠躬。
方圓的“我不生氣，到下班時間了，我先走了，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這語氣就像是在和緩地說“代我向你父親說一句你媽的把你女兒弄過來給老子添堵！”
吃過晚飯的裴墨坐在審訊室裡，也不緊張，也沒多傷心。
方圓都在這裡，自己出不去？
那方圓還要不要混了？
趕緊退位讓賢得了。
等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裴墨只看到方圓。
他將手遞到方圓的面前：
“喏，硬要走這啥程序啊，趕緊把我這銬子解了！”
“裴墨侄兒啊，叔叔我只是代表我個人來跟你說句話而已，我沒有權利給你鬆綁！”
“哈？”
裴墨臉上的震驚都要掉下來了。
代表個人？
“你剛剛開個會就被人擼下來了？”
“去你的！”
方圓原本被個小丫頭片子罵了的鬱悶心情一下子就恢復過來。
看着裴墨這活蹦亂跳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有趣。
這一副表情一露出來，裴墨立馬覺得要壞菜。
“那祝督察，她爹是上面的人。”
“那也沒必要拿我一介平民開刀啊，我爸媽爲蘭石市提供了這麼多的就業單位，這麼大的功績就這麼沒了？給我電話，我要打電話給我爸，告訴他你爲了搭上別人的關係拋棄了他的孩子！”
裴墨瞎嚷嚷的好像真的有那麼回事。
審訊室的門沒關，方圓不好再繼續跟裴墨這麼扯淡下去。
他伸手往裴墨的腦袋狠狠來了一下，“瞎說什麼呢？”
而後嘴脣微動，聲音卻只傳入裴墨的耳朵裡：
“那小妮子捏着你不放，她爹也有點權力，不過放心，你今晚肯定能回去。”
“這麼肯定？”
“老子可是當場發飆了的，她不讓你回去，我這面子往哪裡放？”
“既然這樣你爲啥不給我鬆綁？”
“不過呢，我發飆的氣勢太大，她又是個愣頭青，所以得走走程序，她對你的懷疑還挺大，出去之後可能私底下調查你！”
“啥？讓你去給我解決問題，你給我攬了個這麼大的麻煩？”
“蒼天啊大地啊，爹啊媽啊快看看我這不成器的方叔叔吧……”
還沒哭喪完，裴墨的腦袋上就又捱了一下。
“你哭你碼呢！正好她爹的位置不錯，你要是能把她拿下，以後的前途不會低。”
“你要我堂堂一個蘭石市第一中學數一數二的好學生做出吃軟飯這種事情來？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啊對對對。”
“……”
裴墨被方圓突如其來的“對對對”給噎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
反正就是，自己只是找孫起耀的人演了齣戲，然後就被某個大官千金給盯上了，一定要給自己找個罪名唄？
“叔，我不叫你叔了，我叫你哥行吧！我是真的有事啊！”
他可是答應了錘山要幫助他老闆造人類的反來着，怎麼能被這樣的事情盯上？
不過方圓也有自己的考量。
根據他的觀察，方圓肯定是進入副本遊戲沒跑了。
而且以自己侄子的本事，亂殺無辜不至於，但是有人來殺他，他也不會手軟。
初次品嚐殺人的滋味，最好還是有些什麼事情能夠調劑一下心情。
否則以他這樣的年紀，很可能會留下心理陰影。
留下心理陰影倒是沒什麼，主要是這玩意兒隨着年紀越大，陰影有時候越來越大。
裴墨本來父母就不在身邊，缺少長輩的關愛，自己自然要盡力幫助他健康成長。
“放心，肯定不會讓你太委屈的，你要是實在需要幫忙，跟我說不也一樣？”
若是裴墨實在不願意接受，跟自己說了方圓直接一個電話打給祝欣怡的老爹，讓她爹給她直接調回去就是。
一切都在方圓的掌控之中，穩坐釣魚臺的他一點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