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正好看見妙舞俯下她呼之欲出的胸脯,用手背試我額頭的熱度。身下卻好像是一張水牀,搖搖晃晃直叫人頭昏腦漲。
旁邊是小玲的聲音:“姐姐,方叔叔醒啦!”
妙舞連忙將我扶起來,我本想阻止,可是人卻好像暈船一樣,只覺得天旋地轉,連話都說不出來,也不知已經躺了多少時候,肚子裡卻打起雷來,從未感覺這樣餓過。
閉目養神一陣,直到眩暈的感覺慢慢消退,這才輕聲對她說道:“我餓了,有吃的嗎?”
她忙不迭給我削了一個蘋果,又到廚房端了碗稀粥來。我狼吞虎嚥,卻怎麼也填不飽,無意間看鐘,才知道竟然已經過了三天,那晚消耗了那麼多體能,無怪會這麼餓了。
一邊吃,我一邊問妙舞道:“我怎麼了?”
她的眼睛有些紅腫,也不知是剛剛哭過,還是熬夜的緣故,道:“那天你們在上面打架,我怕分妳的心,也不敢上來看,後來聽沒有聲音,上來就看到你躺在天台上。醫生說是淋了雨,發燒,已經躺了三天了。阿平,下次我一定要留在你身邊看着,好不好?”
小玲在一旁發言道:“方叔叔你好厲害,把那個壞人都打跑了呢!那我以後和姐姐一起當你的公主好不好?”
我啼笑皆非,又有些擔心——我和高弟在天台之上的戰鬥,不但將信號塔連根拔起,還將水塔完全破壞,戰況之巨,無論如何都不是普通人類可以造成的。教官一定會起疑心吧?小玲又知道我和妙舞的秘密,她雖然不一定會主動告訴教官,可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要叫她說些什麼事情出來,卻也不難。
“妙舞,那天別墅裡的兄弟們死傷怎麼樣?”
她一邊收拾我吃過的餐盤,小聲答道:“死了倆個人呢,別人都給麻藥迷昏了。”
這倒還好,大概因爲高弟的主要目標是小玲,所以不想打草驚蛇。可是這死的兩名兄弟,到底是活不過來了。他們,又算是爲了什麼而死的呢?假若我是高弟,會下這殺手嗎?
這筆糊塗帳,誰也算不清。
正想開口叫妙舞扶着下牀走走,有人推門進來。看了他好一會兒,我才認出是展教官——他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
“教官,你來了?”
他擺擺手,道:“小玲,和姐姐上樓去,我和方叔叔說幾句話。
小玲平時最愛玩鬧,現在卻乖乖地聽話和妙舞出去了,她大概也知道家裡形勢不妙,父母正在煩心吧?
我道:“教官,坐,我還不太直得起身子。”
教官拉過妙舞剛纔坐的椅子坐了。我料他必定是要問我和高弟戰鬥的事,可是一時之間也不好說什麼。他若問了,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小方——”他終於吞吞吐吐問道,“那天高弟找到家裡來,是你對付他的。你們在樓頂鬧得動靜很大,簡直……簡直超出我的想象了。能說一下是怎麼回事嗎?”
我道:“教官,我能說的話,當然不會瞞你。可是你也知道部隊裡的紀律,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高弟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範圍,絕不是人多就能對付的。”
“和那個實驗有關?”他試探着問。
“我沒說,是你猜的。”
“那麼,我可不可以再猜,你因爲那項實驗,也獲得了某種超越人類的力量,這才能夠和高弟旗鼓相當,甚至勝他一籌?”
我聳聳肩:“隨你怎麼猜,但是最好不好說出去。”
“那是當然。”他疲倦的臉上現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收拾天台的都是自家兄弟,沒人會出去亂說。”
我的心裡一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隨口問道:“對了,教官。上次我交給你一個電話號碼,查到了嗎?”
“嗯。”教官抓起牀頭櫃上的一隻橘子,開始剝皮,“一隻野雞的。”
“什麼!”我幾乎從牀上蹦起來。**?那不可能!那晚我問高弟豐哥的電話號碼時,他給我的便是這個,和他抄在藥劑盒子上的一模一樣。在這件事上,他根本沒有必要騙我,即使要騙我,兩個號碼也不會一模一樣。
見我反應強烈,展教官笑道:“怎麼了?那是你從高弟家找到的號碼吧?是他常去找的**。”
“準確嗎?”我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
“嗯,我親自去查的,我們在通訊網絡公司方面還有些辦法,錯不了。”
儘管屋子裡開着空調,我仍舊覺得無比寒冷,一顆心正緩緩地沉淪。展教官,我視之如父的展教官,我跟隨了十多年的老師,居然向我撒謊?
他細細挑去橘子上的莖,遞了過來,我吃到嘴裡,苦澀異常。
自始至終,我一直以爲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絕對不會騙我,絕不需要防備,可是教官卻叫我失望了。那麼,到底還能夠相信誰呢?
我顫抖着拿過櫃子上擺着的一份報紙攤開,隔絕了我倆之間的交流,否則很有可能會忍不住當場責問他爲什麼騙我。
“教官,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行,那你先休息,等吃飯了我給你送進來。
他的聲音還是同樣關切和豪邁,但聽到耳中感覺卻已完全不同。我聽到他拖開椅子,開門出去,直到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這纔敢長舒一口氣,將報紙放下。
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全亂了套。展教官根本就沒有道理在這件事上騙我!除非……
除非他想阻止我和豐哥取得聯繫。
這是爲了什麼?和公司的陰謀又有沒有關係?
我的腦中如一團亂麻,半點頭緒都沒有,卻也不想睡下,只好再次抓起報紙,翻看這兩天的大小消息。
這些報紙有今天的,有昨天的,都是《都市時報》。一個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白穎薇。過了許久纔想起兩個月前,在公司鬧罷工那天曾經見過她。她是雷雄的遠親。
在她名下有兩條新聞。
狂犬病成“頭號殺手” 臨州市今年五十二人致死
都市時報記者白穎薇昨日(五月二日)從臨州市疾病預防和控制中心獲悉,今年以來,本市因狂犬病致死的人數已達到五十二人,排在各種傳染病致死病例之首,成爲“頭號殺手”。日前,臨州市在全市範圍內各疫區進行滅犬行動,對於發生了疫情的地區,以鄉鎮爲單位,一週內對所有的犬隻進行清理。
該中心的統計數據表明,今年以來臨州市接到被狗咬傷人的報告有數百宗,與往年同期相比有上升趨勢。其中五十二人因狂犬病發作致死,其中樂理一例、汝原二例、南科和實興各一例,其餘均發生在市區。死者大都是來自鄉鎮、農村進城的打工者,過半數是十六歲以下兒童,年紀最小的僅三歲,最大的七十八歲。據悉,死亡病例均發生在臨州市區,各鄉鎮則少有發病,這和往年截然相反。
對此,臨州市疾病預防和控制中心流行病科的劉旭東科長分析認爲,由於地域上的關係,樂理、南科一帶的很多犬隻被從狂犬病疫情較嚴重的浙南、蘇南等地引進來。加之本市吃狗肉風氣盛行,狗肉屠宰、銷售管理較混亂,屠宰人員缺乏防範意識,增加了感染狂犬病的機會。另外,市民被狗咬傷後常抱着僥倖心理,不及時打狂犬疫苗,導致死亡率增多。
據介紹,社會上很多人錯誤地認爲被狗咬傷後只要打狂犬疫苗就不會有事。劉旭東科長提醒說:“不要盲目迷信狂犬疫苗的功效;疫苗不可能百分之百起到防治作用。由於打針後,身體內產生抗體需要一段時間,有些傷者往往等不及產生抗體就已經病情發作。因此,在第一時間對傷口進行及時處理就顯得十分重要。處理方式類似處理被毒蛇咬的傷口,然後再到醫院打針。”
臨州一男無端被狗咬傷 感染狂犬病見人就咬
臨州市榊原醫療中心昨天下午亂成一團,醫生護士們神色慌張紛紛從醫院大樓裡奪路而逃,市巡特警、全副武裝穿着防化服的消防戰士把該大樓包圍起來,密切注視着二樓一個房間的窗口。
二樓有一名男子雙手抓住防盜窗猛拉,不顧疼痛,用頭撞、用腳踢房門、牆壁和防盜窗,沒過多久,他頭上和腳上就濺了很多血跡,還伸出雙腳,坐在窗臺上面想往下跳。
更讓人擔心的是,他見東西就咬,完全喪失理智。
他是個狂犬病感染者,姓馮,前天上午才送到該醫院救治。昨天下午,馮某突然狂性大發,掀翻房間裡的病牀等物,並咬傷、抓傷妻子和護士,還試圖衝出醫院大門。幸好他未能拉開大門的鐵柵欄。
接着,他竄進了醫院的行政大樓,嚇得樓裡的所有醫生護士紛紛逃了出來。
市警署接到報警後,迅速出動三輛警車趕來,在樓下拉了警戒線。因馮某過於危險,院方和警方都不敢輕易上樓去,只能在樓下待命和警戒,防止馮某發狂衝下樓來傷人,同時向消防部門請求支援。
下午三時許,消防官兵接到報警趕來支援。經過商量,最後決定的計劃是由兩名警察、兩名消防官兵和兩名醫生上去,其中由消防官兵協助警察將病人捆綁控制起來,然後由醫生給病人注射鎮靜劑後將其送到一間獨立的病房治療。計劃確定後,所有參戰人員都全副武裝,穿上消防官兵帶來的厚厚的防化服直奔二樓。
此後一分鐘裡,樓上傳來馮某的吼叫聲和警察的呼喝聲,緊接着就安靜了下來。
據參戰警察介紹,他們上去後,立即摁住馮某的頭將其摔倒在地,並在消防官兵的配合下將其雙手和雙腳捆綁起來。由於遭到強烈反抗,幾乎每個參戰人員的防化服上都沾有馮某身上的血跡,所幸無人受傷。
不久,臨州小營街道的有關負責人趕來。據他們介紹,馮某就在他們轄區一家工廠裡打工。今年三月份,他在外面看到一條流浪的野狗,就用繩子將它拴住。在牽回暫住地的途中,他被那條狗給咬了一口。他當時也沒在意,也沒有及時注射狂犬病疫苗,還將那條狗殺了,和三個老鄉一起吃了頓狗肉。前天下午,馮某突然發燒,在送到醫院檢查後才發現是狂犬病。
臨州狗患嚴重。據當地衛生部門的統計,在臨州這個兩百多萬人口的城市裡,生活着十八多萬條狗。自一月一日至五月上旬,臨州有五十二人因狂犬病喪命。爲此,臨州市開展了集中撲殺犬隻專項行動,對免疫有效期內且加以圈養以外的犬隻,一律予以撲殺(詳見本報今日第七版報道)。臨州市榊原醫療中心的醫生表示,狂犬病的潛伏期長短相差懸殊,短的十天半月,長的可達數年。狂犬病一旦發作,幾乎沒有治癒可能。
據瞭解,目前,馮某的妻子及被咬傷的護士已經緊急送往醫院治療,和馮某一起吃了狗肉的三名四川人還沒有出現發病情況,有關部門正在密切關注他們。
(通訊員孫在明 都市時報記者白穎薇 都市時報二一四五年五月三日)
新聞二引用自04年12月26日浙江《都市快報》,作者孫波、張在明、馮斌、嚴靜,編輯湯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