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星拿出了她的最高水平,卻也只是躲開了兩頭而已。畢竟,她《風行》身法“閃”字訣還未大成。至於第三頭……
夜天星在看見那三頭速度型變異獸的時候,就已經迅速認出了它們的種類,人類收集到的有關於它們的種種資料,夜天星也在腦子裡面飛快地過了一遍。再結合它們的姿勢、速度、選擇躍起的時機,夜天星很快就在這三頭速度型變異獸當中,找到了那頭最弱的。
躲開了那兩頭很有可能一擊重傷她的速度型變異獸,夜天星將後背送給了那頭實力最弱,戰鬥經驗最少,種族最普通,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的速度型變異獸。
瞄了一眼她周圍一圈的變異獸,夜天星在它們當中尋找着可以在受傷之後,暫做半秒鐘的調整的生機,視線落在三頭笨重的力量型變異獸當中,夜天星的眼光一動。
她不害怕被這三頭傢伙擠碎,到它們三個當中,應該能有適應疼痛,鬆一口氣的機會。
夜天星眼光微動的同時,眉頭也是一動,因爲突如其來的痛楚。此刻,她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那最弱的一頭速度型變異獸,得手了。
那頭速度型變異獸卯足了勁兒,疾風閃電般的對着夜天星後背上心臟的部位就是一爪。尖爪上的力道,儘管已經因爲龍殞甲的緣故緩和許多,但夜天星還是覺得彷彿是有幾片刀將她從後背洞穿了。
若是別處還罷了,可偏偏就是心臟。夜天星立時覺得眼前所有景象都是一顫,渾身氣血翻涌,心口上的那一陣痛,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致使她往那三頭力量型變異獸當中躲的腳步都頓了一下。
因爲她的停頓,看穿了她的想法的這些一個個的都成精了的高階變異獸,迅速作出了隊形上的調整。那三頭力量型變異獸立刻散開,不讓夜天星拿它們當盾牌,當防護牆。不過,力量型變異獸速度實在是太慢,它們那寬厚碩大的身形,最後還是幫了夜天星一把。
五臟六腑還是痛得彷彿它們在身體裡面錯了位一樣,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之後,夜天星就已經迅速地適應了。這種痛苦,剛剛產生的時候,的確是能夠擾亂一下她的心神,但想要長時間的影響她,那根本不可能!不說夜天星在現實中戰鬥歷練的時候,受了多少傷,受了多少痛,就是在時光空間裡面,像是今天的這種疼痛,她也已經承受過無數次了。
緩了一口氣之後,夜天星從一頭巨型的變異奶牛肚皮下竄過,在那頭變異奶牛的肚皮上拉出了一道兩米多長的傷口的同時,她還躲過了另外兩頭力量型變異獸的撞擊。
背靠着變異奶牛,夜天星一點兒也不擔心這頭奶牛會傷到自己的迎擊面前的變異獸。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爲夜天星有足夠的信心。那頭變異奶牛太過笨重,不提她之前在它肚子上拉出來的傷口已經讓它撐不了多久,就算是它能一直撐着對付她,就它那點速度,夜天星是完全的藐視。
從變異奶牛的肚皮下竄出來之後,夜天星就全盤爆發。背後有防禦盾,夜天星將全副心神都放在左、右、前三面朝她圍來的變異獸身上。銀白色的銀白骨刺和銀白色的月刀的一道道運動軌跡上那還來不及消失的銀白色幻影,一道道一層層,視覺效果上竟然像是夜天星自己在自己周圍製造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半圓的霧團。
那霧團,將夜天星和她周圍一圈子圍攻她的變異獸都給包裹了進去,當然,夜天星身後的那頭花奶牛沒在這銀白色霧氣瀰漫的範圍之內。
月刀就算是拆開了也只有九把,銀白骨刺更是隻有一根,但就是這麼十樣東西,卻因爲運動速度太快,人眼根本就跟不上,所以在視覺效果上竟然看起來像是一團銀白色的霧氣。
將九把月刀和一根銀白骨刺舞成一團幻霧,自己操控着的武器有那般快的速度,可想而知,夜天星費了不少的勁。便是在這兩個小時內,夜天星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爆發過。她之前,的確是已經拼盡全力,但是卻沒有像現在這樣,完全瘋狂的不計後果。
在戰鬥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用出全力,這實在是很不理智。而在戰鬥離結束還遠着的時候,爆發出超過自己本身實力的能力,這樣的做法,很明顯更加不明智!但是,夜天星此刻卻顧不得了——她想要搶回主動權!
戰鬥的節奏,必須要自己來掌控,現在,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中,夜天星很是吃虧。
可是,夜天星想要再次掌握戰鬥節奏,變異獸又怎麼會答應?
兩個小時,主動權一直在夜天星的那邊。夜天星會觀察變異獸的陣型,然後分析,然後做出能對變異獸造成傷害,卻也能好好的保護着自己的反應,變異獸卻也是能夠看到自己一方的傷亡的。
夜天星完完好好,頭髮都沒有掉下幾根,但是它們卻死了一地。如此鮮明的對比,怎能不讓變異獸憋屈抓狂?
所以,天知道那些變異獸是多麼想要在這場戰鬥中佔據主動!但從夜天星手中搶回主動權,對於這些變異獸而言,那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兩個小時,它們用盡手段,也沒有做成這件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夜天星自己出了岔子,讓出了主動權,它們又怎麼可能會傻到再次讓夜天星掌握戰鬥節奏,掌握主動?然後它們繼續在那裡,看起來獸多勢衆,但卻只能被動挨打,反擊都反擊的小心翼翼……
夜天星想要搶回主動權,變異獸想要捍衛主動權,夜天星爆發,變異獸也全部都發了狂。銀白色的霧氣團當中,迅速的摻雜了紅色的霧氣。沒過多久,那霧氣團就被紅色佔領,之前的銀白色倒是被這血紅色淹沒的半點兒都不剩了。
那些變異獸幾乎已經開始毫無章法的對付夜天星,它們扎堆往夜天星的身邊撞,不做防禦,勢頭一往無前,悍不畏死。夜天星殺的速度,到底還是沒有它們往前衝的速度快。
幾分鐘之後,到底是夜天星先撐不住了。藉着身後的那一面花奶牛盾牌,夜天星先跳出了那個由狂躁的,跑來送死也是非常狂躁的變異獸組成的圈子,心裡面恨的不行——
這些傢伙,它們寧可用這樣衝上來送死的笨方法,也不讓她佔到任何便宜!
想到她剛纔那一瞬間的失神給自己帶來了現在這樣的困局,夜天星暗歎了口氣,卻是沒有多少的後悔,只是心裡略略有些焦急。
看現在的局面還有那些變異獸的勢頭,她若是還想要搶回主動權,勢必要受重傷。如果這會兒就受了重傷,那它就沒有辦法迎接一會兒她給自己設定的考驗了。
當然,考驗也還只是其次。主要的是,她現在要是受了重傷,肯定沒辦法繼續再戰下去,最不引人懷疑,最合理的動作,就是她一個人撤退,回到基地或者是別的地方養傷。但現在,時間才過了兩個小時,基地裡什麼都還沒有醞釀起來呢,她回去幹什麼?
她的計劃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在這邊熬上最少最少十幾個鐘頭纔可以!她要是現在就重傷了,那這個計劃就無法完成了!這她絕不允許!
可如果不付出重傷的代價搶奪主動權,那……也不行!
她之前到底是怎麼殺變異獸的,變異獸看得清清楚楚,她這個動手的人,自然也是清楚的。如果主動權換到了對方手中,她跟變異獸的位置就會掉個個。
永遠都只能防禦和反擊。防禦,既然要防禦,就沒有辦法給變異獸製造傷亡。而反擊,反擊哪裡有主動攻擊容易?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她佔據主動的時候,變異獸當然是慘,當然是憋屈,但是它們數量多啊!她就是幹打幹殺,變異獸也根本就不在乎!可如果他們的位置調換過來,無數的變異獸主動攻擊她一個很難主動攻擊,最多就是在防禦的時候反擊一下的人……
想想那個畫面,夜天星的兩條眉毛就湊在一起了。
不行不行!讓變異獸佔據主動,這也不行!
這到底要怎麼辦呢?
夜天星在那裡發愁着到底是要受傷還是一直這樣被動挨打、抽空反擊下去,因爲這個問題,因爲她周圍生怕她搶走了主動權而她到哪裡,就在哪裡狂躁的變異獸,因爲這一切多多少少都是她的一個失神的原因,所以夜天星再也沒有去看二號看守點裡的一切,也再沒有看已經摺損的差不多了的守衛隊伍。
夜天星在這兩個小時當中,只看了一眼二號看守點以及在二號看守點之中駐紮的守衛隊伍,但二號看守點的那些人卻是在無時無刻地注視着她的。
雖然夜天星的身影被淹沒在獸羣當中,但是總有人眼睛利,看到了夜天星受傷的場景。
隊伍裡響起了幾聲驚呼,驚呼過後,已經被兩個小時的拼死決戰榨乾淨了身體裡面最後一絲力氣和最後一點堅強意志的人們,臉上只剩着絕望。
變異獸越來越多,死掉的戰友越來越多,他們心裡的絕望也越來越多。之所以還沒有發狂崩潰,是因爲他們的心裡還存在着一絲希望。他們希望着下一秒鐘就看到泉山基地的支援,他們想着,夜天星既然都來了,那證明基地沒有完全放棄他們,夜天星絕對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
夜天星對二號看守點此刻依然還活着的人來說,她代表的就是泉山基地的態度。還不僅如此,他們心裡的那一點點希望的火,可全部都是因爲夜天星才燃着的。
他們想着,就算是沒有基地的支援,憑着夜天星的實力,帶上他們撤退的話,他們當中應該還是可以活一些的。如果夜天星不願意撤退的話,那也還有別的可能。如果夜天星殺掉的高階變異獸很多,那他們的壓力就總會減輕一些,他們可以再多撐一會兒,再多撐一會兒,說不定,基地的支援就來了。
如果……如果……如果……
在事情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在結局還沒有定下來的時候,人心裡總是會有無數的猜測和僥倖的。
可如今,夜天星卻受傷了。這個事實,狠狠的吹滅了二號看守點現在還活着的人心中的希望的火。
他們這些人,何曾見過夜天星受傷?她哪怕是在特大獸襲當中,看起來也似乎永遠都是遊刃有餘的,何時像今日這樣,被一頭速度型變異獸給結結實實的打了一爪子?
變異獸太多了啊!敵方太強大了啊!就連夜天星都已經受傷,他們又怎麼可能有那個運氣繼續活下去?
其實,夜天星的受傷,根本就聯繫不到這麼多的事情,也不會讓一個正常人想這麼多。但是,早已經在這兩個小時的戰鬥中被磨到了瘋癲的邊緣的人們,他們需要徹底絕望崩潰的一個契機和理由。
夜天星的受傷和接下來的被動,便是那個契機了。
駐紮在二號看守點的守衛隊伍之中活下來的人,爆發出來的大吼聲之中,所夾雜的,終於不再只是絕望和不甘了,夜天星能夠從那吼聲中,聽到清晰的瘋魔意味。
聽見那些吼聲之後,讓她發愁無比的選擇題,突然就有了答案。
重傷?重傷!一個重傷,算是什麼?真要算下來,她這種人應該死的,應該把命賠給這四個看守點中的駐紮隊伍的!
做出了選擇之後,夜天星迅速恢復到了之前兩個小時間她的狀態。彷彿封閉了五感一般,夜天星再也不去注意二號看守點中的一切,再也不去看那些人。面對着瘋狂的捍衛它們的主動權的變異獸,夜天星諷然一笑,再次爆發。
在重傷的狀態下,去迎接她給自己設置的挑戰,這不是很好嗎?至於會不會有人懷疑她爲何如此拼命……
懷疑就懷疑好了,一點疑心,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