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繚強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地朝着李明宇走了過去。他死死地盯着人形模子裡的那個人,雙眼一眨不眨。
李明宇揮拳,一拳一拳地教訓着地上的那人。他每打一下,那人就會慘呼一聲。顯然是極疼。但李明宇並未下太重的手,他教訓了那人一通之後,就停了下來。
他緩緩地走到李明宇的身邊,伸手拍了拍李明宇。李明宇會意,對着魏繚點了點頭,伸手抹了一下腹部的血跡,後退了幾步。
魏繚側頭瞧了一眼李明宇的腹部。他見李明宇腹部的傷口正在迅速癒合着,知道他並無大礙,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他低頭瞧着還在不斷痛苦哼哼的那人,強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並不答話,只拿眼瞧着魏繚。他看了魏繚一陣,嘴裡漸漸地停止了哼聲,只是不斷地喘息着。
魏繚與他的目光一接觸,忽而覺得大腦有片刻的恍惚。那人的雙眼突然間變得黝黑如墨,彷彿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在那深潭當中,有一輪不斷旋轉的漩渦,在急速地旋轉着。
魏繚的目光一進入到那深潭當中,立刻就被攪得粉碎。他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對方的眼中,忽而竄入到了自己的腦海當中。魏繚覺得,那東西好像正在他的腦海當中,不斷地翻閱着有關他的種種信息。
魏繚心中大驚。他急忙想要斷開與對方的目光接觸。但他猛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
魏繚急得冷汗直冒,但卻毫無辦法。侵入魏繚腦中的奇怪東西,眼見着就要將魏繚所有的信息搜刮一空,魏繚的心裡焦急萬分。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但他聯想到對方竟然可以裝扮成沈城的樣子,而且如此逼真。無論是外形還是說話的語音語調都如此想象,心中就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他想到,萬一自己的所有信息都被對方探知,然後再被加以利用,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如果對方再以他的形態出現在其他與自己相熟的人面前,那更是讓魏繚感到恐慌。
他無法想象,一個假冒的自己會給多少人帶去危險。
魏繚心急如焚。他拼命地掙扎,想要擺脫對方的視線。但無論魏繚如何努力,都無法將目光移開分毫。他覺得好像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從對方的眼中冒出,將他的目光牢牢地禁錮在了那裡,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該死的!”李明宇忽而在魏繚身後大喊了一聲,衝上前去,朝着地上那人就猛地打了幾拳。
“咚。咚”的幾聲脆響過後,那人慘呼了幾聲,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魏繚得到李明宇的幫助,這才恢復了行動能力,
但他剛纔拼命掙扎,身子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這猛然間恢復了行動能力,讓魏繚有些措手不及。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大踏步朝後疾退了數十步,才停了下落。這一下,讓他渾身的傷口,再次崩裂了開。鮮血,瞬間從他崩開的傷口處急涌了出來。
但魏繚對此絲毫沒有理會。他無暇顧及身體上的疼痛。不等定住身體,就疾走上前,怒視着地上那人,再次喝問道:“你到底是誰?沈城呢?他人在哪?”
魏繚從剛纔的經歷中,隱隱地猜測到,沈城的信息或許也是如此泄露的。地上的那人,必定是見過沈城的。否則的話,他不可能假扮沈城扮得如此惟妙惟肖,如此相似。
他心中焦急萬分,恨不能立刻問出沈城的下落。
但那人卻對着魏繚咧嘴一笑。他扭曲的面孔,配上這樣一副笑容,簡直是詭異到了極點。整張臉異常的扭曲。但他對此毫無所覺。他邊笑邊對魏繚說道:“沈城的下落只有我知道。所以,你們不能再傷害我。否則的話,你們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魏繚被他這句話說得一愣。他有些好笑地瞧着地上的那人,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我知道你很在意他,也很在意那個叫沈曉曼的女孩。”那人似乎勝券在握一般,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緩緩地對魏繚說着。
他雙眼斜視,神色得意,絲毫沒有一個俘虜應該有的覺悟。
魏繚下意識地握住了拳頭,但很快就鬆開了。他閉上眼,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續而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半晌,魏繚才緩慢地睜開雙眼,盯着那人問道:“他們在哪?你告訴我。我保證你的安全。”
哪知,那人卻並不滿意魏繚的回答。他斜着眼睛,眇了魏繚一眼,輕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光是保證我的安全還不夠啊。你得拿東西來換。這幾下不能白讓你們給打了。”
“得寸進尺!”李明宇怒喝了一聲,上前幾步揮拳就打算教訓一下那人。
聽到那人的話,一股怒氣騰地一下就從魏繚的心裡冒了起來。但他強行將那股怒火壓制了下去,迅速伸手拉住了李明宇。
魏繚朝李明宇微不可查地輕輕搖了搖頭,李明宇無奈地甩開了魏繚的手,走到了一旁。他狠狠地剮了一眼那人,眼中寒光閃爍,卻又無可奈何。
那人眼中見着魏繚和李明宇對自己毫無辦法,得意地一翹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魏繚背對着那人,狠狠咬了一下牙。他勉力壓下心中逐漸升騰涌起的火氣,轉身盯着那人,緩緩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你的血。”那人貪婪地瞧着魏繚。那目光分明像是在看某種獵物。
魏繚一怔,有些不解地追問道:“我的血?你要它做什麼?”
那人並不答魏繚的話。他眯着眼睛,靜靜地等待着,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
魏繚不知道這人爲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他想了一會,實在是想不出什麼道理來。
魏繚不由地暗自想道:“這不會是吸血鬼的近親吧,怎麼突然提出要我的血。要不要給他?”
就在魏繚猶豫不決的時候,那人再次緩緩地開口說道:“沈城受了重傷,沈曉曼一個丁點大的孩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其實也挺可憐的。”
魏繚一聽,猛地擡頭盯着那人,喝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那人得意地一笑,說道:“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你知道,你耽誤的時間越久,他們承受的痛苦就會越多。我只是要你的血而已。又不是讓你去死,你有什麼好猶豫的?”
魏繚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說道:“可以。你要多少?”
那人大喜,喜滋滋地說道:“讓我喝飽了就行。”
魏繚點了點頭,不願和這人再多說什麼。他走前幾步,掏出匕首在手臂上輕輕一劃。鮮血瞬間便涌了出來。
那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接着魏繚手臂上流淌下來的鮮血,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強盛。魏繚強忍着不適,靜靜地等他喝飽之後,立刻止住了傷口。
他捂着手臂,後退幾步,瞧着那人,問道:“現在可以了嗎?告訴我,他們在哪?”
那人躺在地上,閉着眼,似乎是在緩緩地回味着什麼。片刻之後,他才睜開雙眼,滿意地舔了舔嘴脣,開口對魏繚說道:“我可以帶你們去。但你得保證我的安全。不能再讓你旁邊那個人,對我出手。否則的話,你一定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魏繚閉着眼,點了點頭,無聲地同意了對方的要求。他真的很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出手人道毀滅這個不斷得寸進尺的傢伙。半晌,才睜開了雙眼。
那人對魏繚的態度極爲滿意。他緩了片刻,忽而緩緩地翻身站了起來。魏繚驚訝地發現,那人被李明宇打斷的雙腿,竟然奇蹟般地復原了。
“你的腿?”魏繚下意識地問道。
那人淡淡一笑,對魏繚說道:“這要多謝你。你的血液裡,有我需要的東西。有了它,我就能再進一步的進化了。”
魏繚一愣,追問道:“進化?你什麼意思?你不是人類?”
那人笑了一下,說道:“我從來沒有說,我是人類。是你自己以爲我是罷了。”
魏繚雖然隱隱地猜測到了這個答案,但他猛地聽到對方如此乾脆地承認,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他緩了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很想進一步再問一問,但他一想到沈城和沈曉曼,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迅速地找到他們。而不是關心這些非人類的生物到底是什麼。他必須要看到他們安全無事,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放過眼前這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生物。
魏繚瞧着恢復如初的那人,問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那人掃了李明宇一眼,緩緩地活動了一下雙腿,說道:“跟着我走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問。”
魏繚點了點頭,側頭和李明宇無聲地交流了一下眼神。李明宇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邁步朝着那人走了過去。
那人一驚,疾退了幾步,尖着嗓子喊道:“你別過來!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不帶你們去了。”
但李明宇並未理會,反而加快了腳步。他迅速地走到了那人跟前,一把捏住了那人的下巴,將他提了起來,懸在空中。
那人愕然地瞧着李明宇,側頭望向魏繚,啞着嗓子艱難地說道:“你是不是不想見他們了?你難道不想管他們的死活了?你還是不是人?”
魏繚伸出雙手抹了抹臉,說道:“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接下來,你得把我想要的東西,也交出來。這樣纔算公平。”
李明宇咧嘴朝着那人嘿嘿一笑,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最好乖乖地給我帶路,要不然的話,我不介意再幫你整一次骨。這一次可就不僅僅是大腿了。”
他說着,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那人的右臂,用力一握。
那人的臉瞬間變得扭曲,大顆大顆的綠色汗液,從他的額頭滑落。但偏偏嘴巴被李明宇捏得幾乎快要變了形,竟然無法發出聲來。只能嗚嗚地痛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