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黯然,繁星從黑幕中出現逐漸籠罩整個蒼穹。
炎熱依舊充斥着空氣中的每個角落,乾燥、悶熱與無邊的孤寂惺惺相映,讓人不由的感到一陣煩悶與焦躁。
張皓赤裸着上身站在窗戶邊一動不動的眺望遠方已有多時。
隆昌城內人有三六九等,就連住的地方也是猶如天地。貧窮之人住的是草棚、狗窩。而異能者卻住的是石磚樓房,房間內應有盡有甚至連淋浴這樣極度匱乏的東西都有配備。吃的更是不用說,與外面堅硬發黴的饅頭不同,在這裡居住的每一戶居民都由專職人員統一按時送飯上門。例如今天的晚餐竟是牛肉罐頭,對於末日已來臨數月的世界來說,那小小的一盒罐頭,足夠讓外面那些處於長期飢餓、飽受磨難的人們發生一陣騷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老祖宗傳下的詞句足矣概括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咯吱”門開了,與之而來的還有一陣腥臭無比的氣味!
張皓轉頭順着那股腥臭味望去,那緊裹在衣服裡的異端生命體就那麼直直的站在他的面前,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嘴裡還不知咀嚼着什麼東西發出“咯吱..咯吱”的酸牙聲。如果是普通人碰到這種場景定會嚇的不知所措,可張皓對於斷鴻的這種行爲早已非常熟悉,但熟悉歸熟悉,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自己家裡面會充斥着這種腐爛的嗆鼻味。
“你我剛來這裡凡事都注意一些,就算再餓晚些出去,何必這個時候冒着風險出去?你要我們都被別人當成怪物嗎?”
斷鴻身上濃郁的血腥味與餐桌上面那還沒有開啓包裝的罐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不解釋也不反駁,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上下顎還在奮力的咀嚼着。這個身上揹負着衆多神秘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怎麼,你還不服?”張皓玩味的看着對方冷笑一聲。
“這些話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只是幾具屍體罷了又不是活人,話又說過來,就算是活人又如何?活成那樣還不如死了來的輕快些。”對於張皓的勸告,斷鴻明顯表現出了不滿。作爲這個團體起先的掌舵者來說,就算現在技不如人但過去的尊嚴卻不容有半點遺失。
張皓面無表情,只是眼神越發的有些陰冷緊盯斷鴻開口說道:“這裡不是外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隆昌城滅,可這裡也擁擠了不下二十萬人口。整整數十萬人口的基數到底能進化出多少異能者根本就是一個未知數,別再去信任什麼你那可笑的黑夜天賦。我們只是路過,我不想有過多的節外生枝。”
斷鴻巴喳巴喳嘴,彷彿還在回味口腔中的美味。隨後他將腦袋輕輕的靠在後面冰冷的牆面上,沙啞的說道:“節外生枝?看來你還是不懂這個世界的規則!那些是什麼人?我們是什麼人?不要說我黑夜去解剖幾具屍體,就算是白天當面真弄死幾個人,你還以爲真會有人爲他們出頭嗎?”
“這種事情你面對也得面對,不面對也得去面對!異能者和普通人已經區分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階級。這裡的上位者在意的只會是我們對他的統治會造成什麼傷害,而不是幾個平民的死或是路邊丟了幾具屍體。”
張皓不予反對只是淡然說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看不出從中厲害。走了幾千裡,殺了幾千裡,什麼仁義什麼道德早就都變成了狗屁。我讓你注意的是外面的眼睛,你我初來乍到肯定會有人跟蹤監視,我可不想讓人看作是怪物,你的身份本就敏感,這幾天最好不要出去,等把必要的東西都配備好我們就儘快出城,不知怎麼,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像是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斷鴻正要說話,張皓擺了擺手,說道:“看來我有必要再對你重新發表一下聲明,對於你的自由問題我現在完全可以把選擇權交到你的手中,你要喜歡這裡的氛圍你我大可就此分道揚鑣。”
斷鴻沒有立即反駁,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捧腹的笑話大笑了起來,但是當配合上他那嘶啞的聲音,這種愉悅卻更像是烏鴉在墓地的啼鳴之音:“我由屍毒變異而來,不屬人、不屬鬼、不懼疼痛、不畏死亡。不老不死不滅!我這樣的存在生來就是異端,安逸?根本不屬於我!”
面對咆哮中的斷鴻張皓面不改色,雙眸一如既往的幽深如獄道:“你是人是鬼對於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我的目的只有——那就是回家。別用你那愚昧的末日理論去阻擋我回家的路,如果真是因爲你生出什麼差錯,不用別人到時候我會第一個出手殺了你。”
張皓的威脅對於斷鴻來說更像是一劑最猛烈的興奮劑,他的笑聲越發的高亢與尖銳,大笑過後斷鴻半弓着腰腦袋歪斜一雙慘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張皓說道:“你可捨不得殺我,像我這麼好的幫手你去哪找?”
張皓輕笑一聲將頭轉向窗外。
就在斷鴻以爲此事終於告一段落的時候,一聲語句猶如刺骨的寒風般從他耳邊猛烈的呼嘯而至。
“這不是玩笑,別去阻擋我回家的路,要不然,我會真的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