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十九區，天空已經開始飄着雪花。一夜寒風過後，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高隊長早早地起牀，踩着薄薄的積雪在院子裡鍛鍊。不一會老馬身上披着一件厚棉衣，手裡提着掃把從保安室裡鑽了出來。
“馬叔，昨天晚上你說的一句話我沒有聽懂。”高隊長甩着隔壁原地跑動着，嘴裡噴着一團團熱氣。
老馬早就習慣了高隊長，一會兒叫他老馬，一會兒叫他馬叔，有時候還叫他站長。既然是叫他馬叔，那就是真心實意地請教。
“你爲什麼說夜楓的思維和我們不一樣？”
老馬眯着眼睛走過來：“你用不着這樣看我。實話告訴你，我們是第一代，他是第二代？”
“什麼第二代？”高隊長腳步停了下來，迷惑地瞪着他原地踏步：“你是說智能二代，還是官二代？還是富二代？”
“都是！”
老馬非常嚴肅地回答：“在他進入孤兒院的時候，檔案上就已經記錄了。有機會你去總部，可以翻翻他的檔案。編號20001，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20001？”高隊長臉色變了：“還真是第二代，而且還是第一號？”
他突然想起什麼來，盯着老馬看了半天：“你和範叔是不是就是爲了他，才留在十九區的？還有那個秋歌，是不是專門留在他身邊的？”
“秋歌是不是第二代？他的編號不會是20002吧？”
老馬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所以，夜楓離開孤兒院的時候，你故意讓老袁去保護他們。”
高隊長心裡五味雜陳，這麼大的事情他現在才知道。怪不得總部的態度越來越積極，夜楓所有的一切總部都非常支持。高隊長這種第一代基因變異體，是沒法和第二代的異能相比的。不論是力量型的秋歌，還是感悟型的夜楓，那都是組織最看重的。
第二代不是稀奇，但夜楓是20001。這代表他先天的六感就比別人強，眼聰耳明思維敏銳，非常人所能及。
“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老馬搖頭：“沒有，除了老範和我，沒有別人知道。只不過現在到了告訴你的時候，估計袁隊長也知道了。”
高隊長總算是回過味來了：“既然是這樣，我就放心的讓他去玩。雖然有時候他的手段太猛烈，我們也只能兜着，看來真的是要變天了。”
兩個人正在聊着天，程華上門來了。他一進院子便氣喘吁吁地：“馬叔，工程的事情有了眉目。今天早上秦天震來找我了，黃金龍也來過了。”
“快說說，是不是有什麼變化？”
“黃金龍找到了胡司令的副官，秦天震找到了警察署秦署長，這兩個人都有政府關係。後來扯皮不下，秦天震承包了拆遷工程，和我們的合作終止了。黃金龍承包了建築工程，合同金額降了五個億，我合同帶來了沒有敢簽字。”
“這個事情給夜楓說說吧，看看他怎麼想的。”高隊長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夜楓剛好起牀，站在臥室門口皺着眉頭看着三個人：“華哥，你立刻去和他把合同簽了，五個億基本上就是拆遷的價格。”
程華轉過身發現夜楓頭髮亂蓬蓬，身上冷得瑟瑟發抖。
“這合適嗎？”
“合適，說不定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
夜楓有了昨天晚上的教訓，非常耐心地解釋：“秦天震基本上沒有什麼利潤。估計會請一幫打手加幾臺推土機，房子推到之後就交差。這個時候你咬住兩點，如果他要把拆遷廢料賣給你，你千萬拒絕。就說給政府建工程，不能用廢料。如果他不把場地清理出來，你就找黃金龍說沒法開工。”
“如果秦天震非要賣給我們呢？”
“那就跟他打，唯一的條件就是建築廢料給我們，我們可以幫他清理場地。這個你出面給他談判，達不到我們的要求不鬆口。”
夜楓覺得這種談判最簡單，所以不打算自己出面。
但程華有點猶豫：“你讓我召集的人都到了，可惜沒有什麼傢伙。上次犧牲了十幾個兄弟，我不能再莽撞。”
夜楓也不想無辜犧牲自己人，看了一眼老馬試探道：“保鏢可以給你們想辦法配齊，但工人不能大規模用槍，否則的話會讓軍政府懷疑。”
“好，我讓程剛回來，訓練五十個保鏢。”程華回答得非常乾脆。
老馬和高隊長都沒有反對，只是讓程華趕緊回去辦事。夜楓還提醒他，一定要用特殊的墨水簽字蓋章。
程華走了之後，高隊長才回頭和夜楓理論：“你真的要準備和他們打嗎？”
“如果雙方還要合作，那就用不着動手。既然已經不合作了，人家強買強賣豈能不打？真讓秦天震以爲，十九區就他一個人牛叉？”夜楓突然覺得少了一個對手，也許秦天震的事情更好處理：“高隊長，能不能調幾個人到程氏集團？就當着是普通工人，等事情完了之後放掉？”
高隊長知道他的意思，並沒有拒絕：“我給總部商量一下吧，畢竟這事有點冒險。”
“現在還不算冒險，警察署辦公之後纔是最危險的。”夜楓迅速調整思路：“最好在警察署運作之前，先把秦天震的牙齒敲掉，要不然以後沒有機會。”
他甚至有一種想法，就算秦天震不來惹他，他也要帶頭挑事。
現在公司只有秋歌和袁隊長几個人能打，但這些人都不能隨便出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十九區調集幾個高手，完事之後放走。如果從其他區或者總部調集，都很容易露出破綻。民工怎麼跨區來找工作？
他的這個想法高隊長是贊成的。現在十九區軍政府登記人口，就是爲了限制有人暗中聯絡。聯邦政府不光有保潔公司這樣的反抗組織，還有像五區和八區這樣的軍政府。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高隊長立刻給總部發去一封加急電報。
辦公室滴滴答答的聲音響了很久，夜楓一直在門口等着。按照以前發電報的速度，最多三分鐘就可以解決問題。可這一次高隊長足足待了一刻鐘，等夜楓推門而入的時候，發現高隊長臉色凝重，桌子上的電報紙條足足有一米長。
他手指頭飛快地敲打着按鍵，停下之後拿起電報看了一眼，又繼續敲打。
這電報敲打成了聊天模式，夜楓感覺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高隊長和總部在交流着意見，看來雙方意見衝突比較大。
老馬在廚房裡吃飯，聽着急促的滴答聲也走了進來。
“小高，和總部不要糾纏，按照指示辦事。”
高隊長沒有理睬老馬，依舊鍵指如飛，足足十分鐘以後才停下來。此刻他臉上都是汗珠，一雙眼睛犀利的看着老馬和夜楓。
“夜楓，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孤兒院已經在拆了。我剛給總部發完電報就收到了三太太的電報。”
“什麼？”夜楓習慣性扣了一下手指頭，轉身就要去宿舍裡拿自己的棍劍。
高隊長一把攔住他：“你先等等！這個事情我和王處長已經反覆溝通過，保潔公司不能出面。我還在想辦法，一定可以解決的。”
“可是以梅院長的脾氣，她會拼死抗拒的！這樣會出大事，孤兒院還有三十幾個孩子呢！”
夜楓幾乎是咆哮，他見過成華街道拆遷的現場，軍政府惹急了會動槍。
“是，我知道，你不要激動！”高隊長叉着腰連連點頭：“就算梅院長脾氣暴，賈叔應該會知道輕重。你現在衝過去，只會給整個組織帶來麻煩。拆遷現場不光有警察署，還有秦天震和毒龍幫。你一旦動手，現場立刻就會發生衝突，到時候孤兒院更加危險。”
夜楓立刻就冷靜下來了，他明白高隊長的意思，不論發生什麼事情，絕對不能跟警察署衝突。
如果現場發生械鬥或者槍戰，吃虧的是孤兒院的孩子。
“不好，你們忘了還有一個人，韓傑！”
此話一出，高隊長瞪大了眼珠子：“對啊，韓茂茂還在孤兒院。既然三太太知道了，韓傑應該也知道。”
他趕緊打開電報機，給三太太發去一封加急電報：“讓程華控制住韓傑，絕對不能到拆遷現場。”
生怕三太太沒有在電報機面前，他一口氣重複發了五遍：“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