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還有個弟弟,但好像不是親的,據說得了重病,他們這兒的醫生沒辦法,不過也不止他一個,倖存者裡面得了病的不止妍麗弟弟一個。”
田濛還在講着,這時候聽的人已經不止餘念一個人了,兩個在做紮營準備的隊員正要去林子裡砍樹:他們可能要呆上一段時間,營地不能馬虎,被田濛的講述所吸引,也停了下來: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這些由親歷者講述的真實故事哪怕是經過一道轉述,依然對這些同樣親歷過災變整個過程的人有很強的感染力。
哪怕失去了九成以上的人口,經歷了煉獄一般的災難,依然有這許多的倖存者們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田濛這邊還在講着,兩名顯然是從銀馬幸村營裡過來的倖存者吱悠悠踩着兩輛橙色貢獻單車來了,這些車的電子鎖都被拆除了,從耐操角度來說,的確很少有車比這些車更強。
“你們誰是這兒的負責人?”其中一個人問道,也不下車。
“你們是?”餘念讓了出來。
“我們是這附近的倖存者派出來的代表,你們要在這裡紮營多久?”
餘念心道麻煩來了,在此處紮營是諮詢過糧幫的,他們距離幸村營更近,對整個銀馬幸村營的瞭解相較遠離城區的油幫要深入,爲了避免與當地倖存者的衝突,是很有必要的。
那人卻沒有理會餘念和幾名隊員的解釋,伸手往臨着的那條河一指:
“我知道你們,紮營沒問題,和糧幫油幫有什麼聯繫我們也不關心,你們做飯洗澡什麼的都可以。但只有一點,就是不允許污染這條河,只能取水,不能倒水,更不能丟垃圾。”
衆人恍然,看來這條河是周邊地區的主要水源,難怪他們看得如此重要,道理上來說他們都是外來者,何況這要求並不過分。
忙不迭的應下後,兩名當地倖存者又下車在河邊轉了一圈後才離開。
田濛的故事本來也就要講完了,這麼一弄自然也就停了下來,餘念繼續擦槍,餘光卻看到田濛的一雙腳在背後杵着沒動,良久才聽她吞吞吞吐吐道,“那……那我去做飯了。”
這妞平時的話是所有人裡最多的,這麼扭捏的神色還真不太在她身上見到,餘念心中暗歎,但沒有回頭。
田濛雙手揹着,緊緊絞成一團,有些話,這個男人不開口,她實在無法明說出來,哀怨的小眼神反反覆覆盯着這男人的背影,只能懷着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準備離開。
“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的。”
田濛駐步,擦拭槍械產生的零件碰撞聲表明他依然背對着自己,眼眶微紅。
沒有選擇打破這份默契,徑直離開了。
……
“那些文件解讀的怎麼樣了?”龔霆問道。
銀馬城有自己的巡邏機制,大致分爲遊離於糧幫與油幫之外的自由倖存者與糧幫油幫兩部分武裝力量,因此警戒壓力要輕許多,至少不需要對喪屍過於在意,衆人難得的在紮營後有了少許放鬆時間,除了留在營地忙活的幾名隊員外,其餘人乾脆騎着自行車輕裝在銀馬城周邊道路上兜風。
“就這麼點兒功夫能怎麼樣。”艾黎沒好氣道,末了語氣回覆,還是解釋道,“內容很零散,大部分是G病毒被量子化之前的文獻,我不是幹那個的,看不出什麼來,不過……”
這人別的都好,一到講課時就愛吊人胃口。
“說!”樑歡惱火道,毫不體恤艾黎年紀比她父親還大,在車上伸長了腿去踹艾黎的自行車側面。
“嘿嘿。”艾黎笑笑,“我發現了一種可能,或許以後不借助皮喪屍也可以不被它們發現。”
它們自然指的是喪屍。
“什麼辦法?”樑歡興趣大增,她自己就是做護士的,看待喪屍的角度與普通人有所不同,餘念閒暇時與她講過皮喪屍的製作過程,原以爲這女人會被嚇到或是噁心到,卻沒想到她不僅毫無察覺,而且對皮喪屍非常感興趣,理由是她根據喪屍片中看到的知識嘗試着給身上塗抹血液,但卻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要不是餘念攔着,她當場就可能抓一隻做實驗。
“什麼是皮喪屍?”顧軍疑惑問道,衆人這纔想起他並不知道皮喪屍的事情。
“簡單說就是把喪屍的大腦與身體的皮膚保留,其它部分全部都切掉。”餘念輕聲解釋,省略了複雜的剝皮過程。
“就像一個晴天娃娃。”黑子聲音毫無起伏的介紹道。
“晴天娃娃?”顧軍年紀小,想來他的年紀多半沒看過聰明的一休,但依然很快聯想到了那個畫面。
驚恐從他的嚴重中散逸出來,顯然這樣恐怖噁心的方式有些超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你們用過?”
三名來自蘆葦鎮的倖存者沉默着承認了。
“我們沒有忘記它們曾經活着的事實,相信我,這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艾黎溫和的說完,讓少年自己消化,繼續講道,“根據資料所寫,喪屍不是人類……”
“廢話……”餘念暗道,黑子和樑歡則乾脆罵出聲,艾黎不緩不急的解釋着。
“請問一個看不到外傷,剛剛從屍體轉化過來的喪屍與活人有什麼區別?”艾黎問道,沒等他們開口,又繼續說道,“除了能動之外,這些新成員看起來和一具新鮮屍體幾乎沒有差距,這其中包括了屍體溫度以及各項生理特徵”
“知道就算是擁有完整思維的我們也並不是都能分辨喪屍。那爲什麼些完成轉變只有部分本能的喪屍卻能夠輕易的分辨他們的同類,連在夜晚中沒有發出聲音的情況下都沒有誤判?”
“答案很明顯,就是喪屍並不依賴人類現有的感官去分辨同類。”
“從我們的經歷來看,喪屍之間存在着一種奇妙的關聯,這種關聯讓它們可以實現集體行動,就是我們看到的各種喪屍羣甚至屍海。”
艾黎停了下來,丟下自行車在荒廢的田埂中漫步,不遠處靠近銀馬市場的方向能看到一些當地倖存者正在往回趕,目光似乎不時投向這羣陌生人。
“U盤的製作者們沒有那麼多的樣本可供研究,但通過實驗,他們還是發現了喪屍與屍體的區別。”
“腦電波。”艾黎彎着食指,把腦袋當作教材敲了敲。
一羣人屏氣凝神,除了風聲以及那些倖存者們被風聲裹挾而來的喧鬧之外,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這些信息很可能是最爲接近真相的信息,哪怕聽不懂甚至對自身沒有幫助,他們也無法忍受自己錯過它。
“那些研究者們注意到,只要對方已經被發現,那麼不論是在透明玻璃或是牆壁的阻隔後,喪屍都依然會注意到對面的活的生物,這就排除了視覺、聽覺、觸覺、味覺,嗅覺的條件變量就更好控制了。”
“最終他們發現,如果使用一些特殊質地的材料擺放在雙方之間,比如有一定厚度的金屬牆壁或者磁化後的某些材料,喪屍的動機就會被消除。”
樑歡認真聽着,此時忍不住打斷道,“不好意思,我還是沒聽懂。”她說道,“你的意思是,一般的東西擋着能看到活人,但換個東西就看不到了?這不科學!喪屍再厲害,也還是人類的身體,不可能擁有超能力。”
“它們沒有嗎?”艾黎反問道,樑歡啞然。
“它們看到活人的腦電波?”餘念想了想問道。
“對。”艾黎吐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