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點,醫院的變化被哨所觀測傳達到山腳背面的營地,儘管竭力控制,撤離時被牽扯的屍羣還是不可避免地擴散了。
“夠砍一陣子的。”龔霆放下望遠鏡道。
爲了獲取第一手資料,一小隊倖存者破開草葉與露水於清晨來到山頂,醫院內,屍羣將原本空曠的後院堵死,僅在昨晚便有數只喪屍越過院牆豁口。
緊靠夜視儀無法分辨出距離,倖存者們只能來到山頂觀察,夜晚的擔憂還是變成了現實。
“我們人手不夠分兵,也太危險了。”袁郉道。
“少出事就行。”幾名隊長贊同。
……
深而沉地呼吸,菸灰迅速生長,替代還未燃燒的煙身,接着沾滿綠色樹皮汁液的手指輕輕一彈,只剩下濾嘴的菸蒂劃出弧線隱沒在林間落葉中,被軍靴碾滅。
顯然防山火條例不存在於任何一名倖存者心中,實際上,當收復計劃進行到第4天,整座山上有一定年份的樹大多已經消失不見了,也就是說,能燒的已經不多了。
湯彬抓住油鋸上的把手,打開風門和電門,狠狠拉了兩下後,機身抖動起來,左半臉笑得像一個孩子,如果看的是燒融的右邊,宛如食人惡魔開心地拿起了最趁手的屠刀。
“老湯!這棵!!”十幾米外手提鋸片的倖存者拍了拍身旁枝繁葉茂的高大櫸樹示意。
林間鳥兒早被驚走,電鋸的咆哮聲再次迴盪,又一顆樹倒下了。
倖存者們迅速剝掉樹的枝椏,簡單休整後,整棵樹被套上繩索,由另外的人手順着山坡向下拉去。
後山面積不大,過去物質匱乏的年代沒有保護公共用地的概念,山上稍粗的樹都是後來生長或種植,輪到倖存者們更是不留任何餘地,手腕以上粗細的樹木,沒有一顆倖免於難,只留下一輪輪白色樹樁。
在山林間左右支絀,最後原木被解開繩子,與它的鄰居們安靜的躺在一處空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這裡是醫院的後山入口處,但已經與3日前大不相同了。
以後院牆的豁口爲中心節點,木頭搭建的工事向醫院內外蔓延,一頭與後山連接以抵禦牆外不時靠近的喪屍,呈現膨大狀;一頭深深地扎入醫院後院空地內,長達數十米。
多數木樁被做成了拒馬,按木料的長度粗糙釘制捆綁,長度多在2-4米,以雙列的形式向院內推進,一直連接到住院部最近的入口處。
拒馬的制式與電視上能看到的類似,龔霆等人雖然接受過相關教育,但這次拒馬防禦的不是人類,而是喪屍,因此拒馬面向喪屍的外側都被釘上了個細密的欄杆,防止低齡喪屍與爬行種的闖入,這條由拒馬構成的過道是倖存者們設置的安全通道兼掩體。
“像他媽的巨型精子。”工事完工時,有幸存者如此說道。
拒馬的兩側,間隔串着活屍與蠅蟲纏舞的腐爛屍體,倖存者暫時還沒時間騰出手處理它們,更多被砍倒的屍體在經過爭議後最終沒有被用來替代“沙袋”以修建胸牆,餘念私以爲除了對逝者的“褻瀆”以外,更主要是擔心屍體引發疫情,以及無法忍受其腐爛後產生的蠅蟲與惡劣氣味。
利用工事穩定清理喪屍的方法倖存者們很熟悉,在兩百多具屍體的拱衛下,通道抵達住院部,每層樓被清理完整後,各種零碎的醫療物品得以重見天日。
“這個要帶走嗎?呱~呱~”
婦產科住院房,全部被補刀爆過頭的屍體被倖存者們拖到牆邊以免擋路,飛濺的血染甚至濺滿了天花板,黑子將大號鴨子嘴狀不鏽鋼器械放在嘴前模仿着叫聲,傻笑起來。
樑歡瞥了一眼,不合人設地粗俗嘲笑,“虧你看了那麼多黃片,這都不認識?”
“這是看X用的。”艾黎鋼鐵般筆直說道,被樑歡白了一眼。
黑子手一滑,YD撐開器脫手飛向樑歡,被護士長穩穩抓住放進不鏽鋼托盤裡。
護士長惡作劇成功,偏過頭避開黑子,擡手要捂嘴,又放下了,她重重地嗯了一聲,吩咐道。
“也帶走,用得着的。”
說罷便趕去其他科室清點需要帶走的醫療器械了。
“我沒……”大兵站在原地,可惜他人長得太黑,房間裡太黑暗,不是很熟悉的人都認不出這人脖子根都紅了,稍稍挽留了一些臉皮。
“翻白眼都這麼好看。”黑子默默想道。
一隻手悄咪咪繞上黑子的脖子,轉過頭,艾黎恬着老臉淫笑地貼近了。
“護士長醫術了得,長得也不差,僧多粥少啊,嘿嘿。”老物理學家流氓一般說道。
黑子壓住用過肩摔放倒這個老不修的念頭,本想否認掉,又覺得沒那個必要,面向地面,半響後忽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你說,G病毒對嬰兒有沒有用?”
“這步子跨得有些大了點吧?”艾黎驚愕。
“我是說……”黑子嚴肅起來,艾黎順着他的注意力同樣看向走廊邊上躺着的某個身體,無法忽視高高隆起的肚子宣示了她的主要身份,變形的扁腦袋說明這是一具徹底的屍體。
在兩人目光睽睽下,薄薄的夏裝底下,滾圓的肚皮蠕動起來。
幾分鐘後,整層樓的倖存者們都聞訊而來,孕婦的屍體被擡了出來,擺在樓層居中位置的等待大廳內,滿地狼藉的水磨地板被清出一片空地。
由於涉及一些專業的解剖,樑歡主動請纓。
這是一具已經有些腐敗的奇怪孕婦屍體,說腐敗,是因爲屍體的五官四肢已經腐爛,呈現乾屍狀,奇怪的地方則在於,與其他屍體相比,這具屍體的腐爛速度彷彿慢得多,尤其腹部,看上去和其他剛砍“死”的喪屍甚至差不多。
“5008是哪個小隊清理的?”吳業點點問道,這是發現屍體的房號。
不滅把目光從孕婦身上挪開,“5008裡沒有喪屍。”他說道,但似乎並不那麼肯定。
“王路?”
前警察在屍體旁蹲下,扒開頭髮仔細顱骨上的傷口,最後下定結論道,“看角度和深度,應該是用的鈍器,不,不是鐵錘,應該是凳子之類的。”
“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早就死了?”餘念遲疑道。
黑子站在一旁,見談話的功夫,樑歡捏着刀子還未沒動手。
“樑護士長,你行不行?”人羣中有缺德的倖存者怪聲道。
“我來吧。”黑子上前。
“你來吧!”護士長求助地目光也在同一時間看過來。
樑歡視線避開孕婦看向自己的黑子,後者默默接過刀柄。
“先切開皮膚,再分開腹壁和腹肌,最後切開子宮。”樑歡躲在黑子身後,伸出手在孕婦的肚皮上比劃着,手掌搭在他肩膀上,第一刀就劃歪了。
大約是外界聲音刺激到了裡面的“東西”,原本只是偶爾蠕動的肚皮運動幅度和頻率增強了,聯想到接下來的場景,幾名女倖存者紛紛藉口離開。
“這是死人啊。”黑子無奈道。
手術刀很快劃開皮膚,穿透脂肪與腹部深層肌肉,當破裂地子宮壁暴露在衆人眼前時,一隻短短地小手伸了出來。
更深的地方,是一張溼淋淋的紫色臉蛋,未出生的嬰兒睜開迷茫雙眼,第一次看到這個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