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的原住戶災變後就沒回來過了,由於和隔壁趙家格局相同,廚房比餘念兩人的租房要大。
兩人翻箱倒櫃把所有能吃能用的集中起來放在了客廳裡。
主要有大米半袋,(約5kg),食用油小半桶(約2L),幹海帶,麪粉半袋(約1kg),桶裝水大半桶(約15L),泡菜一罐(餘念暗暗猜測住戶的戶籍),其他零散乾貨少量。
考慮到冷氣會泄露,沒有打開冰箱查看,斷電近30小時,食材應該還沒有完全腐敗,做飯的時候再來查看更好,如果壞了自然也沒辦法。
乾淨的應季衣物若干,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兩人已經發現在末世衣物會消耗得特別快,不能洗衣,且容易破損,衣服的外觀已經沒人在意了,只求方便行動和舒適。
工具方面從那個男人身上搜出來一個手機,但電量已經沒有了,充電寶沒有發現,張志海麻溜的把裸男房裡的筆記本打開了給手機充電,在裡面發現了一些島國產的優質電影和小視頻若干,讓兩人很是受用不提。
燃料沒有任何發現,兩人也沒抱期望,畢竟一般南方家庭少有儲備這些的。
忙完這一切,黑子又睡下了,天色已經大量,兩人決定先去趙家看看。
翻過洞口,張志海敲了敲臥室門。
“進來吧。”趙瑞沙啞而疲憊的聲音響起。
推開一看,趙瑞一個人搬了把凳子,獨坐客廳當中,周芸和一個小男孩的屍體安安靜靜橫躺在他面前。
“你們來了啊。”
他擡起頭,看向兩人,鬍子拉碴,雙眼血絲密佈,一夜間腦袋上生出許多刺眼的銀髮。
這種慘狀,實在讓人說不出來什麼其他的安慰話語,兩人終究只是外人。
“趙哥,節哀順變。”餘念道。
“羅阿姨呢?”張志海輕聲問道,她那個年紀,兩天內接連失去二個至親,身體恐怕吃不消。
“哭昏過去被我送房裡睡覺了。”趙瑞說着起身,他似乎坐了一整夜,動作也僵硬了,兩人忙去扶他。
“蓋起來吧,等會兒你們羅阿姨醒了,看到又要傷心了。”趙瑞無力道。
他推開房門,卻看到羅姨已經醒了,抱着枕頭不出聲,聽到開門的動靜,雙目往這個方向一轉,望着空氣中某個點不動了。
“這是,興興的味道。”羅姨把枕頭湊到鼻子前,嗅了一嗅,呆板道。
趙瑞拉開窗簾,屋裡立刻大亮,又去扶他媽媽起來。
餘念和張志海已經看不下去了,安慰幾句,先退了出來。
說實話,不管是周芸還是這個小孩子,他們認識時間太短,唏噓歸唏噓,卻實在沒多少感情,但這家人實打實的救了他們,總歸不能就這麼放着不管,而且衆人都在一條船上,不能這樣無限制的浪費時間,略一商量,就把趙瑞喊到了陽臺。
先安慰了幾句,就開門見山問,“趙哥,嫂子和孩子都不在了,你和羅姨心裡難過我們可以理解,但接下來你是個什麼打算?”
“什麼意思?”趙瑞的語氣變得有點不善,顯然認爲這2個人在找退路。
“我意思是,既然他們已經不在了,你們還是應該考慮下以後的日子,就算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要考慮考慮羅阿姨,她這麼大年紀,就這麼一直傷心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而且……”
餘念斟酌了一下語氣看向趙瑞,“這麼熱的天氣,嫂子和孩子的身體……放不了多久的,死者爲大。”
“是啊……”他怔怔看着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你的意思呢?”他反問。
餘念早打好了腹稿,“我的意思是計劃不變,不管做什麼我們都要儘早離開,才能考慮下一步,樓上沒條件處理嫂子和孩子的身體,這要看你的意思了,具體怎麼個處理法兒。”
趙瑞大概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親手處理老婆孩子的屍體,他年紀不比餘念大到哪兒去,這些白事即使經歷過,大約也從未經手,幾個人都不懂規矩,現在也沒條件講那些。
兩人一番商量,一致決定還是要入土爲安比較好,火化沒有足夠的柴火燃料,直接停放在樓上更不可取,不提氣味和腐爛後產生的蟲蠅,趙瑞也絕無法接受親人的身體敞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腐爛。
埋遠了現在不現實,乾脆就埋在樓下花園,離家裡還近一些,以後還可以來看看,要是離開了,也方便某天回來找。
三人敲定計劃,就開始行動起來,兩具屍體位置挪到了臥室裡,免得觸景生情沒法兒做事,母子兩人睡覺就在客廳裡打地鋪。
羅姨是過來人,親人屍骨未寒,說什麼也不能就放家裡爛着,她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標,精神也回覆了點,就要去給幾人做飯吃,不住的說她老了幫不了忙,只能給大夥兒搞搞後勤,攔都攔不住。
幾人轉念一想,讓她做點事也好。
匆匆吃過早飯,就全體到了隔壁,在陽臺喊了幾嗓子,那邊幾個年輕人也醒了。
只剩最後一面牆,衆人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不惜體力輪番上陣。
趙瑞看着張志海砸牆卻忽然對餘念說了聲謝謝。
“周芸是對的,謝謝你帶的話。”
見他終於想通,餘念和張志海都替他高興。
砸牆的動靜太大,喪屍又被激活,不住的拍門,黑子被吵得沒法兒睡覺,好在他身體素質極好,又睡了很久了,緩了緩站起來四處走動,拿過槍和揹包檢查起來,沒有傢伙在手裡,他有點缺乏安全感。
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他的,餘念和張志海看得眼熱,圍攏到他身邊學習怎麼用槍。
黑子看到砸牆的衆人似乎想通了什麼,先前的鬱悶一掃而空,興致勃勃的給二人掃盲,餘念不禁佩服這人的粗神經。
槍械保養和使用的內容非常龐雜,短時間內無法講不完,子彈數量也不可能讓兩人去練習,只好重點說了四原則和槍械使用方法,又退出子彈讓兩人輪流練習基本的持槍動作,熟悉槍支。
他身上的武器裝備有95式步槍一把,5個彈匣,子彈還剩120多發,不注意使用的話,幾分鐘就能打光,3個手榴彈。
如果昨天晚上不止一隻喪屍,餘念很可能會陷入危險,只是張志海從沒怎麼用過槍,想到這裡不禁老臉一紅。
10點之前,牆壁上被擴開容一人通過的洞口,餘念一行人翻過牆洞,終於和這幾個人會師。
末日中見到活人不容易,雙方互相介紹認識。
幾人隱隱以一個30出頭叫雷強的男人爲首,人如其名,長得也比較強壯,喜形不顏於色。
年輕女人是他女朋友,大家喊她叫小茗;穿着短褲,白淨,長髮染成黃色,一直和男朋友在一起,身材不錯,姿色就遜色一些了。
沉默寡言的叫顏劍,40歲左右,廣東本地人,年齡相比幾個年輕人來說要大一點,話就更少了。
話特別多,喜歡問東問西的叫張衡。
還有一位矮矮胖胖顯得有些可愛的叫邱葉。
但這三人都不如雷強和小茗這對情侶讓人印象深刻。
幾個人都是普通上班族和打工者,多少讓餘念和張志海略有些失望。
電影裡的角色都是身懷絕技,怎麼輪到他們就全是平民?全然忘記自己也是菜鳥,雖然砍過幾個喪屍,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餘念聽完,對負責介紹的小茗奇怪問道。
“你剛纔稱呼災變那天爲天啓日?”
“是啊,網上有人說的,挺貼切的不是嗎?”小茗道。
“天啓日太神棍了吧,主觀色彩太濃了,重啓日我覺得還不錯。”矮胖的邱葉說道。
後世對災變發生的當天稱呼有很多種,歸零日,天啓日,零日,外文版本就更多了,不過用得最多的,還是重啓日。
寒暄完畢,衆人略一商量,還是決定繼續之前的計劃,但做出一點調整。
這棟樓的房子,是以走廊爲軸在兩側對稱排列的,兩側各有8套。
5個新人最早所在的房子是邱葉名下的,恰好在這一側房子的盡頭,也就是走廊被喪屍填滿了的那一段。
加上邱葉和趙家已經被打通了4套,如果再打通趙家後面的4套,就將這一側的房子全部聯通了。
改變的計劃部分就是利用邱葉的房子,拆掉陽臺後,嘗試能否將喪屍直接從陽臺引出墜落樓下。
這個工程量遠比繼續在牆上開洞要小得多,這樣一成不變的拆房子,進度太過緩慢,如果能起效果,最次也能減輕後期分流擊殺的數量。
房子是邱葉的,他倒是不在乎,表示願意全力支持衆人計劃。
這宅子不久後就會被喪屍逐漸充滿,邱葉矮胖身影站在客廳中環視四周。餘唸對這位有些貌似黃陳軍的矮胖子略有好感,剛想安慰他。邱葉長嘆一口氣道。
“剩下30年房貸總算不用還了。”
衆人難得失笑出聲。
房子既然要廢棄,有用的東西自然全部要拿走,邱葉是個單身漢,東西不多,衆人幫他一起處理,凡是覺得有用的,統統透過洞口往隔壁丟過去,很快就在地上堆起一堆。
餘念抱着他的衣服和他一起離開臥室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返身,把牀頭櫃的抽屜直接拉了出來,現出最底下的暗格,解開裡面檔案袋後掏出幾沓紅通通票子,臉上顯出猶豫之色。
餘念看着這人臉上神色變化,覺得好笑,一般人也很少在家裡放這多現金。
片刻之後,他一咬牙,把錢摔回抽屜裡,罵道:“去你媽的錢!”,離開臥室的時候卻把房門反手帶上了。
“我不心疼錢!我是心疼我掙它辛苦!”邱葉頗有哲理說道。
這會兒功夫其他人已經把陽臺的玻璃窗戶卸下,從5樓丟下砸在樓下碎得亂響;又把客廳所有礙手礙腳的東西往樓外丟。
看着沙發,茶几,電視桌,餐桌,木椅,盆景各種雜物往樓下飛,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邱葉本人丟得最開心。
最後的工作最爲費力,需要將陽臺的防盜網和及腰高的欄杆拆下。
所有人一齊上陣,各種工具,軟硬兼施用了1個多小時才拆完,得到一套毛胚房一般的房子,說話帶回音。
整面陽臺拆得光禿禿後,站在屋裡一個助跑就能從5樓躍下,幾個有恐高症的都不大願意靠近一覽無餘的陽臺。
好在邱葉家的防盜門沒有和趙家一樣換成外開門,省下不少工夫,否則只能用手榴彈炸開算了。
開門的任務由余念負責,他和張志海對喪屍速度比較有概念,把握最大,其他人目前還不具備這種素質。
站在門前握住把手,餘念深吸一口氣;他們的動靜很大,喪屍早就已經察覺,震動清晰的透過門把手傳遞了過來。
大門筆直對準陽臺,一馬平川,身體左側牆壁上,黑子的身體斜着穿過洞口,端着槍隨時準備支援;所有人都在隔壁圍着洞口等待,期望這土方法能奏效。
餘念輕輕扳了一下,竟然沒扳動,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陽臺的外面掛着幾個手機,聲音同時開到最大,當他離開這個房間後,剩下的引敵工作將由它們完成。
“打開門,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直接跑過來。明白了嗎?”同伴的命可能就捏在他手上,黑子也很緊張。
“你別用槍指着我!”餘念道,被黑洞洞槍口刺激得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別他媽廢話了!”他不耐煩道。
餘念一狠心,狠狠壓下把手,還沒反應過來,密集得如同地鐵車廂裡一般的喪屍就趴了了一地,恐怖的低吼聲迴響在空蕩蕩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