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變前的人口結構是怎樣,災變後的喪屍結構自然就是怎樣。
未成年人口占比有將近3成之多,這些天衆人見到的卻不多,即使看到,能避開也就避開了。
餘念估計這個最多不超過5歲,想來多半是501那個男人的孩子,蹣跚着一雙小腳向幾人走來,嘴裡一樣咿咿呀呀吼着,幾人心情頓時沉重到了極點。
“媽的。”黑子一聲輕罵。
餘念和張志海齊齊嘆口氣,都沉默下來。
“還是我來吧。”餘念道,將斧頭放下,從包裡抽出一把尖細菜刀,走上前去。
男孩子個頭不高,將將才到餘念肚子那兒。幾歲大的孩子,就算變成喪屍,也沒什麼威脅性。將它輕鬆放倒在地後尤在掙扎。
他的頭被餘念用力掰到了側面,再用膝蓋壓緊後將刀尖對準太陽穴,右手持刀頂住刀柄,將身體重量壓上。
幾十公斤的體重集中在立錐之地,刀尖只是阻了一阻,就順滑地緩緩突破刺入大腦深處,瞬間就將它最後的生機斷絕。
陽穴的位置是顱頂骨、顴骨、蝶骨及顳骨的交匯處,骨質最爲脆薄,成年人的頭骨要到20歲左右纔會停止生長,在此之前,其強度還不算太高,換成是顱骨發育成熟的成人,要刺穿也不容易,餘念自然不懂這些,但從這裡刺入最容易還是知道的。
把屍體丟到一邊,掀起衣服蓋住他的臉。
幾人回到住處的也跟了上來,見到地上的小小屍體,都沉默不語往裡走去。
衆人分頭行動,檢查了所有的房間,再沒有出現第二隻喪屍。
“你們過來看看!”張志海轉了一圈跑到客廳,手中舉起一把工兵鏟,“裡面還有!”
黑子瞟了一眼鏟子,撇撇嘴沒說話。
餘念跟了過去,所有人一齊把整套房很快搜羅一遍,又發現了一些其他的軍品。
軍用口糧若干,軍用水壺2個,雙筒望遠鏡1個,軍靴3雙,戰術手電1個,小折刀數把,開山刀一把,其餘雜物若干。
其中最有用的是開山刀,衆人比較缺乏武器,只是這東西在和平年代沒什麼用,處於顯而易見的原因,人口密集地區根本沒法兒帶上街。
幾人將裝備分配完畢,準備下樓清理1-4層。
在此之前,餘念帶着白牙到6樓檢查,它的偵查範圍大約10米多一點,在樓梯間白牙沒有提供報警,但離開樓梯間,進入樓道後僅僅數米,白牙報警。
於是不再糾結,幾人從住處擡出兩張牀墊,加之桌椅板凳,將5樓以上的樓道徹底堵死,待日後清理。
由於餘念、張志海當時帶着黑子上來動靜不小,因此不少室外的喪屍被帶了進來,5樓的喪屍已經被引走,但殘留在1-4層的喪屍並未散去,數量不在少數。
在狹窄黑暗的樓道中用冷兵器和數量衆多的喪屍剛正面並不明智,衆人將幾套住房中的各類傢俱搬出,堆放在樓道中,形成多道防禦工事,以此分流喪屍後擊破。
白牙負責警戒,由余念帶着它利用聲音在樓道口將樓下的喪屍慢慢引出。
隨着音樂聲,十幾只喪屍從樓道中緩緩踱步而上,墜在餘念身後形成長長的一溜,擠在防禦工事面前伸出雙手試圖去抓取防禦工事後面的新鮮活人。
這次雷強、張衡、邱葉、顏劍也開始輪流嘗試擊殺喪屍。
有餘念和張志海示範在先,這些文明社會的倖存者們也開始適應,而且有工事存在,他們實際上需要做的就是揮舞武器,打碎面前男女老少的頭骨。
餘念觀察了一下,發現幾個人雖然沒吐,但臉色也夠差的了,唯有雷強甚至沒露出什麼噁心或者害怕的表情,不禁問道,“你以前殺過喪屍嗎?”
“沒殺過,怎麼了?”他答道。
“沒什麼,我們兩個,第一次動手的時候,都吐了。”餘念窘道。
他搖搖頭笑道,“你們感情也太豐富了,雖然曾經是同類,但既然已經變成這樣子,就不能再拿它們當人看了。”
隨着擊殺,各種奇形詭裝的屍體很快鋪滿樓道,讓衆人都大感吃不消。
“先停下吧。”餘念喘着氣垂下手斧,衆人圍攏過來。
或許是由於自己和張志海能夠單獨擊殺喪屍的原因且毫不畏懼,加上餘念老帶着白牙身先士卒,又解決了不少問題,這些臨時聚集起來的陌生人都還挺聽從他的話。
“地上這些屍體,要處理掉,太多了,影響走路,而且,這麼丟着也有些受不了。”餘念道。
邱葉道,“這怎麼處理?找個房堆着?”
“不行,那過兩天得臭死。”張志海道。
一直沉默寡言的顏劍開口道,“一具屍體平均至少100斤,拖着都費勁,埋掉那個工作量也太大了,燒掉沒那麼多燃料,也不可能在樓道里燒,只能丟下去。”
拋屍地點很簡單,直接從邱葉的房裡的陽臺丟下去,那裡有個喪屍堆,再多個幾十具屍體不成問題。
答案並不複雜,但要做起來,就不容易了。
餘念和邱葉站在一具少說有個160斤的男屍面前,吐氣沉聲。
“哼~!”
屍體被擡起,剛剛搬到邱葉家裡。
“哎呀,搬不動了!”邱葉喊一聲,兩人只好停下。
他擡着喪屍的雙手,一鬆開,喪屍腦袋就砸到了地上,傷口飆出一溜血,將他褲腿打溼。
“哎呀,我艹!”他大罵一聲。
數十分鐘後,樓道里幾十具屍體被清空。
依法炮製,不做贅述,期間有房門沒關閉的住戶家中也被清理乾淨,有用物資捲走。
到太陽落山前,衆人終於將1-4層清理完畢,將一樓封好後,帶着一身血污和最後一批物資回到5樓住處。
在密不透風的樓道中殺了半天喪屍,幾人終於體會到了餘念和張志海當初的感受了,雖然被土製面罩阻隔,但眼神中都能看到精神和肉體的雙重疲憊。
張衡之前話很多,此時也歇菜了,一屁股坐下,沉默半響,低聲道,“這就是我們後半生要做的事情?”
浴血奮戰,中途還碰到幾次危急情況,幾個人的感情都加深不少。
平時沉默寡言的顏劍拍拍他的肩膀道,“不會的,它們總有不能動的那天,我們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水資源依然缺乏,趙家原本只計劃了一家4口的用水,此時多了8個人,即使算上今天蒐集到的爲數不多的水,也相當緊張。
下午這樣高強度的運動下,7個外出的男人身上都是血污,雖然用水勉強擦了擦,但弊端還是顯現了出來,身上都開始散發出一股餿味,至於鞋子,脫下來可能會被同伴用刀砍。
小茗年紀二十出頭,正是講乾淨的年紀,聞到這股味道不禁掩鼻,被衆人一陣嘲笑。
其實這些人哪個心裡不想好好洗個熱水澡呢?
由於物資多數集中在趙家,衆人還是在昨晚餘念三人休息的客廳做飯吃飯。
天色已晚,羅姨和小茗把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由於傢俱多數都被拿走做了工事,房間裡顯得分外空蕩,飯菜也只能擺在地上。
災變之後,所有人都變得越來越不講究,從衆人隨意的穿衣風格就能看出來,40來歲的顏劍換掉了最早穿的襯衫,穿着件背上有米老鼠的T恤加條海灘褲衩,只爲圖個涼快。
吃飯的風格也同樣變了,做飯的圖個方便省事,吃飯的圖個量大實惠。
由於大部分蒐羅來的新鮮蔬菜放不了幾天,必須儘早吃完,乾脆全做成燉菜,說白了就是大雜燴。
寥寥數盆盛滿後直接擺在地上。
燃氣小到無法再用了,做飯只能改用卡式爐,火力遠不如天然氣竈臺大,這也是隻做燉菜的原因之一。
羅姨生活經驗豐富,知道男人們都累着了,口味調得略重,至於大雜燴的內容也是無所不包。
“味道可能不好,將就吃吧!”她笑道,這時候哪兒還有人講究這些。
出乎意料地,幾個下午還在砍喪屍的竟然都吃得很香。
黑燈瞎火中,餘念伸出筷子在一隻盆裡一撈,在燈光下一照,才發現是個雞屁股,神色不禁複雜起來,現在浪費食物是大忌,他沒好意思丟掉,但對這東西實在抗拒得很。
糾結之際,一雙筷子從旁邊伸了出來,將它夾走。
“好東西啊!不吃給我!”邱葉喜道。
這人倒是自來熟,餘念啞然失笑。
黑子本來就長得黑,此時簡直和黑暗融爲一體了,冷不丁冒出來,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瓶白酒,擰開蓋子咚一聲頓在地板上。
“誰要喝?”他悠悠問道。
回答他的是10個杯子。
窗外落日餘暉中,10個人圍繞幾盆飯菜席地而坐。
數根蠟燭散發出的光芒將周邊有限範圍照亮,幽藍的火苗舔舐着盆底,大雜燴嘰裡咕嚕冒着泡,蒸汽升騰將對面人的臉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