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總的一個土房裡一個女人正在奮力的把自家的糧食袋子放在挖的地窖裡,這個地窖原本就是儲存各種物資,她把那點家底全換成了糧食,二百多斤的麪粉跟大米,這是在狄家軍佔領東北總後,讓他安心的東西,只要有吃的,她全家就餓不死,她看着睡得安詳的兒子,她就心安了,她的男人這次跟着他們營長投靠了這個所謂狄家軍,怎麼也能混個活命,她跟她男人都商量好了,如果有一天東北總打過來,她男人就對天放槍,等着投降。
這該死的狄家軍也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原本都憧憬着等被遼中收編了,混幾畝田種種,聽說還能養些雞鴨,再種上點蔬菜,那日子簡直美得不行。
突然一陣騷亂的聲音,這個女人就迅速用一個破沙發把地窖擋住,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條街道是典型的士兵街,這裡住的人家,基本都是士兵的家眷什麼的,所以他們膽子還是比較大,一般沒人敢對他們下黑手。
一隊穿着亂七八糟,帶着狄家軍軍帽跟袖標的士兵跑步進入這條街道,每家每戶門口都站了三四個人,就這麼一路從街頭跑到街尾,女人聽着糅雜的聲音,聽得出,隔壁的街道,相鄰的街道上都有腳步聲,應該是狄家軍的統一行動,看着面對着自己站着的三個士兵面容冷峻,女人感到一絲不安,就關上了房門,還上了鎖,這些人也不知道要幹些什麼。
大量出來圍觀的人也是看着,有些不怕事的就站在街口,看着這些人要幹些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終於在十分鐘後,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響起:“上峰有令,狄家軍缺糧!就地徵糧!所有百姓不得私藏糧食,全部上繳,自即日起,東北總基地,實行配給制度!”
轟!
所有人都感覺晴天霹靂,不少人都沒站穩,回覆的快的,都衝回自己的家裡,把大門鎖緊。
“此命令,爲強制執行,如不自願,就不要怪狄家軍粗魯了!搶!”
所有剛纔佔的標杆一樣的士兵直接踹開自己面對的大門,女人抱着孩子驚聲尖叫,喝罵道:“我家的糧食是我們用真金白銀跟遼中換來的,你們憑什麼搶!我家男人現在跟你們也是同僚,一個鍋裡攪馬勺,你們不能搶我們家的!”
“這是奉上峰命令!徵繳軍糧!你們作爲家屬,就更應該以身作則!識相的告訴我們,糧食在哪裡,還能給你的這個家留個規整,否則,風捲殘雲後,什麼模樣,我們可就不管了!”
“你們這羣土匪!你們不是兵!”
爲首的一個上了歲數的士兵一咧嘴,說道:“嘿嘿,你管我們是什麼!交出糧食,我不爲難你!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沒有!這年月誰家有糧食!”
爲首的漢子就不再搭理她,喝道:“搜!”
三個人翻山倒海的這頓翻,連牀板都掀開了,沙發下面的地窖門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地窖一掀開,女人尖着嗓子一陣嚎叫就衝上去,一個士兵一腳揣在肚子上,女人倒飛出去兩三米,爲首的漢子一下地窖,喜悅的聲音就傳了上來,說道:“好傢伙,全是糧食!大米,白麪,土豆,這還有臘肉!好傢伙,怕不是有三百斤,全搬走!”
“我殺了你們!”搶走她的糧食,就是搶走她的命,她吃了一年多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用和平時期攢下的一點頭面首飾換到的這些糧食準備過冬,怎麼能交出去!
她拿着菜刀就衝了上來,一個扛着面袋子的漢子沒想到這個女人真敢砍,躲閃不及,在後腰上被劃出一道口子,瞬間就流了不少血。
“你個娘們,真敢砍!賽臉!再動老子殺人可不含糊!”那個男子原本想殺人的,看着女人那吐血的樣子,自己的傷勢其實不重,躲避及時,也就是皮外傷。
兩歲大的孩子抱着媽媽痛哭,讓這個女人不再瘋狂的衝上來,但是看着搬運自家糧食的士兵,滿目的都是仇恨。
這三個士兵一點糧食沒有給他們留下,狄柏英的命令雖然是一家只要拿走一半的糧食,但是這命令到了各營頭,都是曲解了狄柏英的意思,他們理所當然的把這件事當成了,百姓手中的糧食,交一半上去,剩下的,他們這些營頭和士兵就可以分了。
這些一路跟狄柏英從紅峰市走過來的嫡系們都是土匪性子,既然開了口子,他們怎麼可能還給民衆留下一滴糧食?
看着三人抗走她家離全部的糧食,女人起身,一抹嘴邊的鮮血,趴在門口看着。
就看見隔壁的童大叔爲了自家的百十斤糧食揮舞着柴刀跟那個女兵拼命,那個女兵再三躲避,但是童大叔糾纏不休,終於惹惱了女兵,女兵抽出匕首,一刀直接殺了童大叔。
看着童大叔無力的倒在地上,女人的仇恨更加深了一層。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抗,糧食就是命,在這世道,都是窮困了近兩年的人,好不容易攢下些許糧食過冬,這都是遼中給的恩德,本來有了盼頭的活着,卻被這些該死的土匪搶個精光。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拿着一根長棍,趴在童大叔的屍體上,看着童大叔死的不能再死了,這個少年在無數狄家軍的士兵跟無數躲在房屋裡的鄰里注視下,拿着木棍走向那個女兵,目光堅定的用他還稚嫩的童音說道:“土匪!你們都是土匪!”
那個女兵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她也不想殺人,不過這末世的軍人那個不是屍山血海滾過來的,性子發了,怎麼可能收得住。
“小王八羔子!滾蛋,惹發了老孃,連你一塊砍了!”
“土匪!”少年目光充滿了仇恨的說道:“童爺爺的兩個兒子都在東北總當兵!他們會殺光你們!那些熱情的平陽叔叔阿姨們會殺光你們的!”
“我們是狄家軍!現在這東北總,我們狄家軍說了算!”
少年哪管這些,只是說道:“土匪!你們不是兵!兵是保家衛國,兵保境安民!軍隊是百姓的保護神!你們不是!你們奪走我們賴以生存的糧食,你們搶糧殺人!你們就是土匪!”
“混蛋!我殺了你!”
這個少年凌然不懼的站在那裡,女人剛要舉起手中的的匕首,就聽見有人喝道:“你敢!”
一個五十幾歲的大叔從自己的房子裡鑽出來,他不再畏懼,拿着自己打鐵的鐵錘子走出來,戰在了少年的身前。
“要殺他,就先殺了老頭子!”
“要殺他就先殺我!”一個明顯是少婦模樣的女子也站了出來。
“先殺我!”一個看着像妓女一樣的女人也走了出來。
這條街上,除了做些營生的,都是軍人家屬,他們漸漸的涌了出來,甚至都不拿武器,露出自己的胸膛,一副根本不怕死的架勢。
轉瞬間,就有數百人站了出來,現場的狄家軍都難堪了。
上峰有明確命令,不得殺戮,他們殺個個把人還有話說,但是如果在這裡大開殺戒,他們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既然糧食已經到手,就別節外生枝了。
爲首的一個營長說道:“用槍托開路,我們走!這些刁民早早晚晚處置了他們!”
如此的場面發生在全城各處,五萬狄家軍在全城刮地皮一樣的搜刮糧食,而原東北總的降兵們都在城外駐紮,心知肚明的是防備他們,但是他們手裡的槍炮還在,就都不擔心卸磨殺驢,一個個在城外安心的駐紮下來。
但是城裡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掩飾的了,終於,在第二天,各個被搶糧的人來到城外找到了自家當兵的人哭訴。
一時間,整個軍營,羣情激奮。
在一個營地,韓鬆宇鐵着臉看着面前一臉憤然的三個營長跟所有的連排長,這些是選擇跟他留在東北總的好漢子們,對他都是有情有義,但是今天,他們就用了這種逼宮的方式來到了韓鬆宇面前。
“韓頭!不是我們不念你的人情,我們這裡半數都被你救過性命,其餘的也都深受你的大恩,當初在城變的時候,我們堅定不移的跟着你,爲的不是這勞什子狄家軍,是您韓頭對我們的情義!但是今天,韓頭,我們不能忍了,我們團僅剩的一千七百多官兵大半都是有家眷的,我們的家裡糧食被****的狄家軍搶了個乾淨!”
一個營長說完,一個連長說道:“我連裡的童家兄弟,韓頭你是知道的,他們可是一等一個好兵,童大的槍法,三百米外連麻雀都能打死!就在昨天,他們的父親,被狄家軍殺了!他們不僅搶糧,還殺人啊!”
“韓頭你給這章程,如果你還想留在這裡,弟兄們不勉強你,但是弟兄們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你也不要管!大不了我們把你綁了,出了事情,跟你沒關係!”
韓鬆宇一拍桌子!
“胡鬧!你們想幹嘛?造反不成,狄家軍五萬人馬槍械齊全,你們拿什麼折騰!憑空壞了全城人的性命!”
“反正這****的狄家軍的兵我們是不當了!”
韓鬆宇命令兩個親衛看住帳篷左右,沉聲說道:“就算要報仇,要反叛,也要講究方式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