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特不安地看着特爾和一羣機械工在那兒搗騰着那個遙控轟炸機。整個地下飛機儲存庫和修理庫不斷地迴響着鑽頭和錘子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自從上一次的遠距交換髮射以後,茲特的機械工們又回到了地球上。除了每隔兩天給遙控偵探機添加燃料外,茲特現在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可做。而他認爲這項工作也純多餘,因爲遙控偵探機簡直就起不到什麼作用。特爾呢,根本沒把茲特放在眼裡,他自己親自負責管理着那二十架戰用飛機。茲特一直也樂於清閒,對什麼事也不過問。但這一次,他卻不能不開口了。他想特爾一定是瘋了,怎麼會搗鼓起這遙控轟炸機呢?
特爾此時正在轟炸機的操作室裡忙着擺弄那些旋鈕。他渾身是汗,臉上還沾了一塊一塊的油脂。他的手裡正拿着一個小型的遙控操作盒子。
"蘇格蘭……瑞典……"特爾一邊參看着桌子上的地圖,一邊摁着操作旋鈕。由於遙控轟炸機裡不需要駕駛員,因此裡面根本沒有駕駛員的座位,特爾無處可坐,只得在裡邊彎腰弓背地不停忙活着。
"俄國……阿爾卑斯山脈……意大利……中國……,不,換一條轟炸路線,阿爾卑斯……印度……中國……意大利……非洲……"
"特爾。"茲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你給我閉嘴!"特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又繼續自己的工作,"亞馬遜河,安第斯山……墨西哥……落基山脈!哈哈!"
"特爾,這個遙控轟炸機已有一千多年沒用了,這只是個飛機殘骸。"茲特又開口了。
"我們這不是正在修理着嗎?"特爾不耐煩地說。
"特爾,也許你不知道,當初我們塞庫洛就是用這架轟炸機征服了地球的。它放出毒氣,把地球上的大部分動物全殺死了。"
"我這次還要裝上有毒氣體,再來一次轟炸。"
"可是特爾,我們征服地球已有一千多年了。現在地球上也有我們塞庫洛,你釋放這種氣體會危害我們的礦場和我們自身的。"茲特試圖說服特爾放棄他那瘋狂的計劃。
"我們塞庫洛用呼吸氣,我們有面具的保護。"特爾說完又繼續搗鼓起那些摁鈕。這時一羣塞庫洛正忙着從地下儲存室裡搬出一盒一盒的有毒氣體,盒子外表結了厚厚的一層土垢,他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特爾興致勃勃地指揮他們把擦拭好的盒子放到飛機裡適當的位置上。"一共五十盒,你們才搬來十四盒,快去把那些給我搬來。"特爾一聲令下,立即有幾個塞庫洛跑進地下儲存室。特爾整理着盒子出氣閥上的電線。
"特爾,這架轟炸機只是作爲一個古董放在這兒的。這東西很危險,跟你的小型遙控偵探機可不是一回事兒。它的發動機只有普通飛機那麼大,稍有疏忽,會出事的!它放出的氣體會瀰漫到各個角落的。而且你一把它放出去,就很難再控制它,我是說,就很難改變它的飛行線路。因爲這都是預先定好的不可取消的。"
"閉嘴!"特爾惱火地說。
"可是根據我們塞庫洛的有關規定,這架飛機只有在‘萬分危急的非常時刻‘纔可動用,現在並沒有什麼‘非常時刻‘,特爾。"
特爾徹底火了。他扔下手裡的地圖,衝着茲特嚷道:"對這些事情,我特爾比任何人都在行!用不着你在這兒教訓我。你算什麼東西!我的命令不可更改,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架轟炸機,我要停在飛機修理庫的門口處。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也不準動它!至於說對它的操作控制嘛,我只需把日期確定好,再把轟炸鈕都佈置好就可以了。沒有什麼難以控制的。我叫它幹什麼,它就得乖乖地給我幹什麼。你懂嗎?"說着,他把那個一英尺見方的遙控器盒子在茲特眼前晃了晃。
茲特心裡惱火但卻無能爲力,機械工們像玩偶一樣任憑特爾擺佈。特爾讓他們把轟炸機運到門口處,他們就把它運到門口處。可這龐然大物在門口那兒一站,通道全給堵住了,其他的飛機萬一出現故障要來這兒修理,也進不來了。
"你把它放在門口很不合適。"茲特低聲說。
"你管不着!"
"你剛纔唸叨的那些名字是什麼意思,聽着怪滑稽的。"茲特試探着問。
特爾手裡拿着一把扳鉗走近茲特,說:"那是人這種動物給這個星球的不同地方所取的名字。現在整個地球上也就剩下這些地方還有人存在。"
"就剩下這麼點人了,你還要轟炸他們?"茲特壯了壯膽子說。
特爾惱羞成怒,尖叫一聲,猛把手裡的扳鉗向茲特砸去,茲特一彎腰,扳鉗"當"地一聲撞在飛機修理庫的門上,其他機械工也都慌忙地躲開了。
"你神經有點兒不政黨,特爾。"茲特說。
"我們塞庫洛的神經沒有不政黨的。"特爾尖聲回答。
茲特只得閃到一邊。
"這架轟炸機放在這兒,誰也不準亂動。今後的四個月裡,我隨時都可能啓用它。"特爾向大家宣佈說。只有他心裡清楚,他啓用它的確切日期的新年的第九十三天。也就是他通過遠距發射,把那些動物們弄到的金子運回到塞庫洛星球的第二天。想到這兒,特爾獰笑兩聲。
茲特真想一槍崩了特爾。特爾在營地大廳給僱工們發了武器,允許他們帶着槍上下班。
後來,茲特偷偷地向納木夫提起過轟炸機的事。茲特喜歡打獵,而納木夫以前也很喜歡打獵。如果使用那架轟炸機的話,一下子就可以弄到許多獵物,但納木夫對此似乎不感興趣,他坐在那兒,無動於衷。
那架轟炸機,那架釋放毒氣征服了地球的轟炸機,仍然堵在飛機修理庫的門口,裡面裝滿了能致任何動物於死地的氣體。只要特爾一操作遙控旋鈕,它就會飛出修理庫,橫行於地球各地。
每次從它旁邊走過,茲特都不由得渾身哆嗦。他想,特爾這傢伙一定是瘋了。
事實上,特爾也是憂心忡忡。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那個傑德到底是來地球上做什麼的。
特爾取下遙控偵探機攝下的照片。他看到喬尼他們開始轉爲地下采礦了,心想:這羣人還挺聰明,也許他們會成功的。當然一旦這種方法行不通,他就立即幹掉它們。
特爾每天晚上都到籠子邊看看,給她們扔點木柴或肉,有時他發現籠子外邊有包裹,他也不多想,只把它們扔進籠子了事。他把水管子修好了。他看到那個大點的動物已經能坐起來了。他每次從籠子邊走過的時候,都會想到喬尼說的"超自然的心靈感應"。他納悶到底是這兩個動物中的哪一個能發出這種感應波。又一想,管它呢?只要那羣動物在那兒賣命地爲他挖金子,那他就讓這兩隻母動物活着。這是個對他有利的交易。
但是到了新年的第九十三天,哈哈!他就得把他們全部幹掉。指望着這羣動物給他保密是不行的。他必須幹掉他們!不然的話,一旦公司或政府發現他的陰謀,那可就糟了。
特爾滿腹心事地睡了,睡着了,做着夢還想:傑德這傢伙太壞了!他不讓我有自己的金子!便怎樣才能殺掉一個帝國調查局的高級特務呢?這可真讓人頭痛。如果殺不掉他的話,那我表面就得做出很守本分,很負責,很能幹的樣子。我畢竟是公司派到地球上的保安總長。我得有個保安總長的樣子。
我真是瘋了嗎?不!我只是比別人聰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