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嗎?
但是……
但是聽孫澗冰這麼一提,雷御冥又覺得這樣子就殺人太小題大作。上官炎用謊話中傷他們,他們也用言語中傷回去不就行了?反正他已經大概確定這些傢伙的實力不可能超越他們,日後也不會威脅到他們的生存。和安全區裡的難民一樣,說真的,都沒有非殺不可的必要性。
用異能教訓一下也可以,一定要上升到殺人的高度?
他們又不像慕容雪依那樣完全無法溝通……
感受到威脅,他們應該不至於再來騷擾。
我說了我不要你幫我吵架,要吵我自己不會吵嗎?孫澗冰冷冷的哼了一聲瞪着雷御冥。
殺了他們才能夠一勞永逸,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不殺光他們,他們過兩天又會一而再再而三不停出現……我的忍耐有限度的!
這我知道……但就是覺得沒這個必要。雷御冥嘆了口氣。
好歹彼此認識一場。
這些傢伙上輩子也跟他的死因沒有關係。
慕容雪依和那些難民他都考慮過放過了,這更是沒有必要的殺戮。
雖然他很氣。
現在不殺他們你以後就知道了,你以爲等這些正義的傢伙變強之後會放過我們?形勢不如人都敢說三道四的,以後更不用說了。
孫澗冰只覺得他看到另外一個和研究院一樣的團體,現在看對方能夠殺死他們的機率很小,那以後呢?異能也不是什麼都萬能的,以後這些傢伙和研究院一樣發展科技,用藥用毒等等來對付他們,難道他們能憑異能躲過一劫?除了自保他什麼也不願想!
我不會的……我發誓我不會的!好不容易把冰化開,上官炎趕緊出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一開始聽到孫澗冰要走,他也是憤怒的。
就算沒辦法,轉身就走的態度也會降低他們的士氣!隊伍裡不盡然都是支持繼續搜索下去的聲音,被他們這樣子一搞,他還怎麼繼續凝聚人心!
與其中途選擇退出,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過來!
可是……
他的手下太死忠了……
當他聽到手下們批判孫澗冰的話,他就知道情況完蛋了。
因爲他撒謊。
小玄太執着於和孫澗冰他們建立友善往來關係,團隊裡需要一個必須接觸的解釋,於是他……
編出了一個兄弟鬩牆多年感情冷淡的虛假故事,
合理化了小玄找哥哥的動機。
向着令狐玄的同時,他也必須給團隊一個交代。
當時他根本沒想有一天會被拆穿。
還是在這種情形下。
懷着僥倖的心理替令狐玄編造了一個更無瑕的出身,他的小玄勇敢善良認真熱情……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在背後嚼舌根!
哪怕是自己的手下也是一樣!
怎麼保證?孫澗冰冷眼直視,我根本不相信你說的話。
死亡纔是最有效的保證……
雷御冥的心中突然浮現了這句話,把一切推至極限,似乎就會得到孫澗冰肯認的殺了乾脆,不殺死一定有後患。
但他承認這價值的後果……
自己又陷入了糾結。
一方面覺得動不動就殺人太過火,這些人並沒有威脅到他們,殺死這些人連個正當防衛都算不上;一方面又明白現在是末日,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羣也是殺根本無法可管,更何況他一路過來,死在他手上的喪屍和人類,難道還能少了不成。
截然不同的兩種價值觀,他能決定的只有要怎麼做。
殺?
還是再放過?
殺了就代表自己的底線又再一次放寬,從敵人到陌生人,再到現在這些上輩子的朋友……他真要這樣無限的刷下限?
是我的錯……對不起。沒有正面回答孫澗冰的問題,因爲上官炎知道他無法保證。
不管是口頭保證或者是書面契約,現在都是無效的。
他只能道歉。
他知道自己犯了道德上很嚴重的錯誤,他不應該撒這種掩去真相傷害別人的謊話,只不過……
再重來一次,他還是得說謊。
要是他把小玄的出身全攤在陽光底下,就算他的手下們不說,心裡也會是鄙夷的。他的小玄吃了這麼多苦,他怎麼能再讓他承受這些眼光?
不讓他去找孫澗冰,小玄也會不快樂。
所以他一定得撒謊。
現在被拆穿……
上官炎知道他完了。
即使他的手下們偏激的站在他這一邊,出於義氣不能容許屬外人的雷御冥和孫澗冰說他一句不是,回頭他們也會認爲他是個說謊的大渾蛋。
小玄更是會被貶低直到一文不值。
從今天開始,他的手下還是他的手下嗎……
他無法知道。
但他知道肯定會有人不再樂意幫忙他去救小玄,哪怕小玄他很有可能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也終於找到了不去救的理由。
正義感愈強,愈會導致這個結果。
他們最後也許會導出是小玄本來就不好,所以沒必要浪費人力時間去救援的結論,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啊!
上官炎慌了。
他得想辦法把雷御冥他們留下來,才能夠扭轉局面。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再幫幫我!
一想到令狐玄急需救援,上官炎什麼面子都不要了。他絕對不能讓雷御冥還有孫澗冰離開,一旦他們離開這裡,自己的團隊就會開始崩潰!
雖然很卑鄙……
他知道這麼做也只是在消費團隊裡對雷御冥他們的不滿,利用對立關係維持團隊虛假和諧--
只要有這兩個所謂的外人在,批評的言論自然還是朝他們去。
但是,
拜託,
至少在他找到小玄之前,不要讓這個團隊垮掉……
……沒有理由再幫你。這一次是雷御冥乾巴巴的開口道:我甚至後悔當初竟然把這件事當成個舉手之勞。
我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駐地裡,有事情和孫澗冰商量,平常養雞養鴨種菜打獵什麼都好--你他媽讓老子覺得自己是個自作多情的傻x!看在以前有點交情順便過來,方便被你當成隨便!你有你的人要保,我也有,既然這樣沒什麼好談,你的人你自己想辦法救吧!
沒錯……
早就應該這樣子了……
金裕軒和水墨修也說過一樣的話:上官炎爲了令狐玄什麼都做得出來,哪怕他們中途退出,有理由的中途退出,在上官炎眼裡也跟叛徒一樣的可惡。平時令狐玄沒事就拿他們當空氣看,好像不需要他們;令狐玄一旦出事,見到他們就開始責怪他們當初中途退出。
旁觀的時候覺得他是個疼惜愛人的真性情漢子。
落到自己頭上來時,只覺得他蠻不講理。
雷御冥你哪裡是在保我了?你他媽在妨礙我!孫澗冰冷不防潑了一盆大涼水,嘩啦澆得雷御冥透心涼。
你覺得沒這個必要你不想和他們動手,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危機意識!得罪了就是得罪了,難道你以爲客客氣氣的他們就會放過我們?並不會!我就是要一條道走到黑,用最快狠準的方式來解決!末日前嘰嘰歪歪那一套,告訴你老子已經受夠了!
孫澗冰的眼神明明白白傳遞了一個訊息:老子他媽的忍你很久了!
做點實質的行不行!
殺雞殺鴨殺豬殺牛都是一刀斃命,怎麼換成人就不行了?
這都要猶豫,還以爲活在太平盛世裡嗎!
可以的話我也想殺了他們。雷御冥撇開眼裝死,這個時候長得不可愛不可能引起同情……孫澗冰眼裡,長得可愛也一樣該死……怎麼感覺,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有被剁掉的一天呢……tat但是從現實面來看人類已經愈來愈少了,連他們也得死說不定我國就絕種了……
我很猶豫,心理這關真的很難走過去。
你走不過去那就讓我來走!孫澗冰也知道這是一個悖論,肆無忌憚殺人是因爲不把人當人看,末日裡任何一個擁有底線的人,
都不會濫殺無辜的。
有底線的人……
可惜他不是。
這些傢伙只是講幾句話不應該殺,沒錯,但他不是從這個角度切入的!
他走的是自我中心、
他做的是我行我素、
他服的是弱肉強食,
立論的基礎本來就不是一路,他既然不在乎世界的倫理道德,那就只有比他更強的才能夠制裁他!比他強卻選擇放過,那就要有他日後反撲的覺悟!
我早已經走到什麼都不在乎的地步了!人類會不會絕種會不會從地球歷史上消失,這些偉大的事情還輪不到我一個殺人魔來管!殺一個是殺殺兩個是殺殺一羣也是殺,反正已經註定要下地獄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只要這輩子幾十年活得快活,我還在乎什麼!
所以我們走到最後變成什麼都不在乎。雷御冥扶額,然後我們把這些傢伙全都殺光,世界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已經失去的底線就很難再拉回來了,除非我們永永遠遠不爭吵,否則失去了該有的底線的我們,總有一天會忍不住自相殘殺。
我們不可能走到那個地步,難道你忘……
會,我們早晚會走到那個地步,如果我們連最後的原則都失去的話。
說完之後雷御冥閉上嘴。
現場的氣氛壓抑的可怕,彷佛隨時會打起來。
上官炎的手下們呆愣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的老大自己都承認自己說謊,他們沒有繼續指責別人的臉皮;但讓他們去拉架,他們也不敢。
其實雷御冥和孫澗冰都沒必要走……
該走的是他們纔對……
留一個空曠的空間給他們以避免傷亡吧……tat
但在他們採取進一步的動作之前,
咚--
上官炎應聲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