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芮偷偷躲到了儲物間,進入空間。
她感到全身冰冷,心裡灌了鉛似的,沉甸甸。
多大的仇恨,讓黎悅,自己的堂姐這麼憎恨她。
她從來沒想到,人心這麼可怕。就在背後,吃着她的東西,鄙視她的好心,順便再詛咒她早點死。
邢鬱芬,只是陌生人而已,她完全沒有得罪過這麼一個人,竟然毫不在意的,順着堂姐黎悅來詛咒她,嘲笑她。
她猛然發現,自己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好人很多,可是那心腸黑的,毒的,不見得少啊。就在身邊,就有這樣冷血的親戚。
她不傻,她只是以己度人,自己從來都是相信好心有好報。雖然高中的時候,父母去世了,但是大伯父大伯母對她一直很關心,也要她去那邊一塊住。是她自己喜歡自己的家,不願意離開。
在家裡,樓上樓下的鄰居都還好。端午節糉子和茶葉蛋,中秋節月餅,冬至湯圓,總有那麼幾個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不忘給她送一份。
她感受到的,都是溫情,善良,好心居多。就算是看到電視上,網絡上,知道了那許許多多的惡事,惡人,也覺得離自己的生活很遙遠。世界總還是好人更多。
可是,聽到了大堂姐和邢鬱芬的話,讓她完全懵住了。
小時候,她也曾經把大堂姐,當姐姐一樣地去崇拜,喜歡,親近。就是在樓下看到大堂姐語氣不好,以及房間裡那冰冷的目光。也總覺得,親戚間,能有多大矛盾。
現在她知道了,很大的矛盾,大到能夠隨意在背後跟旁人惡意揣度她的行事,她的生死。
空間還是矇矇亮的天空,一片清新的氣息,蘋果樹上累累果實,小溪歡快潺潺流動。
溫暖的清風微微拂去了黎芮心頭的陰霾。
沒關係,她還有空間,就算所有人都不可靠,她一個人,還有空間可以容納她自己。
這是她最寶貴最私密的財產,她一定要保守住這個秘密。
這麼一想,黎芮決定了。接下來的一路上,不到一萬,絕對不能再進入空間,或者嘴饞吃空間的水果。一點點可能暴露了空間的事情都不能做,空間,這片神奇的土地,是她活在這個亂世的最大依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尋到弄到一些黃金來支持着空間,現在的空間,她不敢種植更多的水果蔬菜,就怕空間沒有能量的支持會縮小。
從末日突變那一夜到現在的半個月來,就是有空間水果蔬菜支持,才讓她剩了那麼多的米和食物。
就是以後再缺糧食,只要有空間,就不會餓死。
留戀的看了看空間的一派美好綠色,黎芮用空的熱水瓶在小溪中裝了滿滿一瓶,打算帶着路上自己喝。
雖然家裡還有水,葉惠州也有很多礦泉水。但是喝過小溪清香微甜的水,那白淡淡的水,她就再也喝不習慣了。
至於黎悅和邢鬱芬,她以後面對這兩個人,要提起十分的小心防備。
直到天矇矇亮,公寓裡的一羣人,才收拾好了大大小小的包裹。黎國棟,周瑞,谷小斌數着十三隻雞鴨,用紙箱子給裝了放在客車上,開心的合不攏嘴。公寓裡其他人除了於洪家裡知道黎芮養活雞活鴨,其他人都不曉得黎芮竟然養了雞鴨,且有這麼多。俱都目瞪口呆看着黎國棟擡着紙箱子,雞鴨在裡面撲棱。
凌晨霧氣迷濛,冰冷透骨,天色微暈,不甚清晰。
呵出一口氣,都有一片白茫茫霧氣。
谷小斌,周瑞,黎國棟,黎汀,黎悅和邢鬱芬幾個人,有的戴了塑料手套,有的直接找了塑料袋子包住手,上前擡着喪屍扔一邊,給車子開路。
秦峰仲招呼了李忠一起幫忙,一羣人很快把喪屍清理完。
邢鬱芬摘下了手套,沒好氣的遠遠一扔,跟身旁的黎悅悄聲道,“瞧這些人,就在那邊幹看着。”
黎悅扔了手套後,正取了從黎芮家帶出來的紙巾,給自己的手擦拭。“這些人,看着吧,遇到一次喪屍就知道結果了。”
邢鬱芬贊同的點點頭,“連屍體都不敢碰,個個捂着鼻子。”說罷低着頭扯扯自己的新衣服,又湊上鼻子嗅了嗅,“怎麼覺得有股喪屍的腐臭味,早知道先不換新衣服了。”
黎悅也低頭嗅了嗅,“還好麼,這身衣服好像是那個吳漣漣新買的,還不錯,挺有眼光。”
她們在衆人收拾完會合之時,見到穿着黑色小腳褲,奶白色開襟長衫,外罩着一件墨綠毛領外套的吳漣漣,頓時眼睛都亮了。
女人哪有不愛美的,沒有辦法穿了一身乞丐婆似的衣服已經難以忍受。尤其是黎悅,她原先從家裡穿出來的衣服一次次奔命中破碎損壞,後來從一具剛死的屍體身上剝下來睡衣。原先穿着還保暖,這時候一比,實在是又土氣又噁心,站在吳漣漣身邊,就跟菜市場大媽似的。
黎悅當下就直接開口跟吳漣漣“借”兩套衣服。吳漣漣正想要上她們的客車,怎麼敢拒絕。不要說拒絕,簡直是求之不得,當下就爽快的帶着兩人去家裡臥室間淘衣。
黎悅和邢鬱芬各自淘了兩套衣服,把原先髒兮兮,充滿了屍臭,腐肉臭和血腥味的衣服給扔在了吳漣漣的房間。
現如今,黎悅和邢鬱芬看吳漣漣順眼多了,至少比黎芮和那高傲的趙媛兒順眼。
吳漣漣和黎芮說着幾句閒話,看到那邊都“處理”好了,從揹包裡掏出一物,慢悠悠走了過去。
見到她們皺着眉頭扯着衣服,吳漣漣停在一步遠,“你兩人真的辛苦了,我真的是不好意思,什麼忙都幫不上。”她一臉的抱歉,又關心道:“是不是覺得味道不好聞,我這裡有瓶香水,給你們噴噴。”說罷,揚起了手,露出小巧可愛的香水瓶。
黎悅正要皺眉,這種情況下,這位大小姐還跑來給香水麼?
但是定眼一瞧,“香奈兒邂逅。”黎悅以前一直用香奈兒邂逅經典款,一直被李鳳紅嘮叨奢侈,能花錢。但因爲都是她邊讀研究生邊兼職賺的錢,用這些錢買的昂貴香水,化妝品,李鳳紅也沒有辦法,唸叨幾句,卻管不着了。這款綠色邂逅,是她一直想買來用的,但是無奈家中已經屯了好幾瓶香水用不完,就一直沒能用上。
她驚喜的接過小瓶的綠色香水,往身上噴了兩下,嗅了嗅,清香宜人,讓人精神一振。
邢鬱芬卻對這種甜美的香水無感,她一貫喜歡更成熟,更有深度的香水。
吳漣漣伸手把背後的包包拉鍊關上,道,“黎悅你喜歡麼,喜歡送給你呀。”
黎悅手裡拿着邂逅,若是往日裡,自然不能這麼就收了人家幾百塊的香水。現在這世道嘛,她收的毫無心理壓力。“那就謝你了。”
吳漣漣忙道,“用過的,你不嫌棄就好。再說我跟小芮從小長大的好朋友,你跟黎芮堂姐妹,跟我也別見外。”
前半句還好,黎悅帶着微笑,後半句一說完,她愀然變色。
但是手裡拿着人家剛送的香水,卻不好翻臉,只好微帶僵硬的說:“哪裡,還是謝謝你。”
剛好谷小斌在車裡叫了,“你們還不上車,站那幹什麼呢?”
其他的人也是在窗口直看着,等着。
黎悅見狀,急忙忙對兩人說了句,“快上車吧,就剩我們了。”說罷拉着邢鬱芬跑着到客車上。
吳漣漣敏感的感覺到黎悅的神色不對,但是來不及多想,趕緊跟着小跑過去。
一共四輛車子,大客車,小麪包車,郭爺爺家的越野車,王珍信家的小轎車。
在凌晨的微光中,發動馬力往出城的方向駛去。
這裡,距離出城只需要一個小時,只要沒有任何阻礙,可以很順利走上國道。
王珍信趙媛兒母女開着自己家的車,從下樓到出發,基本沒有跟人說過一句話。郭爺爺家的被躍躍欲試的周瑞一個人開了。剩下葉惠州,屠麗鳳,吳漣漣和黎芮上了客車,其他人跟着秦峰仲父子一輛麪包車上。
越野車和小轎車領頭,客車居中,麪包車殿後,浩浩蕩蕩上了路。客車人少的很,黎芮在最後面一人佔了一整排的位子。客車最後面的玻璃上留有喪屍暗紅的血跡和各種污漬,大家都不願意坐在這,全集中在中間前面一塊。黎芮把揹包當枕頭,躺下來就睡。
她不想參與車內的話題,更不想參與到有黎悅存在的談話。
不過眯了十幾分鍾,黎芮勉強自己趕緊入睡,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被吵吵嚷嚷的聲音,鬧得頭痛欲裂。一夜沒怎麼睡,太陽穴已經隱隱抽動。
她難受的坐起來,按了按鼓脹的太陽穴,又抱着揹包坐到右邊窗邊。
因爲是長途客車,椅背都很高。雖然前面的聲音吵鬧不休,一絲一縷都傳得到,但是人影卻完全看不見。除了幾個高個的男生腦袋露在椅背之上外,從黎芮的角度看過去,彷彿她就在封閉的一個小世界中。
她把藍色的窗簾拉開了點,眼睛投到窗外。
這塊窗戶上除了暗色血跡,甚至還有一點點腐肉掛在角落縫裡。
從窗外看過去,除了自己一羣人的車輛,已經見不到任何活動的車輛。
馬路上凌亂的散着一些車子。可以看到有些車門大開,空無一人。也有的車子窗戶破壞,駕駛人死得悽慘,被啃噬的支離破碎,骨架掛碎肉。那些啃噬車主的喪屍,就站在這些車子旁邊,在馬路上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時,轉動僵硬的身體跟上來。
但往往跟不上車子的速度。
馬路兩邊凌亂的民房搭建的商店大門或開或關,零零散散些許喪屍站着,也有許多穿着髒兮兮,污紅破碎衣服,身體已經不全的屍體散落。
這裡已經算是市郊,雖然歸屬了L市,實際上,這一塊就跟小鎮小村差不多,或者說更亂。算是L市的貧民區。
黎芮時常聽說一些強姦案,謀殺案,搶劫案,基本都發生在這帶。
黎芮曾經爲了買一些小吃專門跑這邊,發現常常被一種奇怪的眼光注視着,甚至隱約被跟蹤幾次,都被她機靈的甩掉了。
之後,她再也不敢來這一帶。
這一帶的路,也不是很好。黑色的道路上坑坑窪窪,無數的補丁打上去,又有無數的小坑出現。都是因爲L市車輛規範不徹底,明明不可以在市內通行的大型卡車,運貨車,每每還是大喇喇出現在L市。
那些大型卡車一個掉頭,就會讓L市西塞車大半天。
當病毒爆發時,這裡的窮人不願意多花錢去醫院。更不用說,這帶單身人來租房的多。那夜裡異變突起,這些人便是當時死了,只怕也沒人馬上就知道,以致如今喪屍散亂遍地。
突然,車子一個急剎,黎芮的腦門狠狠地撞倒前面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