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肥辦事很利索,跑去借鍋的同時,順便通知了吳漣漣。
三個三洞,兩個小山洞很小。一個儲存食物和物資,有一小隊人守着專事看管。另一個小山洞,伍村長交代安排給隊伍中的女人居住。中間的大山洞倒是挺大,能容納上百人。
山洞內幽暗,女人遍佈。盧肥手裡提着剛借到的鐵鍋剛進入山洞,不適應這麼黑,一下子看不清。待適應了黑暗,又找了許久,纔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發現吳漣漣。
遠遠的,盧肥看到那纖弱的身子,像受傷的孩子似的縮在黑暗中,安安靜靜。她黑密的髮絲凌亂的散在肩側,雙手抱膝而坐,腦袋緊緊的埋在了膝間。
若不是那身衣服,盧肥真的無法在這麼一羣女人中,認出她來。
盧肥欣喜,上前來彎身在吳漣漣肩上拍了拍,“吳小姐。”
但是,令他驚訝的是,手下那具身體,猛的一震,繼而發抖。
盧肥疑惑的叫:“吳小姐,是我盧肥,你怎麼了?”
吳漣漣這才緩緩的擡頭看他。漂亮柔弱的小臉上,紅腫但乾枯的眼睛,閃爍着陌生和懼怕。
盧肥見她這樣,心想她莫不是被昨夜的喪屍嚇到了,太過柔弱了,她還在伍村長的保護之下呢。遂有些不喜,道:“郭子仲他們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吳漣漣神色呆呆木木,好一會兒,她才顫抖着嘴脣,眼神有了光彩,道:“子仲來了,他來了,”她語氣激動,“我要見他,你帶我見他。”
盧肥點點頭,道:“跟我來。”
說罷不看吳漣漣爬起身,是否跟上來,就在前方引路。
遠遠的,吳漣漣看到紅色帳篷前,幾個人擺着石頭搭建竈子,郭子仲抱了一堆枯枝。
再見心上人,恍如隔世。吳漣漣愣愣的在盧肥身後站了許久,最後眼淚再也忍不住,喉頭幹疼。最後捂着嘴,拼命想要掩飾也掩蓋不住一陣一陣的嗚咽,熱滾滾的淚珠一顆顆掉落在她自己的手背。
盧肥回頭對吳漣漣說:“那,他們......”就在前面。
但是吳漣漣已經穿越過他,衝上去一頭扎進郭子仲懷中。
郭子仲正笑着跟郭爺爺說話,被吳漣漣一撞,手上枯枝撒了一地,還沒回過神,腰身已經被緊緊抱住。
外套給了黎芮,只穿了單薄的一件衣服的郭子仲,馬上感到胸口一片溼潤。還反應不過來,看着懷中吳漣漣黑黑的小腦袋,雙手不敢亂碰,張開着。“漣漣你怎麼了?”
但是那一聲聲的哽咽不停,淚水一點點浸溼他的衣服。所有的人神奇的看着這一幕,程雨涵還拉着馬小萱對着郭子仲和吳漣漣指指點點,另一隻手攏在馬小萱耳邊說悄悄話。
郭子仲苦笑。左手放在空中,右手猶豫的慢慢的收回,試探的拍了拍吳漣漣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好麼,我們進去坐着說。”那句先放開我,不好意思說出口。
吳漣漣心裡充滿了委屈,這時候完全的發泄了出來。她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郭子仲的腰,聲音模糊的說:“子仲,我好想你,我好擔心你。”
她被郭子仲帶着進入帳篷,席地坐了下來。面對衆人關心的詢問,吳漣漣不敢多說一句昨夜的事,只反反覆覆道擔心衆人,害怕大家出事,忍不住又哭了兩場。
郭爺爺郭奶奶,都感動吳漣漣這份心,也擦了擦眼淚。
魯琴也聽得心酸,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家都餓了,先做飯吃一頓。以後我們大家都在一起,不要分開,共度難關。”
黎芮也安慰吳漣漣道:“漣漣姐,不要哭了,你看你哽咽的都說不出話來了。”她休息了許久,如今感到精神都來了。
吳漣漣這時候見到黎芮,都彷彿見到了親人般,和黎芮坐着靠在一起,手也緊緊的握着。看着黎芮關懷真誠的臉,不禁愧疚的說:“小芮......”
黎芮微微一笑,伸手在吳漣漣臉上抹去一邊粉頰的淚水,溫柔的道:“漣漣姐,不要哭。”
但是心中卻萬般的黯然神傷,不知道大伯一家現在如何,是否也能逃出生天,什麼時候還能再見。
魯琴拉了屠麗鳳去淘米做飯,又讓幾個男人再去多揀點枯枝,木柴。
黎芮讓吳漣漣擦了擦臉,拉着一起到外面幫忙。
但是,除了在帳篷休息的郭爺爺郭奶奶,其他人,都圍在了一起,臉色陰沉。
黎芮上前一看,衆人圍看的,是她家裡帶出來那袋米,也是現在衆人唯一的食物。另一袋,被另一隊人帶去客車,現如今,也不知道他們好不好。
黎芮見大家都不說話,不由疑惑的問旁邊的葉惠州,“這是怎麼了?”
葉惠州臉沉的可以滴出水來,指了指米袋道:“你仔細看,這米怎麼了?”
黎芮奇怪,上前蹲下來,伸手抓了一把米就着微暗的夕陽餘暉細看。這一看,不由大驚,“這,這米黴了。”
她再用力的挖開表層的米,往下不停的撈,結果大受打擊,“下面的米受潮更嚴重。”
魯琴手裡還拿着盛米的鍋,裡面淺淺鋪了一層米,瞧着是好的米,她氣憤憤道:“我剛纔舀米,才把表面的米舀出來,就發現下面的全壞了。這明顯是被水浸溼了,這幾天沒下雨,就兩次在水邊休息,昨夜那次根本沒打開米袋。而上一次,可是屠麗鳳你負責燒飯,我做雞。你說,是不是你把米弄溼了?”
屠麗鳳眼睛瞟了瞟躲在魯琴身邊的程雨涵,嘴角一勾,笑道:“別亂冤枉人,那天你去殺雞,我也馬上去淘米。淘米之前可是一直有人和我一起的,是不是呀,雨涵?”
在魯琴驚訝的目光中,程雨涵怯怯的點點頭,弱弱的說:“我和屠阿姨去洗米了,是馬小萱看着米的。”
馬小萱猛的一擡頭,眼睛緊緊的盯住了程雨涵。
屠麗鳳馬上接着道:“是啊,我也記得是小萱你來看管米袋的,這麼說是你把米弄溼了?”
馬小萱不回答,緊緊抿着嘴,烏黑的眼睛就是盯着程雨涵看。
屠麗鳳點點頭,自顧自下定論道:“可能這孩子不小心,把水倒進去了,怕被責備不敢告訴我們,就把另一袋乾淨的米鋪到這袋米上面。”
程雨涵被馬小萱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結結巴巴道:“小萱你太不小心了,竟然把米都弄壞了,現在大家吃什麼?”
魯琴放下鍋上前來,伸出大手用力推了馬小萱腦袋一下,大罵:“臭丫頭,你要害死我們了,你要多笨纔會把米都弄溼,竟然還想到要把好的米鋪上去,不叫我們發現。你以爲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很聰明是不是?”邊說,食指直直的頂在馬小萱的額頭上,頂的馬小萱退後了好幾步。
馬小萱不放棄搜索程雨涵的身影,程雨涵悄悄的溜到屠麗鳳身邊,兩人輕聲說了兩句。
一邊,葉惠州嫌棄的皺皺眉頭,道:“這種孩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趕緊趕走,我們可不敢要。”
黎芮見魯琴手腳越來越大,竟然一把把馬小萱推到在地,用腳去踢她。馬上衝上來一把推開了魯琴,把馬小萱扶了起來。
魯琴見黎芮竟然推她,不禁十分氣憤,不禁口不擇言道:“你推我,你有毛病啊,這孩子欠打你也欠打麼?”
黎芮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一天,是程雨涵端着水不小心倒進了米袋,屠麗鳳善後遮掩,今日事發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馬小萱身上。她回頭狠狠的瞪了屠麗鳳和程雨涵一眼,然後又對着魯琴冷冷道:“魯阿姨,不要亂說話,我沒毛病,只是不能看着你打這孩子。”
“喲,不能打這孩子,她都要害死我們了,我打打她怎麼了?”魯琴聽了黎芮的話,不禁氣得肚裡火氣發脹,手指伸直指着黎芮,“你別攔着,你攔着我打着你了不管。”
黎芮把馬小萱往身後一藏,毫不害怕,眉目嚴肅冷厲道:“你打我,憑什麼,我告訴你,我最有資格說話。那袋米是我的,我原先給大家吃,是我好心。但是,我隨時有權利收回來。就算現在小萱把米弄黴爛了,也該等我先發話了。米主人什麼都沒說,你是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亂罵亂打。”
魯琴一聽,手指都發抖了,臉上帶了訝異又不敢相信又憤怒的表情,對着黎芮狠狠放了一句,“你個沒爹沒孃沒教養的,怎麼跟長輩說話的?”
黎芮聽到沒爹沒孃,頓時心頭火氣。但越氣,她反而越冷靜。當着魯琴的面,黎芮哈哈一笑,指着程雨涵道:“你女兒倒是有爹有娘了,你看她是很有教養的樣子麼?”
這話觸到魯琴的逆鱗,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如此諷刺,她頭腦發熱,兇狠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目光惡毒的看着黎芮。
程禮也橫眉瞪眼上前,“黎芮你不要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我們雨涵沒有得罪你,你無緣無故扯到雨涵做什麼。一事管一事,別扯到其他地方去。”
黎芮微微一笑,道:“是,一事管一事。黴米這事,我就說一遍。”然後一字一句,認真說出來,“不許動馬小萱。”
說罷不理會所有人驚訝震驚的眼光,魯琴程禮氣憤的注視,拉着馬小萱就要進帳篷。經過屠麗鳳和程雨涵,黎芮忍不住站住了腳步,輕聲的說道:“誰弄溼的米,你們以爲別人都不知道麼?別把人當傻瓜,也別過分了,這麼陷害一個小姑娘,小心有報應。”
而馬小萱,一直用黑幽幽的漂亮大眼睛盯着程雨涵看,看得程雨涵心虛。“幹什麼這樣看我,你做錯事了還這麼兇,有病啊。”
黎芮拉馬小萱走,馬小萱仍然回頭一直看着程雨涵。腳上,一步一步隨着黎芮。